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轻笑一声道“来找老夫人,自然是别的事,只是与那单子的事相关,提几句也让老夫人心中有个底。”

    她接着说道“这家里的老太太就喜欢桂花香味,听闻老夫人府上有一株三百年的老桂树,用这树雕刻成的东西肯定历久弥香,想像老夫人讨要拿回去给老太太做一把躺椅,想来老夫人不是小气的人,我们也不会白拿的,多少钱由老夫人您定。”

    说完面带笑意的望着严母,她自以为自己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了。

    却不料严母拒绝道“这桂花树在我儿的院中,他别的花草都不爱,就爱这挂花树,若是想要他同意,怕是不可能的。”

    云夫人嘴角的笑意收了些,道“严老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将这桂花树伐了买与我,这交货的事便可尽量的往后延,不然,老夫也可要算明白了,这比单子交不上来,就这赔款就能去了现在这大半的楠香斋。”

    “照现在这情形,到时候,这楠香斋不都垮了,您和严大少爷还会去关心一棵树么?”

    “我这话是不中听,可也是为了严老夫人着想的,您看现在再考虑一番如何?”

    云夫人一手便握住了这楠香斋存亡,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自己不答应,怕是不仅仅是云家的订单成不了,还有前面已经谈好延期交货的几家,也会跟着云家一起。

    严夫人端坐着一言不发,想着这事会带来的后果。

    “云夫人,你也不要用订单的事来吓我,这伐桂花树光我允了可不成的,得我儿子儿媳同意才可。”

    权衡一番,她终觉是答应了。

    “您都同意,严少爷和少夫人自然不会拒绝的,不知少夫人可在家?不怕您笑话,我今日连着伐树的工匠都带来了。”

    “云夫人可真心急,我儿媳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现在在家中静养,不便见客。”严母对她这和善的面孔和她的做派真的是讨厌极了。

    “原是病了啊,今日来了不去看望就说不过去了,正好问问少夫人是个什么意思?”

    李倾言枯坐在房内,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手上的衣裳,这是为严睿做的春裳,自己做的总比外边的要用心些,穿着也舒服些。

    严睿今日一早就去楠香斋了,连院子的桂花树也懒得再看了,他不愿与自己说话,她也不好开口,怕这一开口,两人间的隔阂更深了。

    想着那日两人的对话,没注意就将针扎到手上了,指尖上马上冒出了一个血点,她放下衣裳,拿了帕子将血给擦掉,才擦掉又冒出来了。

    若是换在三天前,严睿现在在这儿,定会一边责怪自己大意,一边心疼的抓住自己的手,小心的呵护。

    “这便是那棵三百年的桂花树吧,瞧这形态就与众不同。”

    外面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将手上的东西放好,出了门就看到母亲和一个贵妇人在院中,那贵夫人打量着院内的桂花树。

    见她出来了,脸上带着亲近的笑容看着她。

    “见过母亲。”她对者严母行了礼,接着问道“不知这位夫人是?”

    严母见她脸色不好,心疼的拉起她的手,她也知道她们夫妻近来吵架了,她两边都劝了,可也没见和好的。

    严母轻叹一声,拉着她说明了云夫人的身份和来意。

    她一听这来意,一下怔在原地,原本还有着神光的眸子一下暗了下去,微闭着眼睛,晃了晃身子,心道原来是催命的来了,怪不得刚才就一阵心悸。

    树死人亡,这四个字就是莫道长当年再三叮嘱她的,现在来了个要伐树的,她这是该答应吗?

    李倾言目光在桂树和云夫人身上扫过,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一下变得更为让人担心。

    母亲刚才与她分析了利弊,她自是清楚地,伐了这树便能解了严家这次的危机,若是不然,父亲母亲多年经营的楠香斋将毁于一旦。

    她与严睿现在隔的是座不能逾越的山,两人之所以相知相爱怕都是来自那份熟悉。

    她认定了严睿是林华锐的转世,便一心一意的对他好,而严睿喜欢自己,也是因为那种熟悉,自己十几年来化作清风桂香的陪伴。

    他那时候却当桂香清风是自己,而现在知道了真相和她前世的事,却是在想自己爱的是他还是林华锐,他不明白在自己看来他们就是一个人。

    或许自己本就不该占了这具身体,来让严睿伤心,若是没有自己,严睿就不会如此了。

    她这念头一起,就怎么也挡不住,将头转向一边,偷偷地摸了眼角处的泪水。

    这树一旦伐了,她不仅身死,连着魂魄也会消散,就再也见不到严睿了,思及此处,李倾言一把捂住胸口,只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云夫人缓缓地迈着步子道“严少夫人同意不同意都是给个话,你这样拖着在外面吹风,对身子也不好呢。”

    “伐了吧。”

    这如同蚊子般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院落倒是被众人听的清楚了。

    话一落,她便在菀清的搀扶下进了屋子,不让别的人看见她如雨般的泪水。

    这一刻正在回府路上的严睿心口一阵抽疼,他刚刚就觉得有事要发生,便急忙往家里赶,这一下的疼感觉他呼吸都被堵住一样。

    大口的喘着气,撩开帘子将赶马的绳子从马伯手上抢过,急急忙忙的赶着马车,横冲直撞的,路上的一些小摊都被撞倒了些。

    “夫人,您怎么呢?哪儿疼,您倒是说啊?”菀清在房间内看着脸色苍白不停冒着冷汗的夫人,着急的喊着。

    房外出来伐树的声音,每一下像是砍在她的身上一样,却又不知道疼在哪里,唇角都咬的出了血,紧紧拽住菀清的手不让她去叫人。

    其实到了这时候她后悔了,不该答应的,她这样一死自私的将严睿一人抛下,剩下的时间他该怎么办。

    她后悔了,要是现在严睿还要她选,她选的肯定是他,林华锐已经死了,她也不是姚舒颜,怎么还会不知道该怎么样选了。

    她后悔了,自己还没好好地再看严睿一眼,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可她现在只能疼的发抖缩在床上,话都说不清,怎么叫外面的人停下?

    是不是自己疼的意识不清楚了,这个时间竟然听到了严睿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都给我住手!住手!”

    严睿还未进院子就听到一下一下的让他心慌的声音,进来一下,就见一人在砍伐桂花树,他怎么敢?

    那棵树在他心里那就是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严睿几步跑上前将匠人的手里的斧子抢过扔得远远地。

    他小心的抚摸了把树干上深深的伤痕,转身拽着匠人的衣襟,目带血光的凶道“谁让你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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