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渔人谷枫哪知对方言中之意夏平江心机敏锐只轻轻一言就把向阳君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到了谷枫手里。

    “铁琵琶”武功的惟一传人谷枫久居“江汉”在武林中有“江汉第一人”之称见闻不谓不广经历不称不精只可惜他和一般武林高手犯了同一个毛病——目中无人。

    他此番前来也和夏平江抱着同一个想法决计要争得那柄“武林权杖”到手哪里把向阳君看在眼睛里。

    他听了夏平江的话后不但不引以为警反倒将矛头转向新来的向阳君。

    顿时他朗声笑道:“有理有理!”

    他转眼看着向阳君金贞观道:“怎么金小友你可有兴趣下场子玩玩?”

    终南剑客夏平江听见了这句话脸上带出了一抹微微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这一手“移花接木”算是用上了目下正可“坐山观虎斗”并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功一时心中好不得意遂向后面退了开来。

    人们的眼睛都情不自禁地移到向阳君身上看他是否有胆子接受挑战。

    向阳君的表情是那般木讷。

    听了老渔人谷枫的话后只把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谷枫。

    谷枫忍不住“嘿嘿”一笑:“怎么样?老弟有没有这个兴趣?”

    向阳君金贞观忽然冷冷一笑:“谷老师这是在向我叫阵?”

    “嘿嘿!”谷枫笑了两声“叫阵倒也说不上金老弟如你有兴趣活活筋骨我谷枫倒甚愿意陪你玩玩怎么样?”

    向阳君笑道:“动手过招保不住就要伤人这等大事谷老师竟然以‘活活筋骨’来见笑足见阁下武功高妙得不可一世了。”

    他说罢伟岸的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两只铁腕向上伸了一下即闻得密集的骨节响声。

    休看这一个小小动作却使得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知道这个向阳君敢情练过“易筋洗髓”之功并且已有八成以上的火候。一时心里有数谁也不敢对他心存轻视。

    向阳君嘴里这么说着缓缓移动脚步走到了老渔人谷枫的对面站定。

    “承谷老师见爱就请你老划下道儿来吧。”

    老渔人谷枫在对方身形接近之初就感到一阵急迫的压力逼向自身这种感触似乎较诸先前的终南剑客夏平江大不相同。

    然而他自恃四十年纯功却也不把对方当成威胁的劲敌。

    “金老弟你好纯的功夫。”谷枫拱了一下手“失敬!失敬!”

    嘴里说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施展出“混元一气功”暗中抗拒对方迫体的压力。

    如此一来果然缓和了对方上来的“凌人”之势。

    向阳君金贞观抱了一下拳:“谷老师你要怎么着活动筋骨?在下洗耳恭听!”

    老渔人谷枫面色一沉道:“金老弟你废话少说我接着就是了。这个道还是由你来划比较适合。”

    向阳君哼了一声:“恭敬不如从命金某人也就不客气了。”

    谷枫凌声道:“好说刀山剑树只要你金老弟说出来谷某人无不奉陪!”

    “那倒用不着。”

    说这句话时向阳君金贞观那张俊脸陡然间现出了一片阴森——说不出的冷峻。

    此刻在场众人忽然觉到他所站立的那个地方并无任何阴影蔽阳遮光。是以向阳君金贞观全身上下都罩在烈日之下。

    也就在他仰空朝向烈日的一刹那他那张古铜色的英俊面颊上忽然笼罩起一片隐隐红光。

    对于在场人来说这种变化十分鲜明——只是谁也不曾料到有什么奇特的作用在里面。

    当然毕竟有几个特殊人物看出了一些诀窍。五柳先生、夏平江以及青冠客邓双溪就属这种特殊人物。

    这三个人目睹着向阳君的肤色转红心里好像都有数了。

    青冠客邓双溪是惟一对于向阳君了解的一个。以往的各项事实证明凡是向阳君每在肤色转红之时就是他下手杀人的先兆。

    似乎也只有青冠客邓双溪一个人知道向阳君金贞观所练的这种功夫的名称——“太阳神功”这种功力的最奇特之处乃是直接由太阳提取功能用以对付敌人。

    老渔人谷枫显然没有认识到对方这种功力的独特之处所以并没在意。

    向阳君功力一经灌注顿时精神抖擞向着谷枫拱了一下手:“请!”

    手势落下时那根一直握在手里的白木杖“噗”的一声深深插入泥土半尺有余。

    老渔人谷枫足下轻旋身子滴滴溜一个快转来到了向阳君的左侧。只见他一口“弧形剑”紧紧地扎在背上说明没有“出剑”之意。

    “谷老师在下开罪了。”

    话声出口就见他身子霍地向下一矮右掌当胸向外缓缓推出。

    谷枫顿时觉到一股奇热的劲道直向前胸而来其力万钧一时难以当受。谷枫大吃一惊现下之计设非以本身功力硬接对方这一招之外简直无计可施;苟或闪躲亦是不及。老渔人谷枫不得不猝提功力用“进步随身掌”势向外推出。

    双方掌力乍然交接之下老渔人谷枫脸色一阵子红涨满头灰白长刺猬般地炸了开来。

    双方的身子都固若磐石纹丝不动只是在向阳君的那只手掌甫一收回的当儿谷枫足下由不住向前打了个踉跄。

    向阳君脸上微微现出一丝笑容倏地后退一步抱拳道:“开罪!”

    老渔人谷枫却在这时出了一声呛咳忽地浓眉一挑怒声道:“什……么?莫非你以为胜过了我不成?”

    向阳君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不错你是受伤了!”

    “笑话!”谷枫怒睁着一双眸子倏地纵起身道:“一派胡言吃我一掌!”

