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7-26

    唐公孙絮絮叨叨说完春耕和水利的事,为难的看着水岩欲言又止,水岩奇怪的看着他,笑着问道:“唐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是,是??????也不是大事,也不算小事,是这事??????就是??????”唐公孙期期艾艾,脸上微微泛起红意来,他为官多年,农田水利上的见识心得无人能出其左,就是因为这不擅交际一样,做了近二十年的工部堂官,年年眼巴巴看着别人飞黄腾达,自己一年年冷板凳坐下来,坐到后来,也就只求个安稳终老算了。

    水岩和唐公孙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对他这性子了如指掌,也不催他,端起杯子让了让唐公孙,抿着茶等着他往下说,唐公孙低头塌腰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也不看水岩,低声说道:“是这样,二爷也知道,梁地六部里头,俘了又从龙的,一共有四个,我跟着二爷在外头看农田水利,俞远山、安在海和钱谦三个跟在王爷身边做事,他们三人都是才干出众之人??????”水岩慢慢抿着茶,耐心的听唐公孙从三千年前两千里外扯起,这唐公孙谈起公事头头是道,说起闲话言语无趣,看来这求人的时候,就离题万里了。

    “??????钱兄来信说,要联名上个折子,建言皇上当不拘出身、贵贱、籍贯、男女,有才则用,有功则赏,我觉得也挺好,爷看??????”水岩听到不拘男女和有功则赏几个字,心里微微一动,忙笑着说道:“我也觉得好,钱大人怎么想起来上这么个折子?心有不平?”

    “没有没有!肯定没有!钱兄的意思,是要替象五爷这样的与众不同之人发个声音,五爷一个女人,真要是立了什么大功,也不知道朝廷??????朝廷??????想来也是能论功行赏的。”唐公孙舌头打着结,越说声音越低,水岩目光凝重的看着唐公孙,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带着笑,仿佛极随意的问道:“钱大人怎么知道五爷立了大功?”

    “钱兄也不知道,就是这么一说,钱兄原来说过一回,五爷那样的大才,跟着王爷,立大功是早晚的事。”唐公孙有一是一的答道,水岩暗暗松了口气,笑吟吟接着问道:“钱大人好象极是推崇五爷。”

    “不光钱兄,俞大人、安大人心里头都视五爷如师长,我心里也敬重五爷的很,多亏了五爷解了那时候的困境。”唐公孙语气里透着敬重的畏惧,低声回道,水岩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看着唐公孙温和的问道:“你跟我说这个,是想问问我的意思?”

    “是!就是这意思。”唐公孙松了口气,忙连连点头答应道,水岩用折扇掩着脸上的笑容,这唐公孙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探话哪有这么探的?

    “这折子若说的都是这样利国利民的正理,联名自然没有坏处,是你们四个联名,还是就你和钱大人联名?”水岩细细问道,

    “我们四个人,钱兄说,俞大人和安大人主笔,写好了再给他看,我远在这里,若再送过来,一来一回得耽误不少时候,说就不送过来给我过目了。”唐公孙详细答道,水岩点了点头:“你和钱大人同榜出身,十几年的交情,若能信得过,联也就联了,你说的极是,有功之人,当不论出身、籍贯、贵贱、男女,当赏则赏。”唐公孙凝神听着,长长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多谢二爷指点,那就好,多谢二爷,那我先告退了,多谢二爷。”唐公孙一迭连声的道着谢,长揖告辞,一路退出了屋子。

    水岩看着唐公孙出了屋,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尽,站起来,背着手站到窗前想出了神,水家能一跃居到北平第一旺族,也不过是这几十年的事,从姑姑嫁进宫里做了皇后起,支撑着水家的,先是姑姑,后来就是大爷和二爷,可大爷和二爷之后呢?三代血亲不联姻,这是皇家的铁规,大爷和二爷这一代之后,还有两代,这两代里,水家的姑娘都不能嫁进皇家,唉!郭家真是占尽了便宜!若是郭三娘子真的嫁给了二爷??????对水家并不是好事!

