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恶使尽浑身解数硬挡向雨田一浪接一浪的三波攻势心中的惊骇实在难以形容。

    王镇恶自幼见尽北方的胡汉高手绝不是没有见过场面的人却从没遇过类似或接近向雨田风格的人。

    王镇恶出生于北方最负盛名的武学世家王猛当时被誉为北方第一人声势尤在慕容垂和竺法庆之上。而王镇恶本身更是练武的好料子幼得栽培由乇猛亲自为他打好根基王镇恶本身又好武故尽得王猛真传故而虽知向雨田并非寻常秘族战士仍有胆量只身追捕。

    向雨田先以近身搏击的方武向他展开第一轮攻势以鬼魅般快、令人幻象丛生的身法配合身体没有任何部分不可以作武器的招式以手、掌、指、肘、肩、脚、膝、背、头、向他动水银泻地、无隙不入的攻击。

    王镇恶的百金剑最擅长的正是近身搏击术对方以他的所长来进攻他颇含轻蔑之意王镇恶虽与他斗个旗鼓相当不落下风但已知不妙。

    如果自己在最强项上仍没法取胜此仗怎还有胜望登时信心受挫。

    接着向雨田化细腻为大开大合硬以指风、掌劲、拳击远距强攻令王镇恶没法展开近身决胜的手段。王镇恶登时落在下风支撑得非常吃力。

    向雨田的内功心法非常邪异却肯定是先天真气的一种且已达宗师级的大家境界忽寒忽熟、博大精微;快中藏缓、似缓实疾气随意传轻重不一教人防不胜防。而他每一击都封死了王镇恶的后着教他空有绝技却是没法展开打得既难过又沮丧。

    到展开第三波攻势向雨田再不依成法所有招数都像临场创作彷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真气似若茫无边际无局限。

    招招均是针对王镇恶而。

    王镇恶此时已完全陷进捱打之局如果不是他心志坚强从小养就一副宁死不屈的硬骨头恐怕早失去顽抗的斗志。

    “砰”!

    向雨田一指点正剑锋-股高度集中的指劲破开工镇恶的真气直攻其心脉。

    王镇恶如断线风筝般往后抛飞凌空“哗”的一声喷出鲜血再背撞大树滑坐地上百金剑仍紧握手上遥指这平生所遇最可怕和聪明的敌人。

    向雨田闪电追至到他身前丈许处止步两手张开立时形成一个气场紧锁住王镇恶。

    王镇恶自忖必死却没有就这么放弃默默提众仅余的功力准备作死前的反击。

    向雨田双目神色转厉喝道:“只要王兄愿意解答我心中一道疑难我可以任由王兄安然离开绝不留难或另生枝节。我向雨田说的话是从没有不算数的。”

    王镇恶没有因此而减低防备皆因向雨田行为难测也不知他是认真还是作假。微笑道:“死就死吧!有甚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过去数年我一直有生不如死的感觉若向兄是想用说话令我失去戒心我会鄙视你。“向雨田叹道:“王兄在这样的情况下仍可保持笑容兄弟佩服更不忍骗你。王兄可以放心我的问题非常简单只要王兄肯告诉我你们如何晓得我藏身废墟内王兄便可以拍拍屁股回边荒集去事后我亦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王兄曾说过这番话。”

    王镇恶心中大懔此人的才智确是非比寻常明白到此为双方争雄的重要关键故肯让自己以此情报来换命。只由此可看出这人乃大智大勇之辈高瞻远瞩绝不计较一时的得失知事情轻重之别。

    王镇恶苦笑道:“向兄动手吧!我王镇恶怎会是这种卑鄙小人?”

    向雨田哈哈笑道:“只从王兄这句话我便晓得荒人确有妙法追查我的踪迹而非误打误撞的凑巧碰上。”

    说罢垂下双手微笑道:“王兄走吧!”

    紧锁着王镇恶的气场立即消失他乘势贴树站起来仍怕是计皱眉道:“向兄是在说笑吧?”

    向雨田叹道:“我不是忽然大慈悲心也不是不想杀你反是想得要命。不瞒王兄自我十五岁开始从未有人能在我全力出手下硬拼这么多招其感觉真是痛快淋漓。我不杀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仍有反击之力如果我恃强下手己身损伤难免。”

    王镇恶讶道:“那有甚么问题呢?只要伤势非是致命总可以复原。”

    向雨田微笑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早前施展血解之街好能突围逃出边荒至今元气未复只能使出平常六、七成的功夫。刚才我初以族传功法秘技仍奈何不了王兄。逼不得已下只好施出看家的”种玉功“才能压伏王兄如我要杀死王兄只能凭此法方有望成功可是此功法非常霸道我若在真元未复前妄行出手会反伤自身造成永远不能弥补的伤害我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王镇恶愕然道:“种玉功?这是甚么功夫?名称竟如此古怪?”

