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在地道的暗黑里醒过来心里一片平静。

    地道空气混浊墙壁湿漉漉的充满霉烂的感觉。除了自己的心跳外地道是沉凝静止的安谧。他试着由胎息转为外呼吸立即废然而上地道里的霉气可以令人嗅入致死。他并不惊慌他当然知道在大白天一出地道被人觉的风险会相对地增加但他可以随时从没有敌军留守的盛丰海味出口去吸一吸新鲜空气。

    他也并不担心如何报讯给同伴因为昨晚这襄所生的事必落入荒人探子的眼内同报刘裕。以刘裕的才智会猜十他现在的处境状况再天衣无缝地和自己配合。这就是屡次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而来的默契。

    如在正常的情况下纵然荒人兵力多上集内敌人一倍也没法攻陷边荒集何况现在荒人部队实力及不上敌人的一半?

    但燕飞已晓得胜券在握关键处在于荒人再小用为攻集部队和进占钟楼的奇兵两者如何配合的难题而头痛。

    最初的构思是当荒人的高手囤成功占领古钟楼后集外的部队强攻入边荒集内可是如被敌人力抗于夜窝广外高手团将变成孤军用尽火器箭矢后便只余待宰的命运。

    现时则形势逆转攻集大军可以从容攻集只要能控制柬大街便可以从盛丰海味的秘道直指夜窝子的心脏地带加上威力惊人的人大罐‘盗日疯’任敌人兵力如何强大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燕飞缓缓站起来朝盛丰海味的方向走去该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否则他会被闷死。现在该是晚上吧!又或许是日落西山的时分。

    天刚入黑纪千千主婢接到风娘通知要立即起程。

    小诗担心的道:“是否有敌人来了?晚上骑马很危险哩。”

    纪千千微笑道:“你只要跟着我便成我会照顾你嘛!凡事都叮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我反觉得黑夜行军惊险又神秘蛮好玩的。”

    又笑道:“你更不用担心安全若要担心便为慕容垂要对付的人担心吧!主动权全操在他手上对方正被他牵着鼻子走。”

    小诗更是愁容满面低声道:“小姐很看得起慕容垂唉!他这么可怕谁可以击败他呢?”

    纪千千耸肩漫不经意的道:“可惜他有个命中注定的克星而那个人便是小姐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两句话并不是只在口上说来泄愤的。”

    小诗愕然道:“小姐原来是痛恨慕容垂的。”

    纪千千轻轻道:“如不是他我的小诗便不用受苦我不找他算帐该找谁呢?”

    小诗感动的道:“小姐对我真好。”

    纪千千道:“现在我们足到台壁去因为慕容永已中计误以为我们要经太行大道进攻长广。哼!慕容垂这次你被我看穿了。”

    屠奉三和慕容战在湖旁坐下不约而同的叫道:“湿气很重!”

    两人相视而笑。

    慕容战哑然笑道:“事实上每个人都暗自担心老红预测的人雾会否如期降临更怕是来早了我们便要进退失据。”

    屠奉三道:“如果刘裕确是南方的真命天子这场大雾便该来得恰是时候。”

    慕容战愕然道:“这种信心究竟足好是坏呢?若错了岂非害了白己?”

    屠奉三微笑道:“天命虽然难测却非是无迹可寻我愈来愈相信谢安没看错人到最近的火石灾异更令我深信不疑。答案即将揭晓我正拭目以待。”

    慕容战道:“刘裕在新郎河一箭破‘隐龙’那一手确玩得很漂亮最令人感动是他玉成了高彦的好事你是否决定全力助他在南方争天下呢?”

    屠奉三道:“他是我报复桓玄的唯一希望我还有另一个选择吗?”

    慕容战道:“桓玄的‘断玉寒’是不是真如传说般的厉害?”

    屠奉三沉声道:“桓玄自幼便显露出练武的天分他的刀专讲气势非常霸道狠毒如单打独斗我对战胜他并没有十足把握。”

    慕容战道:“听你这么说桓玄确有真材实料。”

    屠奉三道:“九品高手不是用来唬人的看谢玄能与慕容垂平分秋色又轻易斩杀竺不归可推想排名仅次于谢玄的这另一玄刀法不会差到哪里去。”

    慕容战沉吟片晌道:“我想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可以吗?”

