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峰的冰川象大河倒挂你听那流水浮动轻轻的响——象是姑娘的巧手弹起了东不拉。她在问那流浪的旅人:你还要攀过几座冰山经历几许风砂?啦啦……流浪的旅人呀草原的兀鹰也不能终日盘旋不下你们尽是走呀走呀走呀……要走到那年那月才肯停下你们的马?姑娘呀多谢你的好心好意只是我们没有办法回答。你可曾见过荒漠开花你可曾见过冰川融化。你没有见过?没有见过呀!那么流浪的旅人哪他也永不会停下!

    歌声杂着马铃飘荡在藏边的草原一群卖唱的流浪者正在草原经过.草原四望无边喜马拉雅山绵延天际晶莹的雪峰象一排排白玉雕成的擎天玉柱高插云霄隐隐露出头来似是正在倾听流浪者的哀弦凄诉。

    草原上一个汉族少年也正在倾听这群流浪者的歌声眼中隐有泪珠潸然叹道:“我和你们也是一样你们浪迹天涯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得重回故里?”

    这少年姓陈名唤天宇本是江南苏州人氏只因他父亲陈定基在朝为宫上章弹劾乾隆皇帝最庞爱的奸臣和坤因而被贬西藏做萨迦宗的宣慰使远戌边疆眨眼八年他随父亲来时还只有十岁现在已是十八岁的少年了他父亲日日与他谈说江南风物因而他小小年纪心中也充满乡思。

    这群流浪者约数十余其中有藏人有维人还有两个汉人似乎是在旅途中拼揍而成结队卖唱的。陈天宇目送他们缓缓经过目光忽然停留在一个披着自纱的藏族少女身上这少女杂在人群之中有如鹤立鸡群众人反复歌唱只有她紧紧闭着嘴儿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凝望天际浮云。显出一派茫然的神色任由马儿驮着她走对同伴的歌声听而不闻似是心中正在思量什么好似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连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似的。要不是她的眼珠还会闪动陈天宇几乎怀疑马背上驮的乃是一尊石像。

    陈天宇正在出神忽听得头顶上一声鸦叫抬头看时猛地里弓弦疾响其中一个汉人骤然一箭射来听那利箭穿空的刺耳之声竟是急劲之极!

    陈天宇飘身一闪反手一挥抄着箭尾正待喝叫只听得僻啪一声弓弦再响这人用的竟是连珠箭法前箭射出后箭即至快如闪电那乌鸦啼声顿止从空中跌了下来。那汉子抱弓施礼说道:“我嫌这鸦声噪耳所以把它射下箭法不精误惊了公子了。”陈天宇“哼”了一声气道:“要不是我还懂得空手接箭之法现在还能和你说话吗?这箭是怎么射的?”那汉子陪笑说道:“公子请你看看我这只箭它是不能伤人的呀!我本来是射那乌鸦的怪只怪我的箭法不精教公子误会了。”陈天宇一看那支箭没有箭簇果然不是伤人的利箭。那汉子又抽出一支有箭簇的来道:“这才是伤人的利箭。”引弦一射直上半空待那箭掉头下落铁弓一弯霍的又是一箭两支箭刚好在空中碰个正着“嚓”的激起一点火星一闪即灭。那汉子哈哈大笑抱弓一揖跨马赶上大队去了。”

    陈天宇怔怔出神心中想道:“这汉子箭法惊人实是罕见.他刚才那箭明明是向我射来怎说是失了准头。我与他素不不相识何似他要射我?既然射我又何以用的是没有箭簇不能伤人的箭倒底是何用意?”实是百思不解。正在思量忽听得有人叫道:“少爷!”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书童不知从什么地方悄悄的溜了出来陈天宇吃了一惊道:“江南你也在这里吗?怎么我没瞧见你?”

    陈天宇的父亲因为久离江南所以给书童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聊慰乡思。这书童与陈天宇年纪相若平素玩在一起甚是淘气听得陈天宇问他嘻嘻笑道:“老爷叫我出来找你那鸟汉射你我躲在草里呢。嘻少爷我跟了你这许多年竟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下子就把那支箭接着了!平时也没见你练过弓箭喂你教我行不行?”陈天宇面色一变端容说道:“江南不准你说与老爷知道!你若将我今日接箭之事对人说了我就撕你的皮!”江南见少爷甚是认真伸伸舌头道“好不说不说!”心中暗暗奇惊:“少爷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何却要瞒着老爷?”