    话到人到人到掌到。

    饶是这般快捷也难以能够接近向阳君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向阳君只施展了一手“凹腹收胸”的功力。无巧不巧谷枫递出的那只手掌正在这凹进去的地方定住却是只差寸许而没有伤着对方。

    紧接着向阳君身子向左一转轻飘飘地闪到了一旁。

    老渔人谷枫一掌没伤着对方像是用力过猛脚下收不住劲道。向前打了个踉跄。

    “你已经受伤了!”向阳君眸子眨也不眨地盯在谷枫身上“我劝你心平气和还是不要恃强动武的好。”

    在他说这番话时人们忽然觉到老渔人谷枫的脸色有异。

    原是紫红的一张脸蓦地变成了“惨白”。霎时间那张苍白的脸上沁出了一层汗珠。

    这些现象显示得极为突然就连老渔人谷枫本人也深感迷惑他只是忽然感觉到一种疲倦别无异状……如果就此认输却令他万难心服。

    老渔人谷枫鼻子里冷哼一声陡然道:“小辈你这是弄的什么玄虚?”

    说了这句话他身上疲态益著就像是为电流忽然击中全身上下一丝劲也提不起来勉强地向前迈了两步一双腿脚连连打起抖来。

    看到这里在场众人俱由不住大吃了一惊:一掌飞星朱农与赤眉道长几乎是同时双双现身而出二人一左一右有如剪空的燕子倏地向下一落各出一手架住了老渔人谷枫。

    向阳君利用这个空档身回原处单手握住了那根白木杖的杖柄将它拔了出来。

    老渔人谷枫简直是足不着力一刹间全身战抖得那么厉害。设非是赤眉道长与一掌飞星朱农二人手上着力整个身子就要瘫痪了下去这一刹间他才觉出了不妙!

    “你……”他有气无力地看着对面的向阳君“你……你到底捣的什么鬼……我……”

    一刹间他那张看来“惨白”的脸忽然变面了“血红”颜色出息声也变得异常剧烈。

    “你内力不济”向阳君慢吞吞地道“已为我掌力所伤现在设若平躺不动、不出声一个时辰后可收血气平和之功那时功力自然恢复;否则不是我危言耸听只怕你有点不妙了!”

    老渔人谷枫一听既惊又怒。众人面前他丢不起这个脸哪里把向阳君的话放在心上?当时怒吼一声向着向阳君扑来。奈何身侧二人挟得如此之紧加之自己力道不济觉得一股热气直由丹田提升直起忍不住蓦地张嘴“哇”地喷出了大股鲜血。

    这口血一经喷出眼看着他双眼上翻一口气进接不上当场闭过气去。

    这番情景把全场所有目睹的人吓了一跳!

    赤眉道长与一掌飞星朱农都慌了手脚慌不迭地将他平放在地上。

    一掌飞星朱农随即施展内家灌穴手法方待向老渔人谷枫“心坎”穴上击去却闻得向阳君忽然出了一声冷笑——

    一掌飞星朱农高高举起的一只手突然停在空中。

    众人见向阳君施展怪异手法一上来就酿成大祸俱怒焰膺胸无不心存忿态。

    一掌飞星朱农原意施展内家急救“灌穴”手法将老渔人谷枫救醒。当他听到向阳君的冷笑声不禁心中一惊。

    “怎么?”他怒视着向阳君“足下莫非认为老夫这种急救措施不对么?”

    “哼!”向阳君目光里含畜着威慑“我没有说什么不对只是这么一来谷老师万万活不成了!”

    一掌飞星朱农怔了一下冷笑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

    向阳君“哼”了一声一双光华四射的眸子快地在众人脸上一转“可笑之至诸位俱是一方之杰莫非连一个懂事的人都没有么?”

    这几句话不啻使得众人怒焰高涨。

    高踞磐石的五柳先生听后出了一声叹息忍不住说道:“金少侠武技惊人高明之至老朽不胜钦佩只请莫于过甚以图未来相见才好!”

    向阳君听了蓦地出一声狂笑朝着五柳先生道:“五柳前辈这几句话可就错了;方才情形乃是在下被迫出手实在万不得已。在场各位多属武林前辈如果认为我这后生小辈可以任人欺凌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时一掌飞星朱农与赤眉道长将负伤而倒的老渔人放于石上。

    只见谷枫牙关紧咬脸色泛红较之先前似乎肿胀了不少。

    朱农与赤眉道长虽然见识精湛但对老渔人谷枫所受的这种伤情并未见过一时乱了方寸。

    五柳先生冷笑一声对朱农道:“这位金少侠生具异禀更擅‘太阳神功’谷枫兄多半为他太阳掌力所伤……”

    “不错的确是被太阳神力所伤!”

    接话的是终南剑客夏平江!

    他说话间已慢慢走到了老渔人谷枫面前弯下身来翻视着谷枫的一双眼睛。

    赤眉道长怔了一下:“什么叫‘太阳神功’?”

    夏平江微微一笑看了一旁的向阳君一眼:“这是一种承自太阳炎热的奇妙功力中人之后能够使受者血气失常多半有‘血炸’之危!”

    向阳君听至此脸上带出微微的冷笑却是不置一语大有“坐观展”的意思。

    听夏平江这么一说一掌飞星朱农忽然明白了过来——

    “哦明白了!”朱农仔细地打量着地上的谷枫缓缓点了一下头“不错他的确是中了这种功力……”

    说时他脸上现出了无比惊恐的表情。

    赤眉道长紧紧咬了一下牙冷冷地道:“彼此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下这种毒手?真是岂有此理!”

    夏平江道:“谷兄内功精湛看来还不至于有生命之危……宜将他平睡阴凉之处以内功顺理气或可保全其性命不过——”

    他微微顿了一下眼光转向五柳先生道:“这件事得要麻烦五柳兄了!”

    “你说得不错!”向阳君接住他的话题“普天之下如今能够医治这种内伤的只有五柳老前辈一个人而已……”

    他说话时脸上情不自禁地现出了一抹冷笑“五柳前辈如今玉体违和只怕是施展‘金切玉膏’这门功力要费些事了。”

    众人为之一怔!