    屠奉三道:“我早当你是我的知己有什么想问的放马过来吧!”

    慕容战有感而道:“我和你在行事作风上比较接近且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从一开始便谈得投契唉!事实上我们现在于很多方面部足同病相怜。”

    屠奉三点头道:“我只想到大家都有一批儿郎追随又都必须以逞荒集为安身立命之所两方面。”

    慕容战道:“千千又如何呢?”

    屠奉二道:“你竟是要问这个问题?”

    沉吟片刻道:“我真的没有妒忌燕飞为何会这样广呢?或许是我被纪千千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了义或触动了内心久已被埋藏的情感。边荒集是自由的地方没有能独霸的强权没有门第之别纪千千有她选择的自由有权挑选对象而燕飞确是今人钦佩的人所有这些原因结合起来我轻易接受了这既成的事实。”

    慕容战欣然道:“说得好!既成为现实只好接受。燕飞对千千不顾生死的真情亦令人感动使人抛开私心只要千千幸福便成其它都无关痛痒。”

    屠奉三道:“你的族人已舍长安出关外与慕容垂正面交锋你有什么打算呢?”

    慕容战叹道:“结果会是如何?不用猜也晓得慕容垂会成为我的桓玄而拓跋珪则是刘裕情况虽不尽相同大致的形势却没有分别。看!这不是同病相怜吗…”

    屠奉三问道:“拓跋珪是怎样的一个人?”

    慕容战道:“据我们所知拓跋珪是慕容垂最忌惮的人一直想把他收为己用。远在当马贼时拓跋珪早显露他的光芒苻坚派人讨伐他没有一次能占便宜。他的骑战在北方非常有名气看看拓跋仪便可测知其本领的一二如给他站稳阵脚北方恐怕只有慕容垂有资格作他的对手。”

    屠奉三道:“他是个可以合作的人吗?”

    慕容战道:“那须看他与燕飞的交情。此人心狠手辣矢志恢复代国是个以民族为重的人。”

    屠奉三微笑道:“这么说直至击垮慕容垂之前他会与我们同心协力往后便很难预测了。”

    慕容战坚决地道:“只要能毅慕容垂救回千千主婢其它的事再不放在我的心上。”

    屠奉二道:“此正是刘裕建立起一支全夜窝族边荒劲旅的原因只要边荒集回复以前的兴盛我们的影响力会跨越边荒同时主宰南北的荣枯只有这样我们才活得有意义活得轰烈。这更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老卓的边荒史会如他所说的愈写愈精采。对吗?”

    两人对视而笑均感痛快。

    拓跋仪揭帐而入刘裕正用心研究摊开在地毡上由卓狂生制作的边荒地图边荒集是图心的一个红点。

    刘裕抬头瞥拓跋仪一眼后目光回到地图上语调轻松的道:“我不理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敌人牵制在逼荒集今他们不敢冒险出集迎击我们。”

    拓跋仪在地图另一边面对刘裕蹲卜来双日闪闪生辉道:“你给我多少人?”

    刘裕迎上他的日光微笑道:“三千骑兵如何呢?以你的族人为骨干副帅任你选但最好不是钟楼议会的成员。”

    拓跋仪想起拓跋珪刘裕在这方面与拓跋珪很相似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令人没法怀疑他是否有必胜的信心。这种神态形成一股使人难以抵挡的风采魅力。他们都是天生的领袖拥有时争霸天下的天分才情。假若有一天正如拓跋珪所料的两人在战场上交锋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番精采景况呢?

    拓跋仪从容道:“如我们从这里昼夜不息的赶路两大后到达边荒集人马将疲乏不堪还如何和敌人进行比脚力的游击追逐战呢?”

    刘裕道:“你忘了由这里到逼荒集的水路完全控制在我们手上吗?水道的安全由大小姐负责你该可放心。我们会送你一程在最接近边荒集处放你们三千精骑登岸。”

    拓跋仪问道:“东岸还是西岸?”