    那书童蹦蹦跳跳跑去拣那地上的乌鸦忽道:“咦这乌鸦没受半点伤竟然死去这是怎么射的?”陈天宇吃了一惊看那乌鸦果然羽毛完擎、没半点伤那支没簇箭掉在旁边箭杆上也没沾半点血。心知这乌鸦之死乃是受箭杆的激荡之力震伤内脏所至。心中惊道:“这乌鸦飞在高空给利箭射死不足为奇给箭杆震死那汉子的手劲内力可真是惊人。”

    陈天宇闷闷不乐随书重返家回到家中只见父亲正在客厅与人谈话;那人年约五旬、相貌清癯三绺长须背微佝偻活像个科场失意的老儒。

    此人姓萧名青峰正是陈定基所请的教书先生说起来还正是陈定基被贬那年请的。那年陈定基方任御史官场应酬甚多无暇亲教儿子有位朋友便荐了这位教书先生来陈定基接谈之下见这人学问果然不错便聘用了。不久陈定基就因上章弹劾和坤。被贬西藏陈定基本来不好意思要他同赴边疆却是他坚决同往说是宾主相得与其在中州落魄不如同赴边荒陈定基感他意诚待他有如家人。

    陈天宇向父亲和老师请安过后陈定基道:“宇儿你到哪里会这么久?以后可不准单独一人去玩。”江南插嘴道:“有一队卖唱的来了今晚可能有戏看呢。”陈天宇横他一眼江南说溜了嘴忽道:“教书先生你见多识广可见过有人用没有箭簇的箭射乌鸦的么?萧青峰神色大变道:“什么?”面如白纸摇摇欲堕。陈定基慌道:“萧先生你怎么啦?“萧青峰道:“天时不正敢情是感冒了。”陈定基道:“江南扶先生进房歇息。”陈天宇道:“先生不舒服你不准多话扰他不安。”江南道:“知道啦。”偷偷向陈天宇办一个鬼脸心道:“我又不说你接箭之事你急什么?”

    陈天宇心中极为奇怪不明先生何为如此骇怕。只听得父亲说道:“以后你可不要单独去玩没事最好留在家中。你知道吗?去年尼泊尔国的廊尔咯族侵入西藏被我们天朝派兵打退他们实不甘心听说他们派遣刺客来要杀尽大清的官员现在驻藏的官员没有护卫陪着谁都不敢随便走动。”陈天宇怒道:“真的?他们敢这样的大胆?”陈定基道:“这是福大帅总部传出来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福大帅即福康安有人说他是乾隆的私生子事属无稽难以入信不过他是乾隆皇帝最庞爱的大将却是事实。乾隆重视边疆所以派福康安做驻藏大臣”总部设在西藏府拉萨。

    陈天宇听了虽觉愤怒却也不放在心上。这晚他父亲一早就叫他睡觉他却翻来复去的尽在想那群卖唱的流浪者。那个神箭惊人的射手已叫他猜不透那神秘的藏族少女的影子更己留在脑中挥之不去。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如在眼前那冰冷的目光那石像般的脸孔竟象是黑暗中偷偷的瞧者他。忽听得远远传来一阵咚咚的鼓声又是一阵铜钵声和喇叭声声音单调之极不论是敲、打、吹、拍总是不紧不慢音调节奏几乎毫无变化。陈天宇知道这一定是那群卖唱者在草原夜演一个人在黑夜之中;听这单调的毫无变化的音响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第二日一早陈天宇刚刚睡醒忽听得江南在外面说道:“喂你信不信我昨夜见了一个女鬼。哈真的不骗你一个女鬼!”

