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坐在马车内透瞧着这洞庭湖西最大府城的繁华夜景内心却冒起了一股难以排遣的寂寞和懊悔。

    假若肯抛下一切随陈玉真退隐山林是否会快乐点呢?

    这二十多年来为了应付朝廷繁重的工作和夜夜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他的武技不进反退精神修养被熏心的利欲破坏殆尽大违师尊庞斑的训诲。

    武昌韩府之战更使他的声望地位受到无可弥补的打击也令他次想到自己所选择的一方说不定会输掉这场争霸天下的斗争。

    现在应否遵从师尊的瞩咐立即引退?

    可是那怎么对得起大群一直忠心耿耿追随着自已的手下?

    想到这里不由叹了一口气。

    “统领何故叹气?”

    楞严一震惊醒过来望向身旁这脸如冠玉的天命教后起之秀宋玉苦笑道:“宋兄弟仍是年轻若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当会知道没由来亦可感触生情。人生不如意事十常**中情况虽因人而异但无可否认不如意的事总比快乐的事为多和使人更深刻难忘。”

    宋玉双目透出嘲弄之色故作恍然道:“楞统领怕是想起了陈贵妃吧!”

    楞严心内无名火起眼前此子恃着与皇太后恭夫人的暧昧关系气日张一直想取他厂卫头领之位而代之。目下故意提起陈贵妃正是要揭他的疮疤以达到打击伤害他的目的。

    冷笑一声正要答话时两股气劲破空的声音分别由左右凌空激传而至。

    两人同时色变。

    陈渲搂着美丽的大红登上小楼跨过门槛来到布置清雅的小厅里两名跪迎的美婢起来殷勤侍候。

    大红嫣然媚笑道:“陈大人请稍坐一会奴家换了衣服再来侍候大人。”

    陈渲一把拉了她回来拥入怀里柔声道:“只有一个条件!”话完俯头亲上她的樱唇。

    大红热情如火地反应着。

    陈渲放开她时这当红的美妓既娇且媚的狠狠横他一眼才花枝乱颤地笑着飘进帘幕低垂的闰房里。

    两名美婢掩嘴偷笑。

    陈渲色心大动搂着两婢挤坐入太师椅里。

    两女假意挣扎一番后才驯服地各坐一腿把他缠个结实。

    窗台放着的鲜花送来阵阵清香。

    陈渲整个人松弛下来享受着这两个月来从未有之的平静。

    大战之前尤需眼前这种醉生梦死的刺激和调剂。

    黄州府一战的败绩对他的自信造成致命的打击。怒蛟帮那种灵活的战术和莫可抗御的攻击力已使他这个长于盛世的新一代战将心胆俱寒。

    他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情和两婢胡混着只希望能借此抛开一切烦恼和恐惧。

    大红微喘着的声音由房内传来道:“陈大人奴家在等你哩!”

    陈渲哈哈一笑推开脸红耳赤的两婢站了起来往房间走去掀帘进去时赫然觉房内多了个小鬼王荆城冷正悠然坐在一张椅上含笑看着他。

    陈渲全身血液转冷手握到剑柄上却不敢进击或退走。

    对方那远近皆宜的鬼王鞭虽未见在手可是气势却紧紧遥制着他若他有任何异动例如呼喊手下进来援手必会惹来对方毫不留情的凌厉攻击。

    大红**的**横陈榻上竟为这对峙的形势渗添了无限春色。

    荆城冷微笑道:“陈大人请坐城冷既敢来此自然有足够的力量不怕大人的反击何不彼此暂罢干戈好好一谈。”

    陈渲提起了的心放了下来苦笑道:“城冷你好!”坐到他对面的椅子内。

    荆城冷淡淡道:“多馀的话我不说了陈大人当然清楚敝师相人的眼光。现在大人眼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和天命教的妖孽玉石俱焚另一是助燕王打天下便可继续像眼前般过着荣华显贵的美好生活如何取舍大人一语可决。”说罢微笑着看了眼床上那大红动人的**。

    陈渲的心立时霍霍跃动手心冒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范韩两人掩护小鬼王登上大红的小楼后藏身在一棵大树上虎视眈眈监视着另一座小楼。

    韩柏传音道:“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冲入楼内把曲仙州送回老家去干净利落。”

    范良极嗤之以鼻道:“你当自己是浪翻云吗?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拚命逃走只要藉手下侍从挡上一挡曲老怪便可逃之夭夭多点耐性吧!”