    同时心忖如他所言属实他复原后岂非更不得了天下还有能制他之人吗?

    向雨田道:“很多事很难向王兄逐一解释王兄的性格亦颇像我的脾性只可惜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你我之间敌我的死结难解。如果王兄有本领宰掉我我只会佩服而不会怨恨。不过坦白说那是没有可能的。你认识燕飞吗?”

    王镇恶已回气过来心中大定缓缓还剑入鞘道:“他将会是向兄的劲敌王某言尽于此后会有期。”

    说罢出谷去也。

    卓狂生退到高彦身旁怨道:“从没见过你这小于跑得这么快的。”

    高彦没有理会他目光在泊在码头区的大小船只搜索。

    卓狂生一把抓着他胳膊恶兮兮的道:“你难道不害怕吗?你是秘人的刺杀目标秘人个个神出鬼没来去如风你多等两天的耐性也没有吗?”

    高彦没好气道:“不要说是还要等两天多等两刻我都办不到明白吗?不要唬我现在边荒集并没有秘人而且他们都是旱鸭子坐上船比耽在岸上安全明白吗?”

    接着甩开他的手朝泊在码头的一艘单桅小风帆掠去嚷道:“老子要征用你们的船。”

    船内正有两名汉子在忙碌着闻言抬头望去见是高彦其中-人欣然道:“高爷要到哪里去?”

    高彦毫不客气跳上船去理所当然的道:“我要去会我的小白雁快开船。”

    另一人为难道:“我们还……”

    高彦不耐烦的道:“不要唠唠叨叨老子是会付钱的。”

    卓狂生暗叹一口气跃往船去道:“顺他的意吧!否则这小子未见着小白雁早已急疯了。”

    两汉只好解碇开航顺水南下。

    刘裕想着王淡真。

    抵达建康后除了那夜在小东山密会谢钟秀的时刻被直接勾起对她的回忆他已比以前“大有改善”。

    现实根本不容他为王淡真暗自神伤。

    到建康后每一刻他都在生死成败的边缘挣扎到昨夜杀死干归今午又得到司马道子明示的支持他方可喘一口气。

    刚才他打坐养气近两个时辰精神尽复淡真义悄悄占据了他的心神。

    或许是小艇经过乌衣巷触动了埋藏在深心内与淡真初遇的动人回忆。

    蒯恩在艇尾负责划艇宋悲风坐在船他和屠奉三坐在中间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宋悲风露出警惕的神色留意水内水面的情况防范的当然是卢循。

    屠奉三在闭目养神不过以他的性格该是处于戒备的状态下以应付任何突变。

    然而他们都知道卢循该不会在这种情况裹下手即使孙恩亲临也无法同时应付他们四人。卢循更不行。

    秋阳西下秦淮河刮起阵阵寒风吹得四人衣袖拂动。

    今午的宴会令他在为淡真洗雪耻恨的路上迈进了一大步且可说是他王侯霸业的一个分水岭使他重新融入朝廷的建制内成为有实权的人。

    当他的荒人子弟兵进驻冶城成为他的班底即使司马道子忽然反悔想除去他仍要有精密的部署不像以前般容易。

    他真的很希望可亲眼目睹刘牢之晓得此事时的反应和表情看着他惊惶失措对淡真之死刘牢之毫无疑问要负上责任他要看着刘牢之身败名裂悔不当初。

    屠奉三睁开双目平静的道:“到哩!”

    刘裕朝前瞧去与秦淮楼夹江对峙的淮月楼耸立在秦淮河南岸更远处便是朱雀桥心中不由涌起奇异的情绪。很多很多年以后若他已成为建康最有权势的人策马经过朱雀桥回想起今时在淮月楼东五层生过的旧事会是怎样的一番滋味呢?

    想着想着刘裕站了起来。

    宋悲风低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点。”

    蒯恩把艇子靠往南岸。

    屠奉三提醒刘裕道:“记得你怀内的讯号火箭我们在河上等你只要我们看到讯号可在半刻钟内赶到。”

    刘裕点头表示知道腾身而起投往淮月楼去。

    ※※※

    拓跋圭进入帐幕到楚无暇身旁跪坐下去探手抚上她的额头。

    楚无暇无力地张开眼睛见到是拓跋圭双目现出惊喜的芒光随即又回复倦容道:“你终于来了!”