    陈天宇吃了了一惊只听得江甫往下说道:“哈那女鬼披着两条红绸假拖到腰间戴着一个三角形的面具又长又宽的舌头从口中搭拉出来;她还跳舞呢转呀转的转得快极了我瞧都瞧不清楚。哈她腋下还插着两柄短刀跳完了舞就大翻筋斗那两柄刀明晃晃的叫人见了惊心可她大翻筋斗却一点也没受伤。后来她演完了把假一除面具一拉哈你猜怎么样?美极啦。我所见过的藏族少女没有一个比得上只是面孔冰冷的哈还是像一个女鬼!”原来他是和看门的老王说话说的是昨晚所看的戏陈天宇一听就知他准是说那个神秘的藏族少女。

    看门的老王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这小子皮痒啦老爷吩咐我们不要随便外出你却偷偷一个人溜去看戏。”江南哈哈一笑怪声怪气的回道:”我一个人溜去看戏?哈老王你又猜错啦!你绝对料想不到咱们的教书先生也溜去看啦咦说起来可比那女鬼还怪咱们的先生哪——”刚说到这里、陈天宇已急急开门出来人立即喝道:“江南你这多嘴的毛病几时才改!快进来替我收拾房间。”老王见少爷生气俏悄走开江南伸了伸舌头走入陈天宇房中作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道:“少爷你这两天怎么这样凶呵?”

    陈天宇掩上房门道:“你说萧先生昨晚怎么样?”江南噗嗤一笑道:“原来是少爷想听故事据我看啦咱们的先生也是个大有本事的人昨晚人挤得很。我挤了满身臭汗才挤了进去给后面的人推呀碰呀兀是立不着脚步可咱们那位先生呀你别瞧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了他可站得很稳那些人挤到他的身边就像潮水般的两边分开碰都没有碰着他。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法儿?我奇怪极啦想过去问他人又挤、那女鬼又上场了我就没有过去。谁知看完了那场女鬼的戏、再找之时他已经不见了有心来看戏。怎么只看了一场就走?少爷你说他可是不是一个怪人?”陈天宇面孔一板道:“江南萧先生的事只准你说给我听其他的人。不论是老王甚至是老爷都不准你说你若说了我就撕你的皮不我就再也不理你。”江南笑’道:“你不理我比撕我的皮还难受好少爷你放心这回我不再多嘴啦。陈天宇与江南平素玩在一起本来没有什么主仆之分知道他的脾气一说不理他他就不敢再俏皮了。

    陈天宇洗过了脸吃了早点江南又进来道:“老爷叫你。”陈天宇心道:“又叫我做什么?”出到听堂只见父亲面色沉暗道:“土司今天要见你可不知有什么事情?这土司脾气极坏连我们朝庭命官都不大放在眼里我来了八年也只见过他几面今儿他却特别派人请我去吃饭)还指名请你一道去你快换衣服吧。”

    陈天宇奇道:“我又不认识他为何他指名要我同去我不去!”陈定基道:“我在他的辖地为宫他是主咱们是宾宾主理应和好何况咱们有许多事情还要仰仗于他官场之中家人子弟互相来往也是正常他既有请怎能不去?你少闹少爷脾气!”陈天宇无奈只好换了衣服随父亲去拜访土司宣慰使乃是文官只有几十名护卫亲兵陈定基挑来挑去好半天才选出八名相貌魁捂勇武有力的兵丁作自己的随行卫士。

    正待出门忽听得门外马嘶家丁进来报道:“俄马登涅巴求见大人。”陈定基又惊又喜道:“真是俄马登涅巴吗?怎的只他一人前来?”涅巴乃是西藏的官衔每个土司下分设四个涅巴掌管军政、民刑权力甚大。每一涅巴出门之时都是仆从如云从无单独一人出现是以陈定基有此一问。

    陈天宇侍立一旁只见俄马登涅巴学着朝庭官员的走路姿势双手反剪背后踱着方步走到自己的父亲跟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说道:“本布可是赴土司之宴么?(注:‘本布’乃是藏语的大官之意也是对官员的一种尊称)陈定基显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慌忙还礼道:“正是不敢有劳涅巴来接。”心中大是奇怪:这俄马登涅巴平日气焰甚大何以今日对自己尊敬如斯!

    俄马登眨眨眼睛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到来实是求本布做一件好事。”陈定基本以为他是土司派来迎接自己的闻言颇出意外间道:“何事?”俄马登道:“昨日草原来了一群卖唱的流浪汉本府可知道么?”陈定基道:“听家人说过。”俄马登道:”原来他们乃是偷马贼本领也真不错居然偷了土司的五匹马男的都逃跑了只捉到一个少女。”陈天宇大吃一惊心中想道:”其他的人不知那个用箭簇射鸦的汉人可是大有本领之人怎会做偷马贼只怕其中还有内情。那少女该不会是那神秘的藏族女郎吧?”