    韩柏想想亦是道理以曲仙州那种级数的高手只要有人接近必会生出感应除非在男女交欢的紧张时刻警戒才会稍稍松弛那应就是动手的最佳时刻了。

    只恨这凶人现正在楼下厅堂和小红调笑着仍没有登榻寻乐的意思此君倒懂得享受在弹那调调儿前的情趣。

    想到这里耳内传来小鬼王的声音道:“可以进来了!”

    两人大喜觑准机会闪电般横过大树和小楼间丈许的距离穿窗而入。

    楞严乃庞斑门徒识见高明只凭由两方来人的气势和劲气立知刺客乃绝顶高手他虽有一拚之力可是宋玉却绝捱不了多久在这种环境下虽有三十多名厂卫高手护驾但对方定有人在旁牵制若让另一刺客得有间隙联手对付自己时恐怕性命难保。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般划过心底时他已一掌拍在正拔出长剑弓身而起的宋玉背上自己则撞破厢顶到了半空处。

    戚长征此时人刀合一心神完全专注在车厢内的两人处。

    他由屋檐扑下气势加虹有信心可一刀劈入车厢内取敌之命。

    那知“砰”的一声木屑激飞中宋玉炮弹般冲破车厢而出往自己直送过来还带着一脸惊惶戚长征大喜过望暴喝一声刀化长虹照着宋玉当头疾劈。

    由另一边飞扑而至的风行烈骤见楞严破车顶而出丈二红枪一摆脚下疾点在其中一名厂卫的头顶处往上腾升枪光飞凌空追击对手。

    那个被风行烈硬生生踏毙的倒霉厂卫尚未掉到地上时宋玉的长剑与楞严的一对夺神刺已分别与戚长征的天兵宝刀和风行烈的丈二红枪对上了出一连串金铁交鸣的清响。

    “蓬!”

    那名厂卫堕在地上。

    此时三十多名随侍的厂卫才知道生了什么事纷纷跃离马背赶来应付敌人。

    由后方掩过来的梁秋末。两手连挥夹在指隙间的八把飞刀像八道闪电般往厂卫们电射过去狠辣无比。

    街上的行人突然惊觉街心处生兵凶战危的情况哗然走避乱成一片。加上战马跳跃惊呼有如天灾忽临。

    宋玉连咒骂楞严的空闲亦不出来时手中长剑与天兵宝刀毫无花假的硬拚了一记只觉洪水般涌来的先天真劲透剑而入胸口如受雷击鲜血狂喷而出倒撞而回由先前被自己冲开了的车壁跌回车厢内还刚好坐在刚才的位置上。

    戚长征亦被反震之力带得凌空翻了个筋斗才足踏实地刀光连闪迫退了两名扑来的厂卫后往宋玉追去。

    风行烈则尽展绝艺使出燎原枪法的“绞枪式”。

    楞严见来人中有风行烈和戚长征知道不妙使出庞斑教下的救命绝技双刺交击借力往后方屋檐飞退开去并大喝道:“风紧!扯呼啦!”

