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堡虽曾整茸却依旧显得残破不堪。

    独臂营尉周世隆领队返回来建安堡郑梦淮领着数人站在大漳溪畔的高石上远眺。

    “大人与冯将军怎么没有随军返回?”

    周世隆对徐汝愚纵匪越境犹存不满见郑梦淮远远问来沉声应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兀自领着进入堡中。郑智享策马过来将逐匪的详情向郑梦淮等人一一禀明。

    郑梦淮沉吟片晌对周世忠说道:“大人自有所虑纵匪过境除欲擒故纵之外怕是另有所思。大人待人宽和但是你我均需维护他的威严不容下属稍侵。”

    郑梦淮不但是漳州主政且是周世忠兄弟的父执之辈这样的话说得已是极为严厉。

    周世忠惶恐谢罪道:“三弟莽撞了我加以申斥的。”

    “申斥倒未必他毕竟是骁卫营的一员大将。”郑梦淮待要再说什么却见徐汝愚与冯远程在数十精卫的簇拥下徐徐向这边行来。

    郑梦淮与周世忠下了高石迎了上去。

    徐汝愚与他们寒暄数句便沉默不言径向堡内走去。

    周世忠更加忐忑不安以为他是为世隆失礼之故。

    郑梦淮却知是因为别的缘故将冯远程收到一旁小声询问生什么变故。冯远程摊开双手以示自己一无所知。

    众人进入议事堂里徐汝愚对当值的屠文雍说道:“将地图拿来。”

    屠文雍从青瓷束颈高瓶中取出漳台地区的地形图卷轴递过来徐汝愚接过在长案中展开目光在地图上游离不定过了片晌才说道:“不是这张拿漳州邑的地图来。”

    屠文雍心中大惊徐汝愚看了半晌才觉地图有误显然他的心思刚刚不在地图上面什么事情会让他分神至斯。

    郑梦淮等人也现异常心中俱是十分担忧:北方数郡大旱情已显汾郡、秦州、幽冀三郡大部分地区自开春以来滴雨未降。特别是汾郡、幽冀北部地区去年因为粮价异动因素荀家抽取重税已出现熬不过春荒的大量流民向汾中、汾南地区拥去。雍扬在徐汝愚的严令下未雨绸缪借助长河帮的漕船大量向幽冀运粮但是对于汾郡则鞭长莫及亦无余力。在行《置县策》之前汾郡民众大多为世家的附民世家自然不容附民随意流失出粮济荒也是水到渠成的事。《置县策》集权之要中最重的一条就是削弱世家对民众的人身控制在施行《置县策》不足三年的汾郡仅荀族一家又有多少能力抵御这样的大荒灾?

    徐汝愚二月初意识到北方可能出现大的旱情之后就写信让宜观远向荀家建议:暂停在汾北地区施行《置县策》允许汾北地区的世家乡豪自行修建坞堡组建私人武装以此加强汾北地区针对呼兰人的武备。

    不知荀家出乎何等考虑非但未纳此议又从雍扬与幽冀之间的行为之中猜测出宜观远与徐汝愚之间的关系于三月春末罢黜宜观远汾郡郡丞之职将之驱逐出汾郡。

    此来特别宜观远孤舟往清江《置县策》出自徐行之手的秘密大白于世世间哗然一片特别今春北方旱情日显世人风议徐汝愚抛出《置县策》乃是颠乱天下有所谋也令人无从辩白。不仅较彻底施行《置县策》的南平、汾郡传檄责谴徐汝愚包藏祸心以此转移郡内因置县策而产生的矛盾秦州的内廷肃川、成渝、永宁、晋阳、越郡、南闽的世家为阻《置县策》在境内继续施行更是大加责谴便是东海与幽冀两郡的风议之声也不弱。惟有雍扬与清江境内由于徐汝愚果然坚决除去应然的潜流之外表面上并无动静却是雍扬、清江两地受益的民众拥戴之声依旧令徐汝愚稍感宽解。

    令人颇为意外的南宁世家并没有什么消息传出。南宁此时的静默不仅令世间惊诧更令南平戒心大起不得不在南平南境与志宁的交界的黔山北麓陈列重兵。

    宜观远赴清江宣城徐汝愚与邵海棠、许伯英、蒙亦、叔孙方吾、弥昧生、宜听雪数人相迎于凤陵渡口随行的只有百名精卫。

    宜观远望着一行故人既是欣慰又是辛酸哽声说道:“观远无能累及徐公与汝愚声名受损。”