    拓跋圭极擅看人的眼睛一般人的表情可以弄虚作假眼神却会出卖人的内心秘密特别是瞳人的收缩与扩大更像窗子般可让人监视进深心里去。

    楚无暇的反应令他对她戒心大减登时怜意大增不论她以前艳名如何远播但她对自己该是真心的或至少有七、八成真。想到竺法庆和尼惠晖先后过世弥勒教云散烟消她变得孤零零-个人仇家遍地却没有一个朋友现在又为自己受了重伤纵然他如何无情也难无动于衷。

    拓跋圭探手到羊皮被内寻上她的手腕把看感觉着她的血脉在他指尖跳动就在此一刻他知道这迷人的美女是完全属于他的她的未来操控在他的手上。

    柔声道:“一切都过去了我来接你回家。”

    楚无暇闭上美眸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在闪跳的灯火里她失去血色的花容带着乎现实奇异的病态美嘴角现出一丝苦涩的表情轻吐道:“家?无暇还有家吗?”

    拓跋圭细心地为她整埋羊皮被子微笑道:“你刚有了!”

    楚无暇娇躯轻颤张开眼睛射出火样的炽热呼道:“族主!”

    在这一刻拓跋圭忘掉了她的过去忘掉了她和燕飞间的恩怨俯身轻吻她的香唇因体恤她的伤势本想轻触即止哪知楚无暇-双玉臂从被内探出来缠上他头颈热烈回应。

    唇分。

    拓跋圭生出神魂飘荡的醉心感觉。

    楚无暇双目紧闭本是苍白的脸泛起绯红的血色出现在她晶莹剔透的脸肤下更是惊心动魄的美艳。

    拓跋圭勉强压下再吻她的冲动道:“以后再没有人能伤害你休息一夜后明早我们起程回平域去。”

    楚无暇从急促的呼吸回复过来轻轻喘息着道:“伤我的是万俟明瑶她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瞒不过我。”

    拓跋圭吃惊道:“甚么?”

    楚无暇愕然张目往他瞧去语道:“你怕她吗?”

    拓跋圭脸上震骇的神色仍未减褪双目睁大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好一会后才回复平时的冷静低头看她反问道:“你怎知她是万俟明瑶?”

    楚无暇现出怀疑的神色答他道:“大活弥勒与秘族有特殊的关系原因异常曲折复杂所以我对秘族有深入的认识特别是秘人的武功心法交手几个照面我便晓得对手是她。她虽伤了我但我也有回敬没几天功夫她休想复原。”

    拓跋圭皱眉道:“你既知偷袭者是秘人为何不告诉长孙道生和崔宏呢?”

    楚无暇闭上眼睛淡淡道:“我只想亲口告诉你除族主外我不相信任何人。”

    拓跋圭差点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叹道:“秘人和我拓跋圭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会忽然攻击你们呢?”

    楚无暇道:“看来你并不晓得秘人和慕容垂的关系不过知道的确实没有多少个人。”

    拓跋圭双目射出凌厉神色沉声道:“秘人和慕容垂有甚么关系?”

    楚无暇抿嘴浅笑道:“无暇可以告诉你但却是有条件的。”

    拓跋圭奇道:“甚么条件?”

    楚无暇秀眸射出渴望的神色轻柔的道:“奴家要在你怀抱内才说出来。”

    拓跋圭没好气的笑道:“你好像不知道自己受了严重内伤。”

    楚无暇叹道:“奴家又不是要你对我干甚么族主想到哪里去了?”

    拓跋圭叹道:“待我出去处理了今夜的防务才回来陪你好吗?”

    楚无暇惊喜的道:“奴家会耐心等侯。”

    拓跋圭正要出帐楚无暇又在后面唤他。

    拓跋圭止步却没有回温柔的道:“不可以待会才说吗?”

    楚无暇道:“我怕忘了嘛!奴家想告诉你崔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论武功才智在你阵营中均不作第二人想如果没有他临危应变的本领恐怕保不住五车黄金。”

    拓跋圭没有答她揭帐而出来到帐外寒风吹来拂掉帐内的暖意更令他感受到帐内似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不由回味起身处温柔乡的滋味。

    崔宏、长孙道生、叔孙普洛、长孙嵩等的目光全集中在他的身上。

    拓跋圭双目射出坚定果断的神色沉声声:“袭击我们的是秘族的战士。”

    崔宏愕然道:“秘族?”

    拓跋圭从容道:“崔卿很快会认识他们。秘族今次是自取灭亡竟敢站在慕容垂的一方来和我拓跋圭作对。谁敢挡着我谁便要死万俟明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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