    高坐磐石的五柳先生喟然叹道:“不错……为了要救谷枫兄一条性命老朽只有勉力而为了。”

    赤眉道长听至此实在忍无可忍霍地手握剑柄一振腕子把背后那口“七星长剑”拔了出来。

    他猛地上前一步剑指向阳君道:“姓金的你用不着神气活现!来来来道爷这就请教你几手高招!”

    向阳君看了他一眼暂不置答冷冷地向着一掌飞星朱农道:“我看这件事还用不着五柳前辈费事在下这里有数片‘太阳火毒’解药谷前辈服下之后按照夏先生所说在阴凉地躺上一阵顺顺气血也就无妨了。”

    众人原以为谷枫必死无疑这时听向阳君这么一说才知道是虚惊一场。赤眉道长愕了一愕一时更是尴尬!

    向阳君由身侧取出一个小小瓷瓶由瓶内倒出了两粒暗红色的丹粒交给一掌飞星朱农说了用法才缓缓转向赤眉道长。

    赤眉道长手持着剑大有“羞刀难入鞘”之感把心一横一股无名火向向阳君!

    他冷笑了一声道:“姓金的小辈你有随身兵刃没有?道爷这里等候多时了!”

    向阳君微微皱眉道:“赤眉道长不必急于一时在下此来目的是仰视各位高招。道爷你要与在下比兵刃只怕不妙。我劝道爷收起剑来印证一下拳脚为好!”

    赤眉道长岂能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涵意?顿时面色一沉:

    “这个我明白金小辈!”赤眉道长扬了一下手里的长剑“道爷我这口七星剑走南闯北会见过多少成名的英雄好汉侥幸还不曾落败过。哼今天要是能败在你手上倒也是一件快意之事……”

    说到这里他“嘿嘿”一连冷笑了几声长剑倏转一截剑身全部隐藏在腕后。

    只此一来“藏锋”已透出了手法之杰出不凡!但见他目**芒凌厉地注视向对方大有“气吞山河”、卓然不群之势!

    向阳君对于眼前这位杰出的武林高手偏偏不看在眼里。

    “道爷!”他冷冷地道“容我再说一句兵刃无眼万一有所损伤实非在下所愿还是请道爷三思!”

    赤眉道长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好三思的姓金的你可是带有随身兵刃?请亮剑吧不必顾虑道爷我倒要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向阳君轻轻地哼了一声微微下蹲身子掌上的那根白木杖再一次插进了地面。

    “既然这么说在下就从命了。”

    他话声甫落右手轻起一声清脆的出鞘声一口深藏杖内的平窄长剑脱杖拔出。

    这一手大大地出乎众人意外——谁也想不到木杖内竟然藏有兵刃。

    那剑约有二尺七八寸长短通体光华灿烂在二指宽的剑身上有一道红色的剑槽迎着阳光其光熠熠极其刺目耀眼。

    赤眉道长那口“七星长剑”看上去较向阳君的长上许多——道长出身巴蜀斧头山“七星道观”一手“七步追魂”剑法有“鬼神不测”之妙据说是七星观开山道长七星羽士夜观星象所创出的七手杀招武林中见者甚少。

    众人一见赤眉道长亮剑叫阵都猜知他要施展本门杀招制胜强敌。

    武林中略具见识之人都知道赤眉道长这一手“七步追魂”剑法又名“七颗寒星”乃是取“七煞星座”加以巧妙串联。一经施展杀性极著非见血不能自已是以无不心存惊骇。

    向阳君剑持右手目光炯炯地逼视着赤眉道长伟岸的躯体除了微见下蹲之外丝毫没有移动。

    赤眉道长仍然藏锋腕后右腕却直直地指向面前的向阳君。

    两口剑上的光彩被烈日渲梁得闪亮如电。

    “姓金的!”赤眉道长道“你可听说过‘七颗寒星’剑法?”

    “久仰之至!”向阳君嘴角上拉起了一条笑纹“如果我没猜错就是足下跟前将要展出的剑法;未见其势先见其式果然高明!”

    “好说!”七星道长冷冷地道“有关这一手剑法你可耳闻过?”

    向阳君点点头道:“听说过据说这是贵观开山祖师七星羽士夜观星相、暗射北斗七煞之数演变出的七式杀招可是——”

    赤眉道长微微愕了一下说道:“倒是难得敢情你知道得的确不少。向阳君你可有把握敌得住我这七式杀招?”

    “不瞒你说我有把握!”

    八个字徐徐吐出向阳君面色微微一沉两道浓眉缓缓向上扬起那双大眼睛里交炽着无限杀机暗暗含蓄着临危不惧的机智。

    赤眉道长先是一惊紧接着冷冷笑道:“小辈你好狂的口气!”

    嘴里说着足下接连向前踏进了三步。

    向阳君一笑说道:“这叫‘三连蟾宫’!”

    赤眉道长向左闪了一闪斜着跨出一步。

    “这叫‘蕉阴藏杀’!”向阳君沉着脸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道爷你下一步当是一式‘右挑灯’是也不是?”

    赤眉道长在对方话声未落之前已右手高举那口隐藏在腕后的“七星长剑”倏地泛出了一道银光——果然是一手“右挑灯”之势。

    在场众人耳听目睹之下对于向阳君的“未卜先知”大感惊异。

    原来赤眉道长踏行的剑步乃属“七星门”的独特身法名唤“连环进身三式”局外人根本难以测知。这时忽然被向阳君一语道破自感无限惊惶!

    “剑势”既已拉开绝难自止!

    赤眉道长一声喝叱陡地欺身而进:“开罪了!”

    了字甫一出口足下邯郸学步式的一个抢进紧接着向右面一个快闪——正好凑足了“连环进身三式”的步法掌中剑抖手而出。

    一般人运剑总脱不开“一勇、二松、三实”的路数——开头以“挥”“砍”为多。然而赤眉道长这一招却大异寻常:一声剑啸斗大的一团剑光临至当头在炸开的剑光里射出了一点银星直取向阳君的“百汇”。

    这“七颗寒星”剑招一经展开果然极具威力尤其是第一招——“六星照命”最称凌厉!