    相别不足三年宜观运鬓皆是霜白容颜沟壑显出他独自一人在汾郡的艰辛。宜听雪因为气氛之沉郁拘束的跟在宜观远身后。

    邵海棠说道:“天下卓识之人当然识得徐公与汝愚一片赤心。”

    徐汝愚喟叹一声幽然说道:“不要这声名也罢省得为其所累。”

    这话传到雍扬幼黎听了心酸得落下泪来。

    雍扬、清江能知道徐汝愚心中痛楚的不乏其人邵海棠、梅铁蕊、宜观远诸人是心思灵巧到极的人物但是他们心中未免没有庆幸:徐汝愚终于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宜观远暂居客卿之席指导雍扬、清江两地《置县策》的推行。徐汝愚领宜观远见过雍扬诸人便只身返回漳台主持此处与普济、南闽胶粘的军政大局。

    自从议定政事堂以雍扬为主幼黎更加无法从雍扬脱身只是担心徐汝愚心中独寂无法排遣才将珏儿遣去漳台照料徐汝愚的生活。

    这事只有郑梦淮等人知晓幼黎予他的信中要他暂时瞒过汝愚免得他出言拒绝。

    郑梦淮略知灞阳之难后徐汝愚的经历知道现在能宽慰徐汝愚心中寂楚的人也只有当年幼黎花舫的成员只是珏儿乘舟乘车还要三五日才能赶到漳台。

    徐汝愚埋地图之间并没有注意到郑梦淮的失神指着地图自顾自的说道:“漳州只有这处缺口。”

    郑梦淮循着他的手指之处目光移动。

    闽中山可算得上武陵山在南闽境内的支脉从武陵山往南直至泉州北境长达六百里。云岭在南闽与南宁交界的支脉又名臾城岭往南直至莆田的北境长达千余里。臾城岭(云岭南支山系)与闽中山几乎平行南向夹在两条大山系之间的狭长平原成了通往南闽腹地泉州及莆田的大通道。此通道上有三处险隘一处为武陵山的出口:青枫峡一处为漳州城一处为漳州南的永嘉堡从永嘉堡往东南则是南闽的腹地除去几座坚城并没有险峻难以逾越的天堑地障。

    徐汝愚手指之处乃是漳州城与永嘉堡那里的闽中山有一处缺口使得漳州邑与龙岩邑相通。

    徐汝愚在漳州主持军政以来潜行涉足南闽北部各处对地形熟恁自不需自己再加解释但看到徐汝愚脸上露出难得迟疑神色郑梦淮还是对此处地形加以解说:“此隘如巨虎吞口故名虎吞峡窄处也有二里宽两边的山势先缓后促直至峰顶已不能攀越却非伏兵之处。”

    徐汝愚自言自语道:“二里的宽处一万精锐未必封得死。”

    郑梦淮吃了一惊抬头却见徐汝愚眉头深蹙。

    俄尔徐汝愚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光停在郑梦淮的脸上说道:“郑公以为入夜溃走的海匪将往何处?”

    郑梦淮微微一怔对此徐汝愚早有“重施故计”的评判自己再愚也能有所触动的想到海匪将往何地恍然悟得徐汝愚不过要自己坚定他所猜疑待要开口说来却见徐汝愚抬手阻之。

    徐汝愚环视左右徐徐说道:“此议绝密相关人等留于堂中议事。”

    屠文雍乃是营尉参军职躬身欲随左右退出去徐汝愚伸手挡、拦下他说道:“即日擢屠文雍为校尉参军。”

    校尉参军比营尉高上一级自然有资格参加绝密之议屠文雍知道徐汝愚定有重要决议也为自己能连升两级而心情激荡。

    待众人重新坐定徐汝愚方将目光转到郑梦淮的脸上。

    郑梦淮说道:“众青枫峡出武陵山往南只是漳州城与永嘉堡是天堑地障永嘉堡往南便可以直抵南闽腹地。宗政荀达即使不知道永嘉堡已然暗投我方对永嘉堡的戒心也不会弱特别我军在青枫峡口建城宗政荀达的目光自然会看到闽中山与臾城岭夹峙的大通道对南闽的危险当年琉球匪林凤也曾想打通这条通道只是在永嘉堡受阻。”