    秋末出手分头作鸟兽散。

    宋玉刚撞破另一方厢壁滚落地面时马车因车夫溜掉而往前奔出使戚长征畅通无阻地迫至身前。

    风行烈知道追杀楞严亦只是白费气力暗赞一声落到宋玉身后形成夹击之势。

    戚长征忽地停刀凝身屹然不动双目射出利箭般的光芒虎视着满嘴血污刚勉力爬了起来的宋玉。

    梁秋末跃上屋檐监视着远近的情况。

    宋玉的五脏六腑像翻转了过来般以剑支地争取回气的一刻。

    戚长征冷冷道:“刚才的一刀是老子本人的见面礼接着的一刀则是代慧芷转赠给你的大礼以作解除婚约的赔偿。”

    宋玉两眼一阵乱转终放弃了突围逃走的妄想喘着气道:“慧芷的事宋玉只是个受命行事的人。若两位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宋玉必有所报。白教主和解符护教都来了我可以提供所有机密情报戚兄可把在下关禁起来待验证所言皆实后才依约释放在下。”

    戚长征点头道:“说吧!老子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

    宋玉想不到他这么好相与大喜过望张口要说话时忽觉不对。戚长征的脚已闪电踢出正中他下阴。

    宋玉离地抛飞越过了风行烈头顶重重掉在行人道处七孔流血而亡。

    戚长征若无其事道:“他袖内暗藏火器正待施放横竖他要骗我我便骗回他一次两下扯平。”

    风行烈回头望向宋玉的身只见他两眼瞪大死不瞑目。

    曲仙州正与小红饮酒作乐兴高采烈时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道:“曲仙州!快给本浪子滚出来来个单打独斗一决雌雄!”

    曲仙洲大讶为何听不到已方高手的声音呢?骇然道:“浪翻云何在?”

    小楼外的韩柏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唉不过我真希望有牛刀来帮手快给我滚出来受死吧。”

    曲仙洲听到浪翻云没有来放下心事。暗忖没有浪翻云在对方若作围攻他便逃之夭夭假设只是韩柏一人就顺手宰了他也好挽回那晚在武昌给浪翻云杀得落荒鼠窜的受损颜面。推开吓得脸青白的小红取过数十年与他形影不离的流星昂然步出小楼。

    灯火映照中韩柏手提鹰刀站在小楼外的草坪上笑嘻嘻看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曲仙洲环目四顾同时展开察查的秘技判断出没有其它敌人隐伺一旁后两眼精芒闪起冷然道:“原来陈渲是内奸这算是个对付曲某的陷阱了。”

    韩柏那有闲情跟他磨嘴又从陈渲口中听得白芳华、解符等人都来了更不容让对方有喘息时间大喝道:“你不是想收抬我吗?看看你有否那个本领了。”

    跨前一步鹰刀出一片刀光往曲仙州潮水般涌去。

    曲仙州冷哼一声刷地横移到了两座小楼间的园林里。

    韩柏刀化长虹紧追而至。

    曲仙州感到对方刀势似与天地融浑无间全无斧凿之痕那种无隙可寻的感觉比之赤尊信更使他惊懔。狂喝一声流星左右挥击登时响起连串铿锵清音。

    韩柏给他震得虎口生痛忙运起捱打神功把对方重兵器传来的劲力巧妙化去。

    刀来往两人远攻近闪瞬那间交换了十多招。

    曲仙州愈打愈惊初时欺对方稚嫩及不上自己数十年的深厚功力故一上场就以硬拚的手法要损耗对手的真元。岂知十多招下来这小子的内气有若长江大河源源不绝生生不息不但无有衰竭还不住加强这种情况他生平尚是次遇上。魔种竟可厉害至此。

    骛魂未定时后面破空之声传来。

    曲仙州大吃一惊看也不看施出压箱底本领把右手流星使得像绣花针般灵活破入韩柏的空门里硬将对方迫退数步。左手反打后方。

    “当!”

    盗命与流星硬拚了一记。

    范良极哈哈一笑凌空飞起左脚却顺势踢往他脑后。

    韩柏鹰刀急划人随刀走往他直撞过去。

    曲仙州感到韩柏的意志和力量全集中到这一刀之上气势之盛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虽明知若是躲闪开去必会陷于苦战之局那时想逃都逃不了但却再没有他选择的馀地左右两幻起一片光幕同时横移开去。大喝道:“不是说好要单打独斗吗?算什么英雄?”