    只是向阳君“胸有成竹”在众人惊骇的一刹那身躯向后一仰掌中那口细窄的木柄长剑陡然挑翻直起。

    “叮!”一声脆响。

    敢情不偏不倚两口剑的剑尖迎在了一起。由于双方的手劲儿都够大的两口剑一时变成了弧形看起来好不惊人。

    借着掌中剑弹起之势向阳君如同一只巨大的兀鹰呼噜噜一阵衣袂飘风由赤眉道人头顶上直飘了过去。

    落身出剑连成一气!

    一股凌厉的金刀劈风直袭向赤眉道长背后其势之快无从防范。

    赤眉道长想是防到了他会有此一招就在对方长剑加身的同时足下“跨虎登山”势地向前跨出了一大步。剑随身转七星长剑用“霸王卸甲”之式蓦地平封而出。

    “当啷”一声大响两口长剑猝然交接在一起摇曳出一天寒光。

    双方剑上余音未完两个人乍然分了开来。赤眉道人七星长剑在右腕一个前推的姿态里蓦地侧身、撩腕施展出“七颗寒星”中的第二式——“流星过野”剑尖上炸开了碗大的一团剑花直扎向阳君小腹。

    论及出剑之势赤眉道人这一剑无隙可击剑尖离着向阳君小腹足有尺把远就有一股凌厉的阴森剑气透衣直入。只观其势就知火候到家。

    然而今天这个日子对于赤眉道长来说却是太不幸了!

    自然这一切应该归之于向阳君出现得太突然而且出手令人莫测高深。

    眼前就在各人心惊胆颤的一刹那向阳君又施出了匪夷所思的一招。他左手猛地向下一封“金鸡振羽”施展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当啷”一响赤眉道长的七星长剑被倒崩而起足足撩起来三四尺高。

    赤眉道长十拿九稳的一式胜算想不到成了泡影。事到临头再想抽招换式哪里还来得及?

    说时迟那时快——

    简直就容不得赤眉道长有任何异动向阳君的身子已如影附形般地依了上来。

    众人目视他进袭的身子有如一片云在敞开的肥大衣衫里向阳君一手递掌一手出剑快得令人不及交睫!

    招式一经拉开明眼人立刻就能看出凌厉的威力赤眉道长想逃出此一招式怕是不容易了。

    赤眉道长本人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想从容化解哪里还来得及?

    他登时觉得身上像是着了钢钩般地疼痛整个身子在向阳君左腕力束之下难以动弹。

    赤眉道长忽然觉出不妙是在弹指之间。

    向阳君出手制胜亦在弹指之间。

    等到赤眉道长忽然觉出可以躲过对方这一招时时间已是不及。在一片洋溢起的剑光之下他只觉得左面“乳中”穴上凉了一凉脚下接着打了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

    向阳君也向后退开——如他进身时那样美妙一进一退势苦行云流水。

    一片衣袂飘过向阳君身若飞絮飘飘下堕落在一堵高出的石座上。其状翩若白鹭优美至极。

    反之赤眉道长可就大大不同了。

    一口七星长剑铮的一声插入泥土之中。他身子摇动得那般剧烈右手紧紧握住剑柄赖以支撑着身子左手力按着负伤的“乳中”穴。这时一片殷红血渍直由他五指缝中渗透了出来点点滴滴溅在地上。

    “好剑招……道爷今天认栽了!”

    话声一过身子陡然晃了一下蓦地倒了下去。

    一掌飞星朱农闪身而前只见赤眉道长一张脸上显示着极度痛苦。他的双眉紧蹙面色赤红全身上下蒸腾着一阵奇热气息仿佛置身在汤镬蒸笼之中。

    在场虽有多人但走的走、伤的伤去其大半眼看着赤眉道长的惨景不禁浮起一番悲哀。

    一掌飞星朱农霍地转向向阳君面现怒色道:“姓金的你果然心狠手辣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来你就给个干脆一并把老夫也成全了吧!”

    向阳君身形轻晃飘身而下。一股疾劲风力直向朱农迎面袭过来使得他由不得向后退了一步才得拿桩站稳!

    大怒之下朱农反手撩臂“叮当”两声脆响已把一对“日月轮”取到了手上。

    他恨不得与向阳君决一死战日月轮“当啷”摇了一下交掩胸前。

    “来吧老夫这里候教了!”

    他瞪目欲裂那副样子简直要把向阳君生吞下肚。

    向阳君冷笑一声直看向他道:“朱大侠不必急于一时在下既然来了少不得要向各位讨教只是却不愿落下一个嗜杀的罪名。”

    他目光一扫倒睡在地的赤眉道长冷冷地道:“这位道爷与我交手情形大家都已看见怨不得我心狠手辣。念在同是武林一脉的份上我已对他破格留情服我灵丹后可保活命只是以后行动有些不便再想逞雄斗狠怕是有些不大方便了!”

    遂又取出丹丸一粒左手托着赤眉道长下颚将丹药喂入其口。

    一掌飞星朱农怎能不知道对方的厉害?只是不甘心让对方就这样轻易获胜才把叫阵的话说了出来。

    他早已蓄势以待决计不给对方措手之机足下突地一个垫步猝然向着向阳君背后扑到;掌中一对日月轮更是毫不留情搂头盖顶地招呼下来。

    向阳君一经临敌真像是全身长满了眼睛。一掌飞星朱农的一对日月轮眼看着招呼到了当头。就在这一刹间向阳君身子陡地向前一俯。

    弯腰、旋身连成一气其势如风。在他转过的身势里拉出了一线冷森森的剑光。

    一掌飞星朱农乃是久经大敌的武林高手岂能看不出对方这一手的厉害?