    二爷对小五极有情份,二爷那样的孤僻性子,对哪家姑娘也没假以颜色过,唯独对小五极不一般,若是??????小五进了二爷的后院,照小五的心计眼光,只怕比姑姑都不差多少,钱谦和俞远山等人看来是要投靠依附于小五,他们后头,还有那十几个归老的梁地六部旧员,这牵牵连连一张网就能笼了大半个梁地去,有那样的心计眼光,有这样的外援,还有美貌,郭三娘子美是美极,可跟小五一比,总觉得少了份逼人的灵动,小五那双眼睛,咳,就是自己,若没有二爷那双眼睛盯着,自己??????也难把持,又想远了。

    水岩抬起折扇重重敲着自己的头,小五和水家可是缘份不浅,水桐是她救的,莲妹和她情份极好,自己和李大等人,也一向交好,若是??????小五若是进了二爷的后院,这下一代还愁什么?水岩怔怔的想出了神,呆了好半天,水岩猛的转过身,几步转到桌后坐下,也不叫人,自己飞快的研了墨,提了笔,飞快的写了封信,细细封好,装进红铜信筒里,封了封漆,扬声叫了小厮挑云进来吩咐道:“你回去一趟,把这封信亲自交到安远侯府大老爷手里,记着,一定要亲手交给大老爷!”挑云忙重重答应一声,伸手接过红铜信筒,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又听水岩吩咐了些别的事,告退出去,急着收拾了行李,要了马,离了行辕往开平府赶回去。

    李小幺的行程游哉悠哉,路上听说有一处樱桃园出上好的樱桃,这会儿又正是樱桃成熟的好季节,李小幺竟让人专程绕了十几里去园子吃樱桃,吃好了又买了几大筐,转到镇上寻了家酿酒作坊,请人家洗净揉碎,封到七八个一尺多高的瓮里装到车上,一来一回,足足耽误了一天半,才重又回到往鹿港去的路上。

    长远骑在马上,一肚皮闷气的看着最后一辆车上那七八个泥瓮,狠狠的盯了一阵子,点着车子,转头看着南宁闷气道:“你看看这慢的,比老太太挪的还慢!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赶到鹿港?”

    “姑娘说了,若是走的太快,颠的太厉害,怕这酒酿坏了,你看你,姑娘都不急,你急什么?”南宁玩着鞭子,慢条斯理的说道,长远抓着鞭子胡乱来回弯着恨恨道:“这倒好,请了七八个大爷在车上!”

    “你还是少抱怨,要是让姑娘听到了,回头让你抱着这酒瓮赶路,那才真正叫大爷呢!”南宁瞥了眼长远警告道,长远手里的鞭子呆了下,‘哼’了一声倒没反驳,这事,姑娘真能做的出来!就是这酒,不也说了么,是酿了带回去给爷尝尝的!

    “不是我抱怨,一共两只信鸽,在扬州放了一只,临行前又放了一只,咱们这么个赶路法,等赶到楚州还不得走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没有半分音信,我怕爷着急,回头姑娘也有不是。”长远烦躁的低声说道,西安转头看了眼长远,又转眼看着南宁,南宁瞄着两人,冲着西安努努嘴道:“你跟他说说。”

    “我没什么说的,反正出来前我从爷那里领的吩咐是万事听姑娘调遣,那就万事听姑娘调遣。”西安上身随着马步摇晃着,晒着太阳,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南宁笑起来:“我也是这么领的吩咐,你呢?”长远闷‘哼’一声没有接话,南宁用手里的鞭子捅了捅他,低声说道:“你就别多操心了,第一,姑娘的事不用你操心,第二,爷的事也不用你操心,第三,姑娘和爷的事更不用你操心!”西安眯着眼睛笑出了声:“南哥这口齿伶俐多了。”

    “算了算了,算我瞎操心!万事只随姑娘!”长远夺过南宁一直捅着他的鞭子又转手递给他,一脸烦恼的说道,西安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南宁说的对,咱们做下人的,只管照主子的吩咐做到一丝不错,瞧爷那意思是最好赶紧回去,越快越好,可也说行程由着姑娘安排不是?你看姑娘这意思,一路游山玩水,吃好睡好,难道你真敢押着姑娘一路急行军赶回去?就算姑娘不说话,爷也饶不了你!”

    “姑娘做事考虑深远,不是你我能看的懂的,行了,你就收了这份心吧,跟着姑娘,该立的功也立好了,这会儿姑娘让你吃好你就吃好,让你玩好你就玩好,听吩咐做好差使就是!”南宁笑劝道,长远抬手揉开紧皱的眉头一边点头一边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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