    范良极凌空再翻一个筋斗大笑道:“那小子从来不讲口齿更绝非什么英雄好汉曲老怪你不带眼识人怪得谁来。”一当头往他打下。

    韩柏亦笑道:“你们十多人打浪大侠一个又怎么算?还说本大侠不是英雄笑死人了。”

    此消彼长下鹰刀寒光暴涨连续七刀劈上了对方的流星。

    对着此双无赖活宝曲仙州连后悔怒的馀暇亦欠奉只有拚死抵挡着。

    他的锐气早挫于覆雨剑下。若换了往日说不定会以命搏命希冀能死里逃生。这刻却节节退守屈服于两人有若千军万马迎头杀来的惊人攻势下再无还手之力。

    范良极此时落回地上在曲仙州四周鬼魅般闪移盗命欺他要应付韩柏气势如虹的刀势雨点般攻至。

    韩柏愈战愈勇一股前所末有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

    他不但忘了战局以外的一切事物甚至把自己也忘掉了生死再不放在心头神与意合意与神守眼中除了敌手外再无他物。

    灵觉无限地扩阔至乎可感受到敌手的意向和情况。

    倏地收刀立正。

    揆以常理曲仙州好应立时逃走凭范良极的盗命绝阻碍不了他。

    可是他却感到韩柏的鹰刀透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森寒杀气遥遥制着自已不但不敢轻举妄动还要凝聚起全身力量来准备应付韩柏的攻击。

    范良极大笑道:“好柏儿快来!”施出浑身解数杀得曲仙洲又忙于分神应付此时只恨父母生少了他一只手。

    高手相拚一落在下风便极难平反曲仙州正陷于这种劣势里。

    韩柏一声低吟整个人脱胎换骨般变得威猛无伦跨开大步鹰刀高举过头往曲仙州迫去。

    曲仙洲只瞥了他一眼立即心中毛感觉上像是赤尊信人死复生正来继续进行他们间那未分胜负的一战。

    韩柏的脚步落到草地上只是出“沙沙”微响可是听入曲仙州耳内却像是死神的催命符比战鼓雷鸣万马奔腾的声势更令他惊心动魄。

    韩柏此时无人无我至静至极与万物冥合为一。

    战神图录再没有如昔日般纷至沓来而是与他精神合成一体再没有彼我之分。

    无论举手投足均合乎天地之理再不用费神思考徒扰心神。

    连他自已也不知道自得窥鹰刀内战神图录的秘密后到了此刻他才能完全消化据为己有。

    这过程是不自觉的若一旦用心思索反落在后天下乘境界。韩柏因生性随遇而安除美女外再无他求反在无意中臻此刀道至境。

    韩柏大喝道:“老贼头让路!本浪子大侠来了!”

    鹰刀疾出确有足令万马黯声三军辟易之势。

    范良极再攻一才往后移开。

    曲仙州已完全在鹰刀的杀气笼罩里欲逃不能惟有收摄心神流星挥出气势亦是威猛之极。

    韩柏此刻的气势刚蓄至顶峰大吼一声鹰刀化为精光耀目的芒虹鸟翔鱼落般往曲仙州电射而去却出奇地没有出任何破风之音。

    曲仙州晓得对方这一刀已臻刀道至境除了硬拚一途再无化解之法振起被两人消耗了过半的功力全力反击。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

    韩柏羽毛般往后飘飞。

    曲仙洲稳站原地脚步不移两轻提胸前虎视着对手。

    韩柏退近两丈才卓然傲立与对方一点不让地对瞧着。

    “砰砰!”两声流星先后掉到地上。

    曲仙洲眼神转暗面如金纸。

    “锵!”

    刀回鞘内。

    曲仙州如响斯应仰身倒跌气绝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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