    是以就在向阳君身子转过的一刹间猛地凹腹吸胸硬生生地把身子向后缩来。腰身侧拧之间飘出了丈许以外。

    向阳君剑如电闪。

    朱农转势如风。

    看起来其间距离简直是间不容向阳君剑出得妙朱农躲闪得也妙。

    然而这其间却有了胜负之分。

    旁观者看得很清楚尤其是朱农身上的破绽更不可能看不见。

    原来向阳君那般快旋身的一剑虽不曾伤着一掌飞星朱农的身子却将他身上那一袭月白湖绸长衫齐中斩成了两片;就在朱农身子落下的同时那半截前襟已离身飘起吹落一旁。

    一掌飞星朱农脸上一阵热登时愣在了当场。

    眼前情形极为明显朱农虽不曾当场挂彩负伤可是当众出丑落了败阵却是明显事实。

    一时之间只见他面红如血羞窘得无地自容!过了一会儿他脸上强自作出了一丝苦笑向着向阳君勉强地抱了一下拳。

    “老夫有眼无珠足下果然技艺人佩服、佩服!天长地久后会有期老夫这就向尊驾先告辞了。”

    他遂转向高踞在上的五柳先生拱了一下手道:“老夫学艺不精有辱先生雅爱这里不便逗留就向先生告辞了!”

    言罢深深一揖又向在场人拱了拱手即从容向山下行去。

    原本热烘烘的场面不大会儿工夫落成了萧条局面。

    一直不曾出手的除了主持其事的五柳先生之外只剩下青冠客邓双溪与终南剑客夏平江二人了。

    二人之中青冠客邓双溪最是沉着。自然他有自知之明。如果论及武功很可能他是在场最弱的一个尤其是当他目睹向阳君一身武功之后不得不噤若寒蝉!

    对于这场盛会他原本就没有抱着夺彩的侈望。他之所以前来无非是对于两个人心存向往现在他已经见识了其中之一对另一个人迟不露面而深感遗憾。

    邓双溪仍然坐在原来的地方。

    从开始到现在他是现场保持着最镇定的一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而如果你能够细心地察觉到他注视向阳君的眼睛即可知道掩忍在那双眸子里的阴森神采。

    现场还有一个保持镇定的人——

    终南剑客夏平江。

    事情的演变已经使得夏平江不能再掩忍不。事实上对于向阳君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程度。

    向阳君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双方的眸子已经紧紧地吸在了一块而且已摆出了“对立之势”。

    终南剑客夏平江俨然是一个杰出的强者!

    “金少侠!”他彬林有礼地称呼对方脸上显示着从容的微笑“你已经胜了三场按照规定你已经取得了决赛之权。只须再胜一场即可稳操胜券由五柳先生处拿到那根领袖天下的‘权杖’。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夏某不才眼见着今天武林有足下这等杰出不凡的少年不胜振奋。”

    向阳君一声朗笑岔口道:“夏大侠不必拐弯抹角眼前情形至为明显金某人愿意竭尽余力再接尊驾一阵尊驾不必客气划下道儿就是。”

    夏平江微笑颔道:“少快不必急于一时在下不令你失望就是。”

    说罢转身向着高座的五柳先生抱了一下拳道:“先生之意如何?”

    五柳先生目睹向阳君的气势心中已是霍然平空杀出来的向阳君竟是如此锐不可当。看来在场众人鲜能匹敌好不为夏平江担心。

    谛听之下他不禁轻叹了一声道:“夏兄你要小心了金少侠练的是至阳之功你可知道?”

    这句话无异在暗中指点他多加防范。

    夏平江当然明白五柳先生言中之意莞尔一笑道:“先生不必关照金少侠的神威确实令在下佩服之至;能够败在他手下倒也值得。”

    言罢他即转向另一石座向着来自西昆仑“放鹤庵”的无为庵主合十道:“庵主可有什么交待?”

    无为庵主既知静虚上人丧命在向阳君之手对他自然没有好感更何况眼前亲见连伤多人更不禁激起同仇敌忾之心。她心知这位终南剑客夏平江一身武功最是了得在以往两度聚会较技里亦不过稍逊五柳先生一筹而已。此番看来似乎精进不少以他来对付这向阳君自是最为理想。

    于是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尼早已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这一阵施主出战最称合理原是当仁不让之事施主你就不用客气了!”

    夏平江合十道:“庵主太客气了。”

    他边说边转向另一面也就是不曾与任何人交过手的青冠客邓双溪微微抱拳道:“邓少侠可愿代我一阵?”

    青冠客邓双溪抱拳一揖道:“前辈不用礼让此阵理当由前辈出阵作个结束为是。”

    终南剑客夏平江哈哈一笑道:“好既然各位都这么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见他身子徐徐转过来面向着烈日之下那个看来周身如火的向阳君抱拳道:“夏某人不才愿以一双肉掌领教阁下的太阳神功!”

    向阳君原是端坐石上烈日当头之下竟然效老僧入定闭目养神。当他听到夏平江的话忽地张开瞳子直视着夏平江。

    夏平江立时暗吃一惊原来一个精于内家功力的人最称传神的即在于一双瞳子一双内家高手往往在出手搏斗之前先有一番“目战”。

    所谓的“目战”即为目神之战各自聚精会神调息真力彼此对视之下功力不及者自然而然的“目逃”不啻出手对搏而败了这第一阵。

    由于此道理终南剑客夏平江当然也就不甘示弱陡然自丹田提起一股真力注之双瞳。

    这么一来才似略微缓和了对方逼人的气势。

    四只眼睛自一开始即紧紧地吸在了一起。

    双方互视片刻夏平江不禁心头着慌知道对方果然厉害。

    当下慌不迭守定心神乃自丹田内调集一股至阴之性合之真气之内贯注于一双瞳子。

    向阳君乍睹之下不禁猝然吃了一惊冷冷笑道:“原来大侠练的是‘玄夏阴’之功这倒是失敬了。”

    夏平江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少侠太谦虚了。”

