集体研究,自战解说。对职业棋手而言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王一飞现在主要训练都在国少队,类似的训练科目几乎每天都有,更何况从尔回国以后,这盘棋作为对抗赛的亮点更是研究重点,他早就讲过不止一遍了。

    这里是棋院的训练室,一应设施应有尽有,几位年轻棋手把讲棋用的大挂盘从门后搬上讲台后纷纷找地儿坐好,连杨思明也搬着他的竹椅坐在大家旁边,等着看王一飞的表演。

    站在大挂盘旁,手中拿起大号磁性棋子,王一飞给人的感觉立刻就变成了两样,冷静,自信,仿佛剑客握住了宝剑,画家拿起了画笔。

    “喔,你这位小师弟好象真有两下子。”下面围坐的年轻棋手中有人凑近黄春生的耳朵小声说道。

    “呵,你才知道。”黄春生笑笑。他和王一飞一起生活过三四年,对王一飞这种变化是再熟悉不过了。

    王一飞开始摆棋。

    棋摆的很快,王一飞的讲解也很简明,在座的都是职业棋手。那些常识性的东西不需要去谈,关键的地方只要提示一下,大家基本便能了然,其间年轻棋手们有不同的见解便提出来,王一飞马上进行解答。

    双臂抱在胸前,杨思明仔细听着王一飞的自战解说,先前看棋谱他便知道这是一个绝不简单的孩子,现在再见到本人,就更加证实了他的估计。

    棋手无论怎样的高明,脑中即使有百条计策,千般变化,最后摆在棋盘上的也只能是一招,而更多变化则隐藏在那一招背后,其他人通过棋谱虽然可以猜测、揣摩对局者的想法,但猜测终究只是猜测,揣摩终归也是揣摩,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每个人的水平不同,阅历不同,心情不同,对棋的理解不同,得出的结论当然也未必相同,就好象随便在黑板上用粉笔点上几个点,有人说那是麻子,有人说那是星空,有人说那是烧饼,谁对谁错?恐怕连点这几个点的人当时都没想到吧?

    正如几位年轻棋手说的那样。王一飞和金炳辉这盘棋他们曾经进行过专门研究,当时也现一些问题,有些甚至被认为是错招,失误,但现在听王一飞一讲,却原来大部分问题其实早在对方的算计之内,每提出一个问题,王一飞往往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回答,将几位棋手本以为非常锐利的手段一一化解。

    “强,真强!”这是训练室内所有人共同的感觉,王一飞在自战解说中讲出的变化很多都在他们的想象之外,什么叫举一反三,什么叫才华横溢,这个十几岁的小学生简直就是最好的例证。

    年轻棋手很少会服气别人,所谓少年志气当拿云,没有亲自交过手,想让他们服,谈何容易。

    可现在他们不得不承认,论起才气,这位十三岁的少年实在是比他们高出太多,种种巧妙的构思。动辄几十手的大型参考图一摆就是五六个,感觉之敏锐,算路之精准,构思之独特,凡此种种每多出人意外之处,这位少年就象是温瑞安武侠小说《四大名捕》中的无情,表面看起来弱不经风,实则浑身上下都是暗器,不动还好,一动可能就得出人命。

    “好了,到此胜负已定。”摆到其中一手,王一飞停了下来:对职业棋手而言,棋局摆到决胜点就可以停止了,后边的变化再多步数虽多,却已没有研究的必要。

    啪啪啪啪,杨思明带头鼓掌,其他几名年轻棋手也随之效仿。

    王一飞腼腆的笑着,这些人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呵呵,不错,不错,怪不得十二岁就能进入国少队,的确是有真材实料。”杨思明一边拍手一边称赞着。

    其他的年轻棋手虽没说话,但从表情上看也知道他们对王一飞的实力不再怀疑。

    “好了,棋也讲完了,杨教练,我带飞飞到外边转转可以吗?”黄春生向杨思明请示。

    “呵,没问题,去吧。小哥俩那么长时间不见一定有不少话要说。”杨思明点头同意:今天的训练本来就是以放松为主,要不然也不会随便让王一飞自战解说了。人家现在来是想和黄春生见面,与人方便,于已方便,不必那么死板。