    只听得俄马登又道“本布在此多年想必知道土司惩治盗贼的规矩。”陈天宇心中一栗他也曾听父亲说过土司惩治盗贼手段最为残酷先剜眼珠后割双手。想起神秘少女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睛不觉全身颤抖。陈定基也变了面色只是土司的刑罚自己可不便非议。那俄马登又道:“我素来心慈实是不忍见那女郎受此刑罚求本市今日往见土司之时代那少女说清。若然要赎金的话。请你先付我可以暗中还你。”俄马登此言一出陈定基更是奇怪心中想道:“这俄马登素来贪吝出名以何今日如此慷慨?难道和那少女有什么相干不成?”可是若然那少女是和俄马登有关系之人她又怎会在草原卖唱?”

    俄马登见陈定基隐躇不决大是焦急搓手说道:“本布大人那位姑娘的性命就全系在你的手上了。”陈定基慨然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当尽力而为若要赎金我也还有少许官囊不必涅巴破费怕只怕土司未必允准。”俄马登喜道:“有本布求情土司定必准允我告辞了。今日之事情千万不要在土司面前提起。”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礼出门之时忽然对陈天宇笑了一笑神情甚是奇特。陈天宇一待涅巴出门立刻说道:“爹咱们快去。”陈定基不觉微微一笑道:“刚才你不是还不想去的吗?”陈天宇面上一红只听得父亲已叫家人备马。土司的庄院倚山建筑高一层低一层一层叠一层从下面看起来宛如一座方形的城堡。陈定基一行人快马赶到日头正在天中刚好赶上中午的宴会。(西藏土司的宴上惯于中午开始饮至日落即散)陈定基父子被引到花园的亭子随从散在园中侍卫。亭中已摆设好一席酒席陈定基父干刚刚坐定只听得筝子下摆列两旁的藏兵大声报道:“土司到!”

    只见那土司年约五旬鹰鼻虎额双眼闪闪有光令人不寒而凛陈定基依照藏族礼仪献过“哈达”(白色的在西藏是一种崇高尊贵的礼品)那土司笑咪咪的打量陈天宇好半晌说道:“这位是令郎吗?真好相貌!”双掌一拍叫道:“带犯人来!”转过头来又对陈定基笑道:咱这是个穷地方没有什么东西可娱贵宾请你看看我审犯消遣哈这个犯人可还真漂亮呢!”

    这霎那间陈天宇只觉血脉愤张呼吸几乎窒息。只见两名藏兵挟着一名少女缓缓走来在亭子外边站定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所见的藏族少女。亭子下面已摆好刑具其中包括两把宽刃的藏刀和两支可以利利落落把眼珠探出来的小竹管还有一个石圈上面有两个半孤形的不相粘连的薄铁片可不知是作什么用的。那少女对面前的刑具瞧也不瞧脸上仍是一派漠然的神色眼睛中还隐隐带有一种嘲弄的眼光好象被审讯的不是她而是那个凶恶的土司。死亡的魔影影对于她也好似毫不足惧。但正是由于这种漠然的神色园中恐怕只是除了土司之外其他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那土司哈哈一笑指着刑具说道“把这个石圈套在犯人头上用小铁锤在铁片上轻轻一敲犯人的眼睛便会凸了出来哈再用那两支小竹管轻轻一挖这漂亮的犯人就变成盲女啦!”把手一挥正想喝令行刑猛听得陈定基叫道:“等等请等一等!”土司愕然起立面向陈定某问道:“怎么?你们汉人胆小不敢看行刑吗?”

