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座垒寨四座起火焚烧箭楼则无一幸免地陷入焰火送出大量的浓烟燕人更无法在阵地有限的空间内纷纷走出阵地从箭壕爬往地面去。

    东西两岸是截然不同的情况。由于荒人部队集结于东岸的阵地外所以燕军主帅宗政良把手上的主力部队一千二百人全调往东岸布防另加一千以工事兵为主的燕人负责操作投石机和诸般支持的工作。

    余下的五百人则守护西岸的阵地他们不但非是上战场的战士且不是鲜卑人而是从民间强征而来的漠上负责筑寨起楼的工事。

    荒人以两艘双头舰作先头部队冲锋陷阵大出宗政良意料之外从远距离以火器毒烟破阵更令他猝不及防下几无还手之力。

    燕军最大的问题是连续多天抢建堡寨箭楼和挖壕加上连场大雪又被高彦闹了个天翻地覆人疲马困士气消沉早失去应有的斗志和战力。

    当双头舰硬生生以铁铸船头撞断两道浮桥切断东西岸的连系然后毫不停留地往上游驶去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先受影响是西岸的汉工人人争相逃离烟火笼罩的阵地四散落荒逃走致阵不成阵全面崩溃。

    东岸逃者虽众仍有近千战士依号角声的指示离开灾场到箭壕东面烟火之外的平野布阵迎敌欲背水一战。

    此时由慕容战指挥、王镇恶为副一千二百名荒人精锐战士组成的部队分成左、中、右三军已推进逼近至离燕人布阵处二千步许外全是人强马壮的轻骑兵静待出击的好时刻。

    看着敌人旌旗歪斜军容不整过半人连战马都走失了慕容战双目闪闪生辉地扫视敌人向身边的王镇恶笑道:“从没有一刻比此时此刻更令人明白掌握时机的重要性今次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全赖高小子探清敌情又有镇恶筹谋如此精彩的进攻策略。说实在的我很同情宗政良今次他确是非战之罪而是输在运气。”

    见王镇恶目不转晴地在敌人间来回搜索问道:“你是否在寻找向雨田?”

    王镇恶叹道:“我的确在找寻他。坦白说我对他的感觉颇为矛盾既希望他在敌人队伍内便可一并收拾他;又希望他置身事外避过此劫。”

    慕容战点头道:“我明白镇恶的复杂心情向雨田这家伙是令人又爱又恨。不过战场上没有人情可言只有用尽一切方法去打击和杀伤对方。”

    接着喝道:“击鼓!”

    身后十名鼓乐手齐声答应战鼓声震天响起。

    战号声响彻颖水柬岸黑夜的原野在慕容战的命令下左方由姚猛率领的三百军先冲出朝敌人杀奔过去人人在马上弯弓搭箭奋不顾身。

    接着由了宣指挥的右军二百人亦策马前冲朝敌人左翼杀去一时蹄声轰隆杀气腾天。

    燕军未待敌人杀至已骚乱起来部分人更抛掉兵器往左右逃去更有人为了逃生不顾地冻天寒掉头奔回阵地跳进水里好泅往对岸。

    慕容战见敌人未战先怯哪还犹豫一声令卜强大的中军向前推进却不像左右两军般全力飞驰迅如电闪而是缓骑推进两快一慢平添不少威势和压力。

    敌人逃者更众任主帅宗政良和副帅胡沛如何喝止起不了丝毫作用。

    谁都晓得大势已去。

    燕军终于全线崩溃。

    ※※※

    燕飞最大的优势是清楚谯奉先是何方神圣更晓得对方的意图和手段而谯奉先却对他是否负伤仍是抱怀疑态度否则早召来李淑庄和陈公公全力攻杀他。

    高手过招胜负在毫厘之差;智者较量亦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落索。

    燕飞正凭这一点点的优势拟定出绝局求生的策略计谋。他的阳神因安玉晴的元阴引萌动生机亦使他回复了部分灵力故能感应到谯奉先气劲的微妙情况不但判断出谯奉先的武功不下于屈星甫等三大魔门高手任何一人更从谯奉先真气游移的特性知道此人善于转换真气使他能作出违反一般物理、迅如鬼魅的动作身法。