    得到许可,黄春生拉着王一飞离开训练室,一串脚步声响,听声音象是往楼上走去。

    “都什么感觉?”从竹椅上站起,杨思明来到大挂盘旁,仔细又端详了一阵棋盘上摆着的图案,回过头来向留下来的几位队员问道。

    “什么感觉?,还能什么感觉,寒心啊!”曹满天夸张的叫道。

    “真是,同样都是人,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想法?”花常友也答道。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会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儿会有这么强的实力。

    “还好,明天是春生应付他,如果是我,今天晚上肯定就睡不着了。”孙不二做个鬼脸庆幸说道。

    “哼,没正形。知道差距就好,知道差距就好好努力,别在天老大,地老二,你们老三的没事儿吹牛皮了。”杨思明哼道,心中却是暗自庆幸:天才棋手可遇而不可求,幸好王一飞刚刚开始打职业比赛,经验方面存在短板,胜负还有的一争,这要是等实战经验涨了上来那还了得!

    黄春生拉着王一飞一路奔到楼顶平台,这里虽然没有遮阳之物。大大的太阳光直射下来,但高处有风,相当于四五级的大风吹在身上到也不觉得很热,极目远眺,眼前是一幢幢的楼房还有道路,颗颗绿树点缀其中,好一幅盛夏蓉城景像。

    “春生哥,给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王一飞递给了黄春生。

    接过信封,黄春生低头一看,信封上是李翠云的笔体。

    “你有没有偷看?”黄春生稍稍有点脸红,抬起头来向王一飞问道。

    “偷看这干嘛!翠云姐给我这封信的时候又是恫吓又是威胁,还逼着我必须对天誓,我犯得着吗我?对了,里边写的什么?是不是很重要?反正信已经到你手里了,你直接告诉我好了。”王一飞连忙解释,他的好奇心虽重,但却是一个非常守信重义的人,答应过的事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办到。

    “去!想的美!”一把把王一飞探过来的头推到一边,黄春生kao着晒台栏杆坐下,有水泥墙挡着风没有那么大,他撕开信封掏出信纸读了起来,王一飞几次想kao过去想偷看两眼,都被他及时现,最终没有达到目的。

    “切,神神密密的搞什么鬼,还不就是那些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之类的东西,无聊透了。”王一飞最终放弃了努力,悻悻的在一旁坐下,至于信上的内容,看着黄春生合不拢嘴的笑脸就能猜到。

    “呵,小屁孩儿,你懂什么?”黄春生笑道。十三岁的孩子还是天真无邪,脑子里没有杂七杂八东西的年纪,他可不想让王一飞太早就懂得这种事儿。

    “切,谁是小屁孩儿了?翠云姐让我给你捎信的时候可是一直说我现在是大孩子。可以信任我了!”王一飞不服气地叫道,小孩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当成是小孩子,就象女人总不喜欢被人说自已老一样。

    黄春生并没有在意王一飞说的是什么,他现在的注意力全放在这封信上。

    “哈!太好了!飞飞,太好了!”不知看到了什么,黄春生兴奋地突然跳了起来,抱着王一飞在晒台上连着转了好几个圈儿。

    “怎么了?怎么了?”王一飞大惑不解,一边吃惊地叫着,一边连连大声问道。

    “哈哈,翠云要来成都了。”黄春生把王一飞放下笑着答道。

    “来就来呗,至于这么美吗?她以前又不是没有来过。”王一飞泄气道。

    “哈,不一样,这次她是来成都工作,不是放完假就回去。”黄春生笑道。

    “什么?她怎么没和我说?”王一飞闻言非常惊讶,李翠云敢想敢做,做出这样的决定倒也不奇怪。

    “哈,和你说干嘛,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黄春生笑道。

    “呃?什么意思?”王一飞更是奇怪。

    “是这样,她现在在的那家公司想拓展成都业务,所以要在成都设立一个办事处,她现在正在争取这个名额,据她说,可能性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如果成了,明年三月份就能来了。”黄春生乐得嘴角都合不拢。

    “真的?呵,那你乐了。”王一飞也笑道。黄春生和李翠云从相识到相知到相恋他都是见证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两个人以后早晚会在一起。

    “呵呵,是呀,嗯,我得更加努力了。”开心过后,黄春生慢慢冷静下来,李翠云来到成都,自已的生活必定会有很大的变化,为了让自已喜欢,同时也是喜欢自已的女人不会失望,他必须变得强大起来,做出一番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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