    陈定某忍着怒气道:“请问土司他们偷你几匹马?”土司道:“五匹最好的白马。”陈定基道:“我替她赔你十匹!”土司道:“她还想点火烧我的马厩。”陈定基道:“烧了没有?”土司道:“刚擦燃火石就给我们捉住了。”陈定基微微一笑从身上摸出火石道:“你瞧我身上也带有这个东西!”土司哈哈大笑知道陈定基的意思是说:既未纵火只带有火石焉能便入人以罪。

    陈定基并不回避土司的目光瞪着土司道:”怎么样?土司你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陈天宇屏着呼吸望着土司也望着父亲。这霎那间他心中对父亲充满敬佩之情父亲不再象平日那样畏畏尾了他挺腰直立居然也像那少女一样面无惧色。敢情他当年修本参劾和坤之时也是这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陈天宇在父亲的满头白中看出了父亲壮年的豪气。

    土司微微一凛心道:“看不出这个衰弱的汉族文官。居然也有这副胆色。”笑道:“本布替她求情本该尊照。无奈我们祖宗的成法实是难以更改。”陈天宇暗暗捏着藏藏在袖中的匕只要土司一喝令行刑就先把他刺个透明窟窿。土司顽了一顿又道:“祖宗的成法不可改本布的面子也该顾全。好吧咱们且赌一赌这犯人的运气!”把手一挥一员藏兵将一枚金色的苹果放在少女头上土司又哈哈大笑回顾陈定基道:”你们的飞刀使得如河?””嚓”的一声将一柄解腕尖刀插在桌子道:“你们一刀飞去若然将一枚苹果刚好从当中劈成两半那么马也不用赔我立刻准她走这飞刀劈果的办法也是我们藏族的规矩。好现在带这犯人在百步之外战好!”藏兵扶着女犯走一步念一个数字念到一百停了下来那枚金色的苹果看起来太小了。土司哈哈笑道:“我准你或者你的随从随便挑一个人来飞刀劈果吧!”

    陈定基手无缚鸡之力随从中也没有百步穿杨的人才土司出这难题分明是想有意羞辱汉人。陈定基勃然怒道:”岂可将人命作为儿戏?”土司作藐视之状呲牙一笑道:”既然们不敢替她赌这运气。那么咱们还是早早行刑!”陈天宇双目炯炯放光蓦然起立问道:“要是我一刀将这苹果劈为两半……”土司截着道:“我就立刻把她放走!”陈天宇道:“一言为定!”土司道:“岂有虚言?”陈定基大吃一经叫道:“宇儿你做什么?”话声来了只见陈天宇抓起尖刀闪电般的甩手一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少女头上金色的苹果分成两半飞在半空。藏兵接在手中叫道:”刚好在当中分开两边一般大小!”上司面色倏变随即大笑翘起拇指赞道:”好一个飞刀绝技呀!”

    陈定基兀如身置梦中心中惊奇之极“儿子从来没有习技十八年父子相依竟然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本领。藏兵替那少女解开了缚在身上的牛筋索那少女瞥了陈天宇一眼便从两行排列着的刀剑丛中走出去仍然是那副漠然的神色仍然是那副令人心底寒的、冷森森的目光。她不一言便走出去了并没有向陈天宇道谢。

    土司摇摇头道:“啧这样漂亮的女犯人真是便宜她了。”象是泄了气的皮球气焰这才减了许多。宾主坐定陈定基基正待向土司敬酒土司又瞧了陈天宇一眼忽又兴高采烈地吩咐待从道:“请江玛古修出来。”

    江玛古修乃是藏语中的小姐之意陈定基心中奇道:“他为什么叫女儿出来陪客!”

    陈天宇这时才觉得手指抖想起刚才那飞刀一掷实是危险之极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抖露木须想不到一举奏功。“那少女是什么人?她真是偷马贼吗?她懂不懂武功?为什么她的脸上老是挂着那付奇特的神色?”陈天宇尽在想那神秘少女的事情以至于并不知道土司叫他的女儿出来陪客。

    忽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一个藏族少女戴着满身饰物穿着一件湖水色的长袍上身披了件蓝绒衣腰问还缠了一缕轻纱打扮得华贵极了像盛开的夏日玫瑰可不知怎的却总是令人觉得有一股庸俗的味道。

    土司的女儿脸上堆着笑容腰肢软摆一步步的朝着陈天宇走来陈天宇吃了一惊那上司的女儿走到陈天宇面前腰肢一弯嘻嘻一笑忽道:“你的鞋带松啦!”双手摸着他的牛皮统鞋就替他结鞋带。这举动大出陈天宇意外竟弄不清楚她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那土司的女儿替陈天宇结好鞋带笑嘻嘻的站了起来脸上现出了一圈红晕忸怩作态把头别过一边避开和陈天宇的目光相碰陈天宇怔了一征只见父亲脸上露出了一种奇特的表情象是非常焦急又象是有些欢喜那土司哈哈大笑叫道“干杯从此咱们是一家人啦!”