    正因谯奉先以轻功身法见长故可逼至近处方被燕飞察觉且自恃一有不妥以似他的轻功实时可逃之夭夭所以他不怕独自面对燕飞。

    燕飞生出另一种全盘掌握对手的美妙感觉又大感新鲜过瘾皆因自结下金丹后他早不用如此弹思竭智的去“知敌”。

    微微一笑道:“谯兄爱怎么想便怎么想谯兄的脑袋毕竟是谯兄的。不过请容燕某人提醒谯兄一件事就是一旦动起手来燕某人想留手也不可能如果谯兄认为可凭你过人的身法形势不对时随时可以开溜将是大错特错。”

    谯奉先双目瞳仁收缩虽然容色没有变化但燕飞已察觉他心中的震荡不但因被自己看破轻功了得更被勾起李淑庄描述自己如何大破魔门三大高手的记忆。

    谯奉先双目的紫蓝之色更盛不眨眼地盯着燕飞沉声道:“我岂有与燕兄为敌之意只恨燕兄开罪了南郡公假若燕兄许下誓言永不踏过淮水半步奉先可代南郡公作主大家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

    燕飞当然不会相信谯奉先的鬼话说到底他仍是在试探自己看他燕飞会否忍辱负重从而判断自己的真正情况。

    燕飞仰天笑道:“谯兄像是第一天到江湖来混的样子亏你说得出这么幼稚的话来。我燕飞何等样人怎会受人管束?谯兄怕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动手吧!”

    谯奉先皱眉道:“燕兄话虽说得漂亮却全是废话你我今战势不能免不论燕兄有何奇功秘艺本人将奉陪到底看燕兄是否如你自己口中说的那么高明。”

    燕飞心明眼亮掌握谯奉先到此刻仍没有退缩之意的背后原因道理在谯奉先认为与李淑庄和陈公公连手之力过卫娥等三人连手之威。兼且谯奉先认定他因与孙恩决战身负内伤所以不肯错过此难逢的机会。假设他燕飞仍这么忍气几乎可肯定谯奉先会立即动。

    燕飞苦笑道:“我只是好言相劝皆因不想再大开杀戒?在不久之前便有三个来历不明的人不肯听我的逆耳忠言求死得死。如果现在只有谯兄一人燕某人早立即动手但谯兄不但有伙伴同行且功夫皆为不下于谯兄的高手所以燕某人方好言相劝看看可否和气收场。”

    “锵”!

    蝶恋花出鞘遥指谯奉先。

    谯奉先右手往身后一探手上多出一枝长只尺半竹节形的铁简予人可硬可软刚中带柔的奇异特性。如能以游移难测的身法配合确实可以尽展铁简的功夫。

    真气从蝶恋花锋尖潮冲而去。

    谯奉先微一错愕竟踏前半步接着又后退两步。

    谯奉先终于色变。

    燕飞心中一阵痛快在大敌当前生与死的交接处他的“日月丽天**”又有创作挥出其独特异常之处。

    他先以太阴真气远距攻敌谯奉先立即落于被动不得不全力运功抵抗却被太阴真气至阴至柔的特性缠黏不放彷佛-娥般能生出空间凹陷塌缩的牵扯力。

    谯奉先控制不住的被太阴真气扯得往前倾半步方能抵销那种奇怪力道。

    接着燕飞化进阳火为退阴苻太阴真气天然转变为太阳真气至寒转作至热凹陷的空间变作扩展膨胀的爆炸力谯奉先顿感有如狂风中孤立无依的小草般硬被扫退竟多退了一步半。

    但燕飞也试出谯奉先的功力尚在屈星甫之上难怪敢单身来试探他的虚实。

    由于气机正紧锁着谯奉先对方内外任何变化尽在燕飞掌握内。

    谯奉先终于失去信心再不敢肯定燕飞身负内伤。

    也难怪谯奉先心惧燕飞的“仙门剑诀”固是旷古绝今的剑法他因孙恩的“黄天**”而受的伤势更是非一般的内伤无形无相表面绝看不出来。只有燕飞自己心里明白一日元气未复他一天没法施展“仙门剑诀”。

    纵然交手硬拚谯奉先也无法看破燕飞的虚实那根本完全出他识见的范畴外。因此怎到他不色变吃惊呢?