    他边说边继续提聚真元注入瞳子之内。

    然而向阳君亦不甘示弱说话之间瞳子里早已光华大盛“阴”“阳”对视显然有一番剧烈搏斗。只是这种情势只有当事者心里有数局外人却是难以摸清。

    这一番目神之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忽然夏平江身形摇了一下改立而坐。

    向阳君脸上情不自禁地带出了一丝冷笑接着剑插当前双手左右插腰全部注意力皆集中于一双瞳子之内较诸先前更见光华。

    终南剑客夏平江坐下之后上半个身子迅地摇动起来——起初颇轻微越到后来摇动越是剧烈。

    刚开始简直看不出是什么名堂。明眼人如五柳先生、无为庵主却立刻看了出来。夏平江这番摇动看来是无意的动作其实暗含深刻之意。

    只见他先是左肩上摇动七下接着右肩下沉七下上七下七暗合着“七七”之数一明一暗其内大有文章。

    果然这番动作之后眸子倏地大放光明。

    只是这种目光较诸向阳君的目光大大有异。

    向阳君的目神看上去灼如火炬只一注视即显现出咄咄逼人之势;而终南剑客夏平江的一双瞳子虽然看来一样光亮却无丝毫灼人之势恰如中秋之月。

    然而对于向阳君来说像是遭到了极度的痛苦。

    ——他那看来固若磐石的身子忽然震动了一下那张脸像是染了“血”似的红。

    看到这里高踞磐石的五柳先生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判断出夏平江略占上风。

    就在这一刹那向阳君用力地挺了一下上身鼻子里出了一声长哼圆瞪的瞳子陡然间光华大盛。

    对面的夏平江当即现出难以招架之态。

    他身子跟着起了一阵剧列的摇动甚久之后才保持住原来的坐姿。

    就在这个时候向阳君陡然拔出了长剑剑光一闪耀眼生辉。

    这口剑在他手上不过是转了一转遂又插入眼前泥土之中然而却由剑身上又射出一道强烈的剑光射向夏平江的面门。

    夏平江原来已现出难以支持的神态这时再吃一记对方强烈的剑光全身顿时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倏地偏过头来。

    向阳君一声朗笑即抱拳道:“承让!”

    夏平江略为闭了一下眸子兀自面现惊惶站起来向着向阳君拱了一下手道:“阁下太阳神功当世无匹在下确是难以匹敌甘拜下风。”

    他缓缓回过身来向着高踞在上的五柳先生拱了拱手苦笑道:“在下无能有辱台爱金少侠神技惊天足可继先生领袖武林如果先生别无异议那根领袖海内二十八门户的‘权杖’应交他保管先生之意如何?”

    五柳先生略一思忖即点了点头道:“此事理之所当老朽原应如此。”

    言罢双手解下系在背后的一个五彩锦匣锦匣之内置有那根用以象征一代“武尊”的权杖。

    五柳先生目视着这个锦匣内心不无深慨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向阳君道:“金少侠武功盖世受此‘武尊玉杖’可称当之无愧惟希禀奉此杖为苍生造福不负众望所托。”

    向阳君未及答话即见一旁高座上的那个老尼姑无为庵主一声冷笑道:“且慢!”

    话声一落面前灰色人影一闪带出了一阵衣袂飘风之声那个无为庵主落至近前。

    此举甚是出乎众人意外。

    五柳先生收回锦匣十分惊讶地道:“庵主有什么高见?”

    无为庵主虽然前番与尚万近动手左肩窝负有剑伤惟因伤非要害服药止血之后已无大碍。这时猝然插手自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就见她一张瘦削的黄脸上满是怒容那双深陷的瞳子向着侧面的向阳君瞟了一眼遂转向五柳先生。

    “五柳先生且慢。”无为庵主缓缓地道:“关于此事贫尼有几点置疑。”

    五柳先生微微颔道:“庵主有话请问老朽知无不言洗耳恭听。”

    无为庵主冷笑道:“岂敢——贫尼只是有感施主保有的这根‘武尊玉杖’意义至为深长如任其落入外人之手显然非当。”

    五柳先生白眉微微一颦讷讷道:“庵主的意思是……”

    无为庵主“哼”了一声道:“贫尼之意这根五杖是不能假手于一个我等认识不清、甚至于不能信任之人!这件事未来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施主岂能不知?基于正义贫尼不得不言。”

    五柳先生微微一怔苦笑道:“庵主之言不无道理只是这位金少侠是奉帖而来以武夺魁并无不合情理之处!”

    无为庵主哼了一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尼所指并非武功而言乃是为人操守的品质。”

    五柳先生心知这个老尼姑的难缠只是眼前她针对着向阳君这个主儿显然大为不智。

    由于方才目睹过向阳君的厉害一时不禁暗暗替无为庵主捏了一把冷汗。

    五柳先生讷讷地道:“庵主之意莫非认为……”

    无为庵主合十道:“无量佛善哉善哉五柳施主也许不知道且容贫尼对此事有所澄清之后再定所以亦不为迟!”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遂向过身来面向着向阳君双手合十道:“金施主请了。”

    向阳君微微颔道:“大师请了。”

    无为庵主冷冷笑道:“金施主一身武功足可炫耀武林今日夺魁更无不当。贫尼之所以置疑说来像是旁生枝节、无的放矢却也有向施主当面询问、澄清的必要。”

    向阳君点头道:“好说大师太谦虚了。”

    无为庵主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贫尼要请问施主的只为一事请问金施主可曾听说过‘静虚方丈’这个人?”

    向阳君闻言微微一愕即莞尔一笑道:“大师所说的可是‘西塘’达云寺的掌寺方丈静虚老和尚?”

    “正是此人。”

    “这个人在下是认得的。”

    “哼哼!”无为庵主眸子里显露出无限愤慨“仅仅认识而已?”

    向阳君道:“那倒不然要看大师你怎么问了。”

    无为庵主长叹道:“阿弥陀佛不敢贫尼亦只是听人传说而已!”

    “什么传说?”

    无为庵主神色一冷道:“据说这位老方丈惨遭不幸已经丧生在……施主你的手里可有此事?”