    陈天宇猛然一醒不觉大惊失色原来是西藏的风俗少女替男子给鞋带就是表示求婚的意思若然那男子不加拒绝这亲事就算结成了。原来这上司的女儿平日喜欢在草原上骑马射箭见过陈天宇几面陈天宇可没留意她。土司的女儿长大了应该是结婚的时候了可是周围没有适合的男子。土司的女儿早就爱上了陈天宇的英俊所以这次土司之宴其实就是定亲之宴。

    土司举起了一支高脚酒杯对陈定基道“这头亲事我满意极啦亲家咱们干了此杯!”陈定基搓着双手不知所措。陈天宇忽道:“不我不满意!”土司勃然作色喝道:”什么我土司的女儿你不满意!”土司的女儿嘤然哭出声来。

    陈定基急道:“小儿年幼无知卤莽失体土司休怪。”土司哈哈大笑道“:这才象句话小伙子快与你未婚妻子干了此杯。”土司的女儿破涕为笑将斟满酒的酒杯递到陈天宇面前陈天宇手足无措。花园外一片喳哗忽然一人披头散冲了进来大声叫道:“不好了陈大**事!祸事!”陈定基道:“有话慢说什么祸事?”那人道:“衙门被强盗放火烧了死伤了许多许多人。”仓琅一声陈定基酒杯落地只见陈天宇己像旋风一般扑下亭子抢了一匹快马如飞出门。

    土司大笑道:“这些强盗也值得大惊小怪汪合涅巴替我点一百名兵卒前往把强盗都捉回来哈亲家本布你有了我这个靠山什么都不用害怕!”陈定基心急如焚好容易等土司把话说完也急忙奔下亭子跨上坐骑急急带护卫奔回。背后土司仍在哈哈大笑高声说道:”亲家本布这里酒席未散捉了强盗立刻带你的儿子回来!”

    且说是陈天宇疾马奔回未到宣慰使衙门已见一片火光幸喜天色甚好并不刮风火势尚未大盛陈天宇急急下马但听得一片呻吟之声强盗已不见了。

    陈天宇脱下大衣遮头挥舞避开火舌奔人衙中只见尸横遍地再定睛看时地上并无血流竟像是给人用重手法震死人有些未死的在地下辗转呻吟惨不忍睹陈天宇大为吃惊高声叫道:“萧先主萧先生!”乱尸堆中忽听得有人应道:“萧先生和强盗都走啦!”陈天宇急急从尸堆中将说话那人抓出正是江南陈天宇道:“呀谢谢天你还未死。”江南吐吐舌头:“那两个强盗也以为我死死了哈其实我是装死骗过他门若不是诈死我就不能生啦!”在险死还生的危难之中江南多嘴的脾气仍是未改。陈天宇急忙把他拖出衙门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你说吧。”

    江南道:“你们去了不久那两个强盗就来啦!就是那两个卖唱的汉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昨天用箭射你的你记不记得?”陈天宇道:“我记得!。你诀说下去。”江南道:“那两个强盗一个拿着会喷火的筒子火光射到那里那里就烧起来少爷你见过这种怪东西吗?”陈天宇急道:”未见过、快说下去不要多说闲话。”江南道:“另一个强盗提着一把大弓快极啦一碰到咱们护卫的兵士就是那么迎头一下只是那么一下兵士们就哼也不哼躺下了我不等他打我就先躺下去佯死。呵这时候萧先生出未了我躺在地上偷偷看他可全不像平日的样子腰板也挺真啦鼓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大声叫道“萧某在此与这里的主人无关咱们到后山去一决死生今日总能如你们所愿了这十年公案”

    后面僵头大起马声嘶鸣陈定基的卫士和土司的兵全赶来了。陈天宇道:“我到后山去找先生、只准你说给老爷一个人知道!”立刻上马驰入后面山谷。

    山谷险峻坚冰积雪怪石鳞峋马也难行陈天宇弃马登山转过两边山沟忽听得一阵叮定当当之声假如奏乐但那乐声杂乱毫无章法急促尖锐令人听来意乱心烦。陈天宇登高下望只见萧先生挥着一柄拂尘在两个敌人围攻之下窜来窜去那两个敌人一个提着把大弓拂尘拂在弓弦之上就是一阵叮当作响另一个敌人手使七节软鞭矢矫如龙看样子是想夺取萧先生手中的拂尘但那拂尘在鞭影之中挥舞自如仍然是不断地拂在弓弦之上。