    屠文雍次得闻永嘉堡乃是己方势力的消息刹那间隐约猜到些什么却十分模糊听郑梦淮继续说下去:“永嘉堡乃是马族私堡特别是南闽以《置县策》攻诘我方以来更无理由明取永嘉堡借助普济海匪不过是宗政荀达他重施故计只是这两千海匪非免太单薄了一些。”

    屠文雍以营尉参军之职有许多机密未曾与闻只知永嘉堡只有马族八百堡丁现在见郑梦淮如此说才知道徐汝愚在漳台主持军政数月以来虽然表面无波但是从去年年末到这时已有五个月暗中准备了许多。

    永嘉堡便是一处奇招只是永嘉堡被夹在漳州城之后漳州城中驻有一万宗政族的精锐并且宗政家驻在龙岩两万精锐可以通过虎吞峡迅插到漳州城与永嘉堡之间令永嘉堡这抬奇招没有动的机会。

    屠文雍难消心中疑惑却见徐汝愚的眼眸出奇的清亮。从暗日之战始屠文雍就追随徐汝愚左右自然知道他此时心中计策已然成熟只是将两千海匪侵永嘉堡作为引此策的楔机心中泛起兴奋静待徐汝愚出言。

    去年许伯英、子阳秋被拘泉州;漳台惨祸;轻流及数十名精卫损命泉州并遭曝尸之辱己方虽与南闽军事对立却无任何军事行为对南闽进行打击或许徐汝愚便是等待宗政荀达自己主动引楔机此来才能让他无所察觉。

    徐汝愚缓缓却坚定无比的说道:“前期需将宗政荀达亲率的两万精锐牵制在龙岩组建骁卫军冯远程加卫将军衔统领骁卫军编制暂定一万从东阳屯丁中补足所缺擢杨尚为骁卫军校尉职统制衔新丁以及原骁卫营第四营周世隆部由杨尚一并节制屯驻甘棠海湾对甘棠以南的龙岩北境进行积极的军事行动。组建甘棠水营编制暂定两千由清江水营第四营将士补足所缺屯驻甘棠海湾擢原清江水营第四营营尉李印为甘棠水营校尉统制衔利用已有战舰对龙岩邑沿海进行积极的军事行动。”

    自徐汝愚去年从甘棠海湾登上南闽的地界甘棠海湾成了青焰军一处最重要的据点不过平日只有扬尚所部与少量的水军驻守那里总人数不足两千。

    行徐汝愚此令之后虽说人数骤增到万人但是多为新丁水营又无大型战舰实力却没有增加多少徐汝愚此举乃是牵制宗政家在龙岩的大军不敢稍作异动。

    屠文雍飞记下抬头去看徐汝愚。

    徐汝愚稍作沉吟说道:“将乐清、抚州、崇义三区屯丁共计两万五千众调为现役秘密接潜宿卫军在雁潭、东清的防务由蒙亦前往乐清暂时署理军务宿卫军需五月八日之前在青枫峡口集结完毕。百夷军云乎部、翠狮峰部东山部共一万三千众需五月六日前于青枫峡口集结完毕其中翠狮峰部四千众需五月之前于青枫峡口集结完毕。”

    徐汝愚继续说道:“青卫军溧水部调往玉案新城策应北面与东面防线清江水营第二营进入玉案以南的云溪水道第三营进入乐清西侧的琥河水道如温岭城中匪寇有西侵异动、历阳、吴州、余杭世家有南侵异动清江政事堂三人可决起复宣城、溧水、怀玉屯丁为现役令静海水营于宿邑东侧采石邑做好浮渡准备令武卫军宿邑部八千众于采石矶集结集结日为五月上旬令五校军于延陵部八千众于军山集结集结日为五月上旬若樊、祝两族有所异两部渡江寻战。”稍顿又言“令雍扬静海水营于普济岛北侧牵制普济水营宣城分别遣使入乐安(南宁越家)、吴州、余杭解释《置县策》由百夷遣使入云岭见苗王……”

    屠文雍手不停书但是心中震撼尤甚便是尉潦、子阳雅兰、郑梦淮、周世忠等人也掩不住脸上的惊容心中俱想:与南闽会战的时机就这么快来临了?