    “竟有此事?”五柳先生显然大吃一惊。

    包括终南剑客夏平江以及一旁的青冠客邓双溪在内都向着向阳君逼视过来。

    向阳君在众人目光逼视之下微微点了一下头道:“不错这件事是确实的。”

    五柳先生神色一变:“啊——”

    无为庵主脸色一阵青呆了一会儿才冷冷笑道:“阿弥陀佛静虚方丈一代武宗自皈依佛门后数十年一心向佛鲜与外界接触施主竟然下此毒手!无量佛这件事一经传开来势将惊动天下武林。金施主你若没有一个合理尽善的交待只怕这根‘武尊玉杖’不易为你持有而且站在同属武林一派贫尼等只要一息尚存势将向施主讨还一个公道呢!”

    五柳先生一向自恃而又修养深厚听到这里那张素脸上亦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片怒容。

    “庵主说得不错”五柳先生一双光彩灼灼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向阳君“金少侠那静虚方丈早年与老朽交非泛泛老朽深知其为人正直拘谨平生除与崔奇兄不合互不往来以外倒不曾听说过他与什么人结有仇恨况乎他已皈依佛门金少侠你焉能向他下毒手?”

    休看他一派斯文满脸病容然而在论及事理上却显现出出乎意料的严肃大有对方如无满意回答势将“不与干休”的架式。

    向阳君聆听至此鼻子里冷森森地哼了一声道:“二位所说倒也不无道理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无为庵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金施主请开茅塞贫尼愿闻其详!”

    向阳君摇着头道:“详细情形说来话长我也不愿意旧话重提。总之静虚和尚是先行向我下毒手的;金某托天之幸侥幸不死才寻他问罪将他杀死。庵主只须往达云寺走一趟便知事情真象。大丈夫恩怨分明金某所说绝无一字虚语。庵主你对金某人之答复还满意么?”

    无为庵主脸现怒容道:“老实说贫尼不尽相信也不敢苟同!”

    她话声一顿转向五柳先生直竖单掌道:“施主意下如何?阿弥陀佛这件事贫尼绝难相信请施主本诸与静虚师兄的深势情意公平裁决不使死者九泉蒙冤阿弥陀佛——”

    五柳先生点了点头道:“庵主说哪里话老朽蒙各方爱戴推为武林盟。自受此武尊玉杖之日即有维护武林公理职责;眼前虽身罹旧疾但是自信只要身子还能移动玉杖片刻在手绝不怠忽职守!”

    微微一顿又对向阳君道:“这件事老朽当会合无为庵主亲往调查如果真如金少侠所说倒也罢了否则……公理所在金少侠你只怕难辞其咎了!”

    向阳君朗笑道:“老前辈不必客套我金贞观一生行得正、走得稳倚仗正义走遍天下而无所惧我等着你们就是了!”

    他微微一顿目**光道:“只是在下有一个愿望如不达到是不便离开的!”

    五柳先生道:“什么愿望?”

    向阳君冷冷一笑道:“在下来前曾经对自己下誓言如不能夺下‘武尊玉杖’绝不轻离祝融。这一点尚清五柳前辈破格成全!”

    “这个——”五柳先生微微地摇了一下头“只怕恕难从命……”

    向阳君脸上陡地罩起了一片怒容自石座上挺身站起。

    无为庵主霍地上前一步寒声道:“大胆金贞观莫非不尊五柳前辈裁处不成?”

    向阳君目**光道:“今日之会金某既已获胜权杖理当为我所有。老尼姑你打算如何?”

    无为庵主的一双灰白眉毛倏地竖了起来道:“一派胡言这根武尊玉杖岂能轻易落入你手?须待五柳施主与贫尼前往调查过后确认你说的属实才可交与你。金施主你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向阳君冷冷一笑:“金某人不是三岁小孩岂容你等戏耍?这根武尊玉杖我要定了!”

    无为庵主“嘿嘿”一笑刷一声自颈后甩出了铁拂尘怒形于面地道:“小辈你待如何?”

    五柳先生叹道:“庵主有话好说不必如此金少侠并非不讲理之人!”

    向阳君冷笑道:“前辈在下乃是接请帖而来;既然比试夺魁就该将玉杖交下岂能言而无信、贻笑大方?”

    五柳先生被他这两句话问得怔了一下讷讷道:“只是静虚方丈之死须待认真调查。老朽方才已说过了兹事体关系重大老朽如处置不当势将受责天下望金少侠你能予体谅!”

    向阳君冷笑道:“五柳前辈你这句话可是又说错了在下不问过去未来只论此刻既已获胜就该享有武尊玉杖前辈岂能言而无信!”

    五柳先生听后未及答话那位性如烈火的无为庵主出一声狂笑铁佛尘指向对方道:“金贞观你那话岂能骗得过我?静虚师兄该是何等造化武功之人岂是你所能敌!贫尼只怕为你阴谋诡计所陷;果真如此贫尼今天第一个就是放你不过!”

    “哼——”向阳君原本含怒的脸上忽然绽出一片笑容“庵主要是这么说在下倒不得不向你讨教了。只是你要忖量一下是否是金某人的对手!”

    无为庵主冷叱道:“小辈!”

    二字出口掌中铁拂尘陡地抡起“刷”一声抖开来万千银丝有如众峰出巢般地直朝向阳君当头罩去。

    这一手看起来像是临招而其实是无为庵主蓄势以待——铁拂尘内早已贯注无比真力万千尘尾一经抖开来有如一蓬飞针夹着尖锐的啸声其势十足。

    向阳君那根暗藏剑锋的木杖原本就握在手上这时见状慌不迭地亮剑而出。

    只听得一声龙吟宝剑出鞘一蓬银光迎合着万千银丝两相一绞登时扯了个笔直!

    这番情形倒与先时无为庵主与南岭一鹤尚万近比斗情景相仿佛。

    然而此刻的向阳君显然较诸尚万近强了许多况乎无为庵主身上带伤如何能当得向阳君巨大的力道?