    陈天宇高声叫道:“师傅!”只听得一阵丁冬声响萧青峰扬声说道“宇儿不要下来!”声音急促似是显得有些气喘陈天宇不由得吃了一惊虽然对于内功只是暗窥门径但听这声音已知师傅的内家真气颇受损伤。

    原来萧青峰乃是一位隐名大侠具有绝顶武功陈天宇的功夫就是他所传授。他曾一再的告诫陈天宇不准泄漏说是若一泄漏就恐有生命之险故此陈天宇卜日间习文晚上习武就连陈定基也不知道。陈天宇是在师傅来的第二年跟他习武的前后七年只知师傅是青城派的高手至于师傅的身世以及他为什么要离开中原随自己一家远赴藏边等等情由师傅都不肯说也不准多问。只说师傅遇合乃是缘法若然我身世泄露这缘法也就尽啦。陈天宇为人诚朴对师傅敬爱之极问过一次之后就不敢再问。

    这时冰原上搏斗更烈三个人跑马灯似的风车旋转脚底的冰决不时出碎裂的声响若是常人站着行走也恐有跌倒之虞更不要说搏斗了。陈天宇看得心儿卜卜乱跳心道:“这一次我拼着受师傅责怪也不能听他的话了。”提了口气走下山坡他虽然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强敌自己下去也只是送死但却怎忍见师傅受围攻而不救?

    猛然间忽见师傅身形一晃接着一声哗啦的冰块塌裂之声师傅似是脚底一滑身向前倾那使鞭的敌人霍的一鞭疾如电闪猛下绝招拦腰便扫陈天宇骇叫之声尚未出已斗见一条黑影腾空飞起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另一个人随着冰块滚下冰谷那使弓的怒吼一声弓弦疾弹又是一阵叮咚密响原来那条腾空飞起的黑影乃是萧青峰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乘着那使鞭的汉子轻进之际一个“窝心脚”将他踢下冰渊。陈天宇吓出一身冷汗忽听得又是一声急促的弓弦的怪响师傅的拂尘飞散一篷轻柔若丝的尘尾竟似是给敌人弓弦拉断乱草一般的飘舞空中!须知萧青峰这支拂尘看来似是马虎却是乌金精练的坚韧之极算得是武林一件奇宝而今竟被敌人的弓拉断这人的内功实已炼到了”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的通玄妙境陈天宇见了也不禁骇然失色。正自飞奔而下。陡然间猛听得又是一阵叮叮的繁音密响接着急促一声声如裂帛诸声俱寂只见两人身影霍的分开跌坐地上一个虚举拂尘作势遥击一个手弹弓响弓弦却已哑然无声。陈天宇看得莫明其妙。

    这时陈天宇已奔下冰原距离二人只有百来步了仔细看时但见师傅跌坐寒冰之上头上竟然冒出热腾腾的白气。那敌人也是一样两人对面跌坐怒目而视相距不过十步。双方身子却是动也不动。陈天宇时才飞马来时带有腰刀弓箭见此情伏知道师傅正以上乘内功与敌人全力周旋。看样子功力悉敌。陈天宇急于欲助师傅一臂之力不暇思索立刻张弓搭箭在百步之外突的一匠便向敌人背心射去。

    忽听得师傅大叫一声:“宇儿快走!”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人举弓一拨陈天宇射去的箭倏的又飞了回来快若流星闪电陈天宇吓呆了百忙中举刀一隔但觉臂上一阵酸麻虎口流血那支利筋竟然插在刀上箭簇陷入几分若不是腰刀这一隔刚好挡着这一箭便有穿心裂腹之灾陈天宇惊骇欲绝神智未清就在这一瞬间猛听到一声尖叫斗见师傅凌空飞起拂尘一扫敌人在地上连翻了几个筋斗也随在他的同伴之后滚下了百丈冰渊。