    这一日乃是新朝五十四年四月十五日便是青焰军核心层也无法把握即将可能到来的大战是何等的模式毕竟漳台、武陵被宗政荀达变成焦土之后青焰军并没有有效的将势力渗透到南闽来。或许出自对徐汝愚用兵之策的信任徐汝愚四月十五日所下达的诸多机密军令都严格由各部的执行着。与抚州会战所施诸策相比徐汝愚现在下达的军令变得异常凌厉却对全局有着更好的把握。

    身在宣城的邵海棠与宜观远虽然一时还无法跟上徐汝愚的思路但也能明白其中的惊心动魄也能体会徐汝愚此时绝决不再犹豫的心境邵海棠喟叹一声的说道:“你我如此逼他是否太过了?“

    宜观远说道:“《置县策》出四霸乃成哪容汝愚前瞻后顾?寇子蟾历时十年著成《呼兰秘史》待他来清江你我那时就可明白呼兰异族窥视北廷的凶险。”

    “寇子蟾?当年六俊人物终于要一一浮出水面不过此时均是盈月之旁的微星罢了。”

    “任谁也无法想象南平两湖帮总舵菱凤镜当年与你我一同名列六俊之位不过他此时的身分则是南平水师都督。”

    “瑶光殿的李思训究竟属于哪方肃川谷家还是汾郡荀家?我想秦州的内廷尚无法让这等奇逸俊伟的人物效力吧?”

    宜观远轻轻点了点头带有叹息的说道:“瑶光殿风议天下人物能够名列奇功绝艺榜则名显天下瑶光殿的影响力与庞大的情报网络使得李思训的取向决定真正西北霸主的归属可惜此乃谷家或是荀家的最高机密任是我窃居汾郡郡丞之位两载有余也无从获知。”

    “汝愚通读《均势策》与《置县策》他心中最是清楚拖不过今年只是他心中芥蒂难消啊便是今年春上他仍在努力的希望在汾北地区以及幽冀北部的燕山山脉能有一道有效的防御呼兰异族的防线产生。只要北方不乱南平便不会轻易行复辟之举。汝愚非是不知鞭长莫及的道理乃是其心之赤诚非你我能及。”

    四月二十八日历史以固有的不容置疑的脚步迈过去十三日两千海匪分成数十股越过龙岩与漳州邑之间的闽中山虎吞峡出现在漳州邑境内的小青山东北麓。

    宗政家驻在龙岩的两万精锐被甘棠海湾突然集结的骁卫军五千众吸引在龙岩东北的邻海地区表现出对越境海匪的无力施为。

    流民梯山所得的数十万山田大都在小青山的向阳坡地上只待海匪越过小青山十万流民数月所经营的山田极可能毁于一旦。

    永嘉堡位于小青山的西北麓只有八百堡丁并且战力还及不上凶悍嗜杀的普济海匪。

    曹散与薛明锐站在一处山头上看着马街亭与管见策马驰来忙领着左右迎下山去。

    马街亭远远说道:“果然不出所料颜逊这厮拒绝出兵。”脸上却无忧色走到近处才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所料不差宗政荀达估计重施准备借普济海匪的手将永嘉堡铲除掉。”

    管见不掩一丝兴奋的说道:“如此一来我们组织护田义营就名正言顺了子散今日就可以把旗帜扯出来了大人的意思护田义营以永嘉堡八百精锐、以及我百夷千余将士为主组建护田义营第一营从流民抽调二千五百名健勇分别组建第二营、第三营由街亭担当护田营统领。”

    “颜逊怎么也料不到云岭山道虽然崎岖但是数月时间也足以让千余百夷将士分批通过。”

    不仅如此徐汝愚还为组建今日的护田营调遣近百名中低级预备将职进入永嘉堡薛明锐出自清江最早投附徐汝愚的民寨薛家寨即将出任护田义营第一营营尉。

    曹散与管见不任军职是早就议定的。

    自从演武堂成立以来薛明锐一直跟随蒙亦修习军武积功至哨尉、左尉、营尉护田义营第一营乃是全营精锐所在薛明锐感到责任颇重的同时也难掩心中兴奋。

    管见看着曹散身侧薛明锐微微涨红的脸说道:“大人在密信中提及恰到好处的击退入侵海匪才是此役的关键击溃或是围歼海匪在战术上不难完成但对全局无益让我们戒之。”

    薛明锐略感失望护田义营的精锐战力与集结的普济海匪相当再加上第二营、第三营的辅战以及流民以及对地形的熟悉不能围歼海匪实在说不上成功的一战。

    马街亭轻笑道:“大人所虑甚是护田义营还是表现得乌合之众一点此役就由薛将军指挥我与子散、子见听你调遣。”