    刘裕道:“此时慕容战的五千快骑该已从6路开抵镇荒岗你从东岸登6隔着颖水全奔往上游务要引起敌人注意令敌人疑神疑鬼不敢于慕容战阵脚未稳之际迎头痛击。”

    拓跋仪皱眉道:“敌人从内奸处得到确切的情报对我们的兵力了如指掌用你的方法吧!假设我是姚兴和慕容麟只须派出一支万人部队择弱噬之在这样的情况肯定会立即渡河追亡逐北直至把我们歼灭。而他们留守的军队不但仍有足够的兵力守稳边荒集还可分兵出集突击慕容战。”

    刘裕不答反问道:“慕容鳞是怎样的一个人?”

    拓跋仪答道:“慕容麟是慕容垂爱姬生的小儿子自小狡诈多变慕容垂一直不喜欢他兼且做了几件令慕容垂很恼火的事所以一直对他疏远难得见他一面、因此慕容麟一直战战兢兢的夹着尾巴做人。到淝水之战后慕容垂叛秦立国慕容鳞于反秦战争里屡立大功才逐渐得到慕容垂的宠信被任为抚军大将军。慕容垂称帝后更被封为赵王声望陡增。现在看他被派来边荒集可知慕容垂正重用他。”

    刘裕道:“他用兵的本领如何?”

    拓跋仪道:“慕容麟用兵颇有乃父之风不在慕容宝之下肯定胜过慕容详爱险中求胜擅用奇兵。正因我深悉他的行事作风所以知道他不会对我的区区三千人坐视不理任由我们封锁上游再前后夹击边荒集。”

    刘裕道:“我正是怕他不出集追击你们。而你的目镖是要令敌人劳而无功今他们抹不着影你们甚至可逃进巫女丘原的沼泽区去使追兵进退两难。只要捱至大雾降临你便可以随机应变或反击追兵或撇掉敌人渡过颖水从北面兵逼边荒集。”

    拓跋仪目射奇光凝望刘裕好半晌点头道:“明白了!”

    刘裕微笑道:“在击败慕容垂救回千千主婢前我们该是合作无间的战友对吗?”

    拓跋仪听出他话中有话暗叹一口气点头应是。

    两人商量好夹击边荒集等各方面的细节后拓跋仪领命离开去准备一切。此时屠奉三、江文清、姬别、红子春、阴奇、呼雷方和高彦联袂而至开始另一个军事会议。

    燕飞呼吸苦地面的新鲜空气体会着“做人”的滋味。

    在这一刻仙门的存在与否根本不值得他费神去想。

    一队骑兵在外面的东大街驰过从盛丰海味的门隙瞧出去看不到任何敌人他仍然感受到边荒集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对姚兴和慕容麟来说今次都是不容有失一来很难向自己的老爹交待二是面子攸关更重要是失去边荒集等如失去边荒会断送掉南北的联系。

    荒人的反击力和决心都出乎南北各大霸主的意料之外如历史能倒流恐怕没有人想改变边荒集。

    那时的逞荒集各大势力对峙制衡不论慕容垂或姚苌均可通过公平的交易从中获益。可是若今次反攻边荒集成功慕容垂和姚苌不但难以从边荒集得益获利还平空增添一个在边荒蓄势以待、随时从边荒扑出来的强大劲敌。

    边荒的兵力远比不上慕容垂或姚苌的大军可是却有强大的经济和最出色的人材作后盾其能挥的威力是无可估量的。

    燕飞有种冲动想趁敌人没有防备之际杀出边荒集去与己方人马会合。旋又放弃这个想法倒不是他没把握出集只是怕敌人起疑搜遍他现身的区域现‘盗日疯’的藏处那就得不偿失。

    所以他只能耐心静候等待大雾的降临那是约定了“动手”的最好信号。

    当大雾来临反攻边荒集的行动将全面开展而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又有‘盗日疯’在手可以挥惊人的力量把整个攻防战的形势扭转过来。

    又一队人马从东门的方向驰来隐隐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

    燕飞功众双耳全神窃听。

    闷气一扫而空在敌人以为他早巳离集的情况下他是否可以凭绝世的灵觉身法作个神奇的探子全盘把握敌人的作战计划和情况呢?

    他知道的愈多愈清楚集内的防御部署反攻时会更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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