    陈天宇急奔上前只贝师傅仍然跌坐地上闭目不语面如死灰拂尘落在身边。

    陈天宇至侍立约过了一支香的时刻萧青峰的面色才渐渐红润张开眼睛气吁吁的道:“宇儿将那拂尘给我。”陈天宇拾起拂尘萧青峰看了一眼又道“将拂尘给我挂在腰问。”陈天宇这才现师傅的两支手掌翻起手指颤抖干臂下垂转动甚不灵便陈天宇惊道:“师傅你怎么啦?”萧青峰微微一笑道:“我尘尾还剩下一半他的弓弦却已给我拂断这一场较量我总算没输!”陈天宇道:“你的手你的手……”萧青峰又是微微一笑道:“崔老三是倥侗派的一流高手我把他硬生生地拂下冰渊身上自然也得受些伤损我这两臂受他的弓梢所弹经脉扭曲所以如此不过他也没本事将我弄成残废早则五日迟则七日我自己会把他冶好.宇儿此次倒全亏你射这一箭。”陈天宇十分惭愧道:“我射这箭简直如卵击石非但射不着他反而给他反射这都是武功没有练好以至帮不上师傅的忙。”萧青峰笑道“宇儿你还不明其中的道理么?”

    陈天宇道:“请师傅指点。”萧青峰道:“他正全力与我周旋为了拔你这只箭分了心神我才得乘虚而入要不然我虽不至落败要胜他可也不易呢。只是你也忒冒险了要不是相距百步之外这反弹之力你焉能禁受得住?说来也真巧合我授你的箭法泄露了我的行藏但又替我打败强敌。”陈天宇奇道:“那日他用没簇箭射我莫非是有意相试么?”萧青峰道:”正是你抖露出空手接箭的本事他便知道是我的传授寻了十年终于给他寻着了。”陈天宇想起一事心甚不安问道:“那么那群卖唱的流浪者都是坏人么?”萧青峰道:“这倒不是我查清楚了除了那个藏族少女外其他的人确实都是流浪的艺人我这两个强敌与那少女都是各有目的混在那堆人中的。”陈天宇道“嗯那藏族少女她她又是什么来历?”萧肯峰笑道:“这我可不知道了我本身的事已够头疼那还有闲心仔细查她。呀宇儿咱们的缘法尽了”陈天宇奇道:“师傅的两个强敌不是都死了么?尚有何惧?”萧省峰苦笑道:“王瘤子中了我的窝心脚料他不能活命但神弓崔老三功力深厚大半跌不死他而且我不止是有这两个强敌还有第三个强敌这人的武功远非我所能及”崔老三不死一定引他来找我只愁天下无人能救。”陈天宇道:“这、这可怎生是好?”忧愤之情现于颜色。萧青峰道:“我闻说有位异人就住在藏边他也许能敌得住我的对头只不知他肯不肯救我处此绝境别无他法我今日便要离开此地且试一试寻找那位异人。”

    陈天宇正欲再问忽见上坡之上一个黑点渐近渐显爬了下来陈天宇叫道“是你江南!”江南爬得上气不接下气歇了半晌说道:“老爷叫我来找你们今人之事我已依少爷的吩咐告诉了老爷啦。”陈天宇道:“老爷怎么啦?”江南道:“老爷带了护卫赶回不久土司的兵也来了火已救熄死者己埋。伤者也都救出来了。呀咱们衙门的兵死伤**只剩下十来个啦。老爷说要到拉萨见福大帅去那带兵涅巴却口口声声要找你说是要你今晚到土司家去。”陈天宇道:“我不去!”江南道:“是呀老爷也知道你定然不丢他叫我对你说他不愿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他现在已知道先生是个大有本领的人所以他放心让你跟先生去。少爷。你不愿做什么事清?”陈天宇不答江南的话道:“师傅那么我跟你去找那位异人。”萧青峰道:“你你去?呀这可危险得很哪!”陈天宇道:“我留在这里更是危险师傅这事以后我再对你细说。江南你回去告诉老爷将来我到拉萨找他。”萧青蜂看了一看自己的双手甚是感动。道:“徒儿我知道你的好意好你就随我去吧.”这一去也有分教:

    虎门龙争惊塞外引出冰川天女来。

    欲知后事如何?猜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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