    护田义营组建之后将兵营驻扎在永嘉堡东侧的山坳里越过山坳之后的山口就是流民屯田的地方。

    集结起来人数过两千的普济海匪在离护田义营不过十里的山坡驻下敌营右侧紧挨密林且山坡草长。最近的一场雨已是十日之前的事情了南闽孟夏已是暴炎如虎草木干燥一场借风生势的火就能将匪营烧得一干二净。

    颜逊看着手中报告冷哼一声空营引护田义营火攻倒是打得好算盘。

    四月三十日三百护田丁袭营放火一千护田丁随后冲入匪营。此时伏于营外高地的普济海匪围袭过来。一千三百名义营将士抵挡不住向本营溃退。

    普济海匪挟胜追击二千海匪以迅雷之势向护田军营袭去护田丁不及完全撤入军营便被普济追上四溃之时也无暇顾及掩闭营门普济海匪顺势冲入护田军营之中未待大肆杀伐却见护田军营火势大起。

    护田军营破匪终究用的火攻不过火烧的却是自己的军营。冲入护田军营的二千普济海匪只有半数能从火海中逃生。

    颜逊冷笑一声将牒册掷到奏案上不宵说道:“林济领兵也有二十多载竟在小小的小青山中了人家的火攻之计料他没有面目再从龙岩退入海中只是从漳台借道就要自求多福了。”

    左近一名儒生轻捋稀疏的胡须说道:“宗政衢将这牒册送到都尉手中怕不是让都尉说一两句讽刺林济的话的?”

    “我这都尉哪及得上他都府职权重大这漳州城的一兵一卒都调不动不说几句讥讽的话还能做什么?”

    “宗政衢怕不是这个意思宗政家灭了建安堡也不会希望我颜家脱了干系宗政衢是希望你领兵去平了护田义营待这护田义营渐成气候这永嘉堡就如梗在喉令泉州与莆田寝食难安啊。”

    颜逊冷笑一声说道:“马街亭与管见为流匪之事前来漳州城请兵之时宗政衢却没有这样的担忧。”继而懒洋洋的说道“一计怎可重施除了我颜家南闽还有哪家对宗政荀达不是戒备有加?护田义营为护山田而兴义军拒匪这在南闽有旧例可循出师无名啊。并且护田营有四千编制哪是说平就平得掉的?”

    “护田营有四千编制不假不过临时组织起来的义勇能有多强战力?乌合之众而已。”

    颜逊轻声一笑没有接话思虑片刻方说道:“不论护田义营是不是乌合之众但是目前最要紧的是我颜家要与宗政家脱离开干系。我即刻回莆田去你留在此处应付宗政衢莫让他再以我的漳州府都尉名义行事。”

    “阀上什么意思?”

    “大兄裹足已深听不得我的劝告但是你我心中却是要明白的。”

    马街亭看过漳州城里递上来的文书见署名印章不是颜逊而是宗政荀达的次子漳州邑都府宗政衢微微一怔递到曹散手中说道:“颜家难道要脱开干系?”

    在要求护田义营解散遭受拒绝之后宗政衢亲率四千精锐兵临永嘉堡胁迫马街亭解散护田义营迎上来却是一通七零八落的乱箭。

    宗政衢微须白面只是面色之白乃是沉湎酒色所致的苍白未待自己的训诉言出口就险些让堡中射出的乱箭伤着脚趾令他勃然大怒又令他对永嘉堡中的乌合之众生出懈怠之心。

    未待攻城器械准备齐全便令全军对永嘉堡动攻势攻了一日损失三五百兵力之后才省得堡中虽是乌合之众但据坚堡以守却不是那么轻易攻得下来了。入夜遣兵千余清除永嘉堡东侧小青山坳里的路障欲绕到小青山的正面袭击那里的流民引护田义营出堡决战。

    永嘉堡东侧的山坳本是前些日子护田义营火烧海匪的所在现在被填以路障封堵南去的出路。

    行至山坳深处却见前面的路途被乱石封死清除路障的兵丁被突现乱石顶上的百多名射手死伤一片。越过小青山的游哨现向阳南坡的流民都已转移别处宗政荀达才知道永嘉堡抵抗之心的坚定除了正面攻下永嘉堡并无他途。