    是的乍看起来双方只维持了极短的一段时间。

    猛可里向阳君脸上一阵子红忽然哼了一声:“起!”

    长剑一振白头倏地闪了一闪无为庵主偌大的身体如同野鸟射空蓦地腾空而起!

    总算这个尼姑功力非同一般轻功更显高。腾在半空的身子就空一折呼噜噜一阵衣带风声轻飘飘地落于两丈以外。

    虽然没有伤着脸却是丢定了!

    无为庵主愤怒之下厉声说道:“好个小辈!打!”

    左手大袖挥处铮然一声作响出了一掌暗器铁菩提。

    这一掌暗器是无为庵主施展特殊打法看上去梅花状五外一中立刻将向阳君身上六处穴道罩定其势之快不容交睫!

    向阳君一声怒叱伟岸的身子不退反进。

    夹着一蓬电似的剑光向阳君霍地向前狂卷而进。

    一阵清脆的叮当声六颗铁菩提如散花缤纷般四散而开。

    就在此一刹那向阳君举剑跃进其势有如怒浪骇涛人身、剑光会在一体其势之锐猛简直令人难以迎当。

    看到这里五柳先生与一旁站立的终南剑客夏平江俱吃了一惊!

    夏平江由于地势相当目睹及此忍不住惊呼一声正待领剑而进。

    就在这一刹那一声女子清叱之声自当空。紧随着这声喝叱“呼”地飞来了一天物事。乍看起来有如乌云一片度之快简直难以看清!

    妙在这片像是乌云般的物事一现出即如长鲸喷水般地朝向阳君身上卷来。

    向阳君那么猛锐凌厉的攻势也迎着这一片乌云情不自禁地向后倒仰“哧”地穿出丈许以外!

    这么一来自然了却无为庵主当前之急。无为庵主惊魂乍定急忙身形一晃向左侧纵身让开。她眼看着那片黑云般的物事哗啦啦尽数落于地面扬溅起一天碎石。

    哪是什么新鲜物事?原来是一大片干枯的枝叶。

    这一手“枯叶却敌”不禁使得现场所有目睹之人都吃了一惊!

    这毕竟是一种武林罕见的手法人们怎能不惊讶?

    向阳君忽然仰头四顾冷笑道:“好一手‘乌龙出塔’想是擅长冷魂谷武功的毕姑娘到了!”

    他人高体大话内力运足一经出口声惊四野真有风云色变、林木萧萧之势。这等声势连四下邻峰也都清楚听见。

    果然就在他话声方自出口的一刹那当空猝然传来一声清妙的女子笑声。

    乍闻之下那笑声仿佛散自天上又似来自四方难以测出确切之处。

    向阳君却不为所惑那双明亮的眸子自一开始就注定在三数丈外的一棵参天古树之上。

    果然就在这女子笑声之后一条纤细人影猝然自那棵参天古树上拔了起来。

    晴空之下这条纤细的人影实在是太快、太美了。

    一个长身玉立目含娇嗔的美丽少女在人们面前闪了一闪。

    除了向阳君包括五柳先生在内的所有人只是风闻过冷魂谷毕无霜姑娘的大名从来没有机缘睹其庐山真面目。

    众人由向阳君话声中得知了此人的来临无不心存惊讶少不得细细打量一番。

    看上去芳龄二十一二之间一身雪白衣裙长及足后披散后肩的长长青丝云也似的蓬松显得清丽绝俗。周身上下一尘不染真似月里嫦娥、云中仙子。

    只见她背负长剑腰上扎有一根白玉软带。那玉带节节连串、玉质白洁日光下晶莹夺目给人一种冷艳之感。

    众人未见其人先知其名得悉她即是那位来自天山绝岭冷魂谷的传人无不对她心存敬仰!

    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毕无霜莲步轻移地走临面前。

    谁也没注意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自一开始就注定在向阳君一个人身上。

    她脸上现着浅浅的微笑微微点了点头:“姓金的咱们又见面了这一次就看你怎么打我啦!”

    向阳君脸上忽地罩起了一片窘迫后退了一步道:“毕姑娘不必说笑请明示来意吧!”

    这位冷魂谷的惟一传人毕无霜微笑了一下用略显冷涩的口吻道:“哼上一次被你巧计逃脱我足迹踏遍三省想不到你居然心怀大志来到了祝融峰存心问鼎武林玉杖!哼哼……你的野心倒是不小我却偏偏不令你称心如意!”

    当向阳君俊朗的瞳子与对方明澈的眼睛交接时却似难以泄脸上现出无比痛苦之色。

    这番表情落在现场众人眼中俱无限称奇!

    毕无霜一闭澄波眸子瞟着他道:“怎么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向阳君为难地怔了一下讷讷道:“姑娘何苦一再见逼!在下实……实在……”

    “实在怎么样?”

    “唉”向阳君长叹道:“在下实在无意与姑娘交手再说也无能出手……就此别过以后再见告辞啦!”

    毕无霜身形一闪拦在他面前道:“不行你不能走!”

    向阳君面色一沉:“姑娘不要逼人过甚。”

    “我就是逼你过甚!”毕无霜双手往腰上一插“来吧把你的太阳功施展出来瞧瞧看我是不是怕你!”

    向阳君苦笑了一下:“你千里迢迢地找我为的就是要跟我比武?”

    毕无霜点点头面现笑靥道:“不行?”

    向阳君道:“舍过今日之后咱们日后碰上再说吧!”

    言罢足尖轻点起身如雁。一片鸿影掠过飞出四五丈落身在一座凸出的山石上。

    几乎与他不差先后毕无霜身子亦同时掠起向阳君身子甫一落下毕无霜亦落了下来。

    两个人仍然是脸对脸的架式!

    向阳君冷笑道:“姑娘你未免欺人太甚!”

    毕无霜也冷笑道:“今天你无论如何得现两手给我瞧瞧要不然我可是跟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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