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过后,看到姜似惊愕的表情,谢青杳顿时脸一红。

    糟糕,一时激动把父亲给卖了。

    虽然母亲什么都没有提,可这些日子母亲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了,早就寻思过其中缘由。

    思来想去,父亲在外面养了外室的可能性很大。

    不,父亲一定在外头养了外室!

    谢青杳站了起来:“阿似,既然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这就回去提醒母亲——”

    “等等,我什么时候和你想一块去了?”姜似有点懵。

    “你刚刚不是说此事十有八九与我父亲有关?”

    姜似哭笑不得,赶紧拉着谢青杳坐下来:“你怎么听风就是雨?我的意思是,或许伯父有些不适,伯母担心他的身体呢。”

    永昌伯睡猪的事被京城人茶余饭后笑话了很久,数年后还会有人提起,真相却很简单。

    永昌伯府请来名医后查出了永昌伯举止离奇的原因,永昌伯患上了迷症,也就是梦行症。

    只可惜那时候笑话已经闹出去了。

    现在让姜似为难的是,她该如何提醒好友呢?

    “身体不适?”谢青杳未加思索便摇头,“肯定不是这么回事儿,要是我父亲身体不适,我娘肯定早早请大夫了啊,请刘仙姑做什么?”

    “伯父若真的养了外室,伯母请刘仙姑有什么用?”姜似反问。

    谢青杳压低声音道:“我曾经看过有关南兰的一些杂记,有些女子会用秘术令负心汉回心转意。”

    姜似:“……”

    谢青杳懊恼扶额。

    一不小心又把母亲给卖了。

    “青杳,我看你是想多了。伯母是什么身份,即便伯父外头养了外室甚至有了外室子,伯母岂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到底怎么回事?唉,刘仙姑怎么恰恰就这个时候死了呢。”谢青杳苦恼叹气。

    “别愁眉苦脸了,既然伯母不肯说,你就不要再直接问,旁敲侧击或者找伯母身边的姐姐们打听打听,再多留意一下伯父的动静,或许就能查出实情来。”

    永昌伯的梦行症发展到去睡猪,发病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永昌伯夫人定然是发现了永昌伯的异常才联想到鬼神方面去,起了请刘仙姑驱邪的心思。

    刘仙姑死得突然,永昌伯夫人正是心乱的时候,谢青杳若是细心,找出母亲心烦的根源并不难。

    “嗯,我回去查查。对了,阿似,你与刘仙姑说过话没?”对于传得神乎其神又在最辉煌的时候横死的刘仙姑,谢青杳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总是充满着好奇心。

    姜似眉眼弯弯含着浅笑:“打过招呼啊,毕竟在我们家住了两日嘛。”

    “听说刘仙姑的命案把三法司都惊动了呢,顺天府的官差们也忙了起来。阿似,你说害刘仙姑的凶手能抓住不?”

    “我看难。”

    “为什么?”

    姜似端起清茶浅浅啜了一口,心道:因为好人有好报啊。

    “又卖关子。”

    姜似莞尔一笑:“不是卖关子,刘仙姑那样的人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太多,关系杂而乱,想要找到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此刻谈论杀害刘仙姑真凶的人可不止姜似这对手帕交,而是全城热议的话题。

    那位凶手却早已经离开了京城,回到了数百里之外的小城。

    面色平静的汉子步履从容往家中走去。

    “秦将军,有些日子没见你去酒馆了啊。”路过的人与汉子打着招呼。

    “回头就去。”汉子笑笑,比起往日的阴沉压抑,整个人仿佛轻松起来,像是重新被注入了精神气。

    可是这种感觉若是仔细留意,又让人心惊。

    眼前的汉子仿佛是一团火,虽然亮堂,却能连自己都烧得灰飞烟灭。

    低矮简陋的房屋就在眼前,汉子推门进去扫了一圈,没有见到那名年轻人的影子。

    汉子重新走到院中,揭开门口水缸上的盖子舀了一瓢水灌了几口,接着整个人跳进去痛快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新衣。

    这衣裳是十多年前未婚妻替他亲手缝制的,料子上好,放到现在依然颜色如新。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武将成了潦倒好酒的闲汉,好衣裳穿在身上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汉子却爱惜拉了拉衣角,大步流星离开了家。

    乡间阡陌小路踩在脚下有些湿润,田地里除了绿油油的庄稼,偶尔还能见到隆起的土包。

    那是坟头。

    他的未婚妻便住在这样的地方,已经等他很久了。

    远远的出现一个坟包,与别处不同的是,离坟包不远处还有一座茅草屋。

    那是汉子搭建的,有的时候实在觉得日子撑不下去,他就会来这里住上两日。

    汉子这一次却没有走进茅草屋,而是直接在坟前坐下来,爱惜摸着坟头上冒出的青草。

    青冢埋香骨,只要一想便痛彻心扉。

    汉子不知枯坐了多久,连枝头歇息的鸟儿都厌倦了,展翅飞走。

    他低头,从怀中摸出了一根簪子。

    这支簪子同样有年头了,簪头尖锐,是他当时还没来得及送出的礼物。

    汉子握着簪子在心口处比划了一下,认真思索起来。

    用些力气,应该会很快吧。

    啪嗒一声响,汉子握着金簪猛然跳起来,警惕看向出声的方向。

    那个给他人生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年轻人面色古怪站在不远处,脚下两尾鱼正欢快跳动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汉子握着金簪走了过来。

    阿飞舔了舔嘴唇:“别激动,我是等你的。”

    这年头金子这么不值钱了吗?都开始流行用金簪行凶了!

    汉子低头看着活蹦乱跳的草鱼。

    阿飞赶紧举起双手:“千万别激动,鱼是无辜的!”

    他在这破草屋里等了这么久,想吃口烤鱼怎么了?

    “你走吧。”汉子平静道。

    阿飞咬了咬舌尖。

    他真的怕了,这个男人刚才是打算自尽的,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了,上路的时候万一想找个酒伴呢?

    “既然怕了,为什么不赶紧走?”

    “其实,给你写信的人还有话要我带给你。”

    “不需要了。”汉子不再理会阿飞,重新回到了坟前。

    阿飞心一横,扬声道:“她说,你未婚妻已经没了十多年了,早就投胎转世去了,你就是现在去找她,也找不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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