    五月五日永嘉堡潜出的求救信使被宗政家散在闽中山的暗哨截获。

    宗政衢阴悒的看着马街亭写给徐汝愚的求救信函望了左右一眼说道:“马街亭俨然忘了他是南闽的臣子竟向那竖子救援称其为主。这样的求援信函定不止出一封徐汝愚不需二日就能知悉永嘉堡生的一切诸位可有妙策。”

    右侧站起一人说道:“徐汝愚若在漳州布有密间恐怕会与王爷同时知道永嘉堡的变故。”

    宗政衢沉吟片刻说道:“颜兄所虑甚是只是你家颜逊此时躲回莆田逍遥未免太不仗义。如此看来便不能等父王二万精锐到后再解决永嘉堡之事。”

    永嘉堡变故之时宗政家在龙岩的精锐距永嘉堡有三百里之遥且途中需经闽中山道四日内赶至已是极限。然而徐汝愚的百夷精锐就在青枫峡的起端翠狮峰附近虽说有近五百里路途但是沿闽中山与臾城岭之间的通道行进不需四日就能兵临漳州城下。那时有着背腹的威胁更加无法解决永嘉堡的变故。

    宗政衢五月六日将漳州城六千精锐中的四千调往永嘉堡外过虎吞峡时得知徐汝愚派遣清江骑营距虎吞峡不过半日路程。

    宗政衢望着左右笑道:“这清江骑营出现于此说不定马街亭在普济海匪出现之时就向徐汝愚请援这厮假意向我漳州城请兵不仅暗中戒备还向徐汝愚请援。”

    左右计算时间此时距普济海匪出现在永嘉堡已过八日清江骑营的出现正符合马街亭这为拒海匪而请援的猜测俱言:世子英明。

    宗政衢面有得意色说道:“清江骑营战力不容小窥若让其潜入永嘉堡中那岂不麻烦?”

    左右俱言:世人先见之明令徐汝愚亦要受挫。

    宗政衢哈哈大笑说道:“让徐汝愚受挫的乃是父王父王将漳台、武陵方圆千里之地变成焦土令徐汝愚欲入漳州而不得只据着甘棠海湾几艘渔舟却不敢出海与泉州水营结战。”心中再无疑虑打定主意于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攻下被一群乌合之众占据的永嘉堡然后回师漳州。

    漳州四千大军过去不到两个时辰清江骑营便在尉潦的率领下强行突破五百人防守的虎跳峡赶至永嘉堡北侧。

    漳州八千精锐结营将进入永嘉堡的路途封死尉潦率队踏了几座营房终没能突穿过去望着宗政衢调兵遣将向清江骑营合围过来浑身欲血的尉潦颇为无奈的将手中长刃挽了朵刀花喝道:“宗政家的杂种有种来追你尉爷爷。”说罢轻夹马腹箭似的突将出去三百健勇紧随其后如风远逝。

    一道在正面组织起来的一道单薄的百人防线被尉潦一马当先的左劈右砍乱作一团未能迟延清江骑营分毫。

    宗政衢遣人追击却在队形被拉散之后遭到清江骑营的冲击天黑之时非但没能截下清江骑营反倒损伤许多。宗政衢颇为无奈但想到宗政季望数月为留下四十名清江骑营将士所组成的精卫族中铁甲骑士竟然损伤二百也就感觉不到失落。

    游哨过来禀报:“清江骑营奔漳州城南门而去。”

    左右俱是大惊心想:清江骑营三百人就想夺漳州城未免太轻狂了?但想到尉潦冲突之时的凶悍神情众人又想:未必没有可能漳州城毕竟只是两千兵力。

    宗政衢望着左右惊疑的神色愤然说道瞎:“尉潦这厮不过想将你我引回漳州城中放弃攻打永嘉堡在这厮计策如此浅显诸公为何脸有迟疑?若是尉潦这厮能以三百人夺下我漳州城留守漳州城的诸公可以殉职了。”

    左右环顾终有一人站出说道:“世子不妨五百人队回漳州结阵于清江骑营背腹若是清江骑营有所异动可与城中将士夹击之。

    宗政衢心想此计甚妥便附那人的建议另谴五百人队随清江之后返回漳州。驻在永嘉堡的七千大军连夜对永嘉堡展开凌厉的攻势。

    午夜时分永嘉堡东南堡墙一角被抛石弩砸塌砸出一个丈许宽的缺口南闽卫军瞬间拥入百人虽说片刻之后就被马街亭亲自率队驱出但是更加坚定宗政衢快攻下永嘉堡的决心催促各部马不停蹄的攻打永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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