    只要能吓退谯奉先燕飞便可解决危机否则他只好全力突围逃走但以后将没有安乐的日子过。

    燕飞从容道:“这是给谯兄的最后一机会。”

    下则脚踏奇步上则挥剑抖劈。

    谯奉先一时看呆了眼。

    原本干平无奇的招数但落在燕飞手上却成为浑然天成、妙至毫颠的绝艺。两人此时仍相距足有两丈之遥但谯奉先竟清楚无误地感觉到当燕飞剑劈肩颈的一刻恰是他来至身前半丈之时偏是他虽只是简单的一剑但剑却不住变化忽快忽慢。这还不是谯奉先最顾忌的最令他失去反击之心的是剑劲忽寒忽热、刚柔交替令人不知如何运劲抵挡如果稍有差池后果肯定是他谯奉先伏尸燕飞剑下更可虑者是燕飞接瞳而来的剑招或许是李淑庄向他描述过燕飞如何杀死卫娥等三人的可怕剑招。

    谯奉先一声长笑往后闪电飞退声音遥传回来道:“请恕奉先失陪了!”

    燕飞立定还剑鞘内扬声道:“燕某人不送哩!”

    看着谯奉先没入林内的暗黑处燕飞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

    两艘双头舰在红子春和姬别指挥下撞断两道浮桥后毫不停留地朝上游驶去离开被浓烟罩着的敌阵直过水口抵达泗水后船上点燃所有风灯灯火通明的掉头驶回北颖口去船上战士人人强弓劲箭在手准备射杀任何出现在射程内的敌人。

    对敌人来说他们在此时此地如若死神的化身更因他们故意张扬其事骇得正沿岸北遁的敌人莫不往东西两方落荒逃走令敌人没法聚众顽抗。

    双头舰驶过北颖口之际战事已告结束由宗政良和胡沛指挥的残余部队被荒人战士冲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甫接触下燕军已支撑不住弃甲抛戈的亡命奔逃。此时拓跋仪率领的三百精锐埋伏在敌阵上游离颖口东岸里许处的密林内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目标是敌方主帅宗政良和胡沛。

    埋伏的地点是经过精密的思量准确地捕捉敌人的心态。

    由于荒人的主力布署在颖水东岸所以身为主帅的宗、胡两人必在东岸阵地主持大局当双头舰以火器毒烟攻陷敌阵又撞断浮桥切断两岸联系宗、胡两人在别无选择下只有出阵迎战。

    荒人的主力部队此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威势麾军狂攻击溃燕军。

    宗、胡两人见大势已去好死不如歹活下只好朝北沿颖水逃亡但在两艘回航双头舰的威胁下不得不改变逃走路线。在如此形势下当不可投进颖水泅往对岸因为在水中将成舰上箭士的活靶只好改往东逃如此便被埋伏的荒人截个正着。

    整个计划由王镇恶构思出来尽显“虎祖无犬孙”的事实。此战奠定了王镇恶在荒人心目中军事大家的地位。

    小杰有点紧张的道:“来了!”

    数十骑正亡命奔来这批燕人逃兵该在接战前逃离战场又有马脚代步所以走在最前头。

    拓跋仪冷然道:“这些只是小卒喽啰让他们走吧!”

    敌骑慌张地在密林外的乎野驰过转眼远去没入夜色苍茫的山野去。

    接着是徒步奔跑的敌人大部分逃进荒人埋伏处左方的雪林内他们没有马快之利只好望借密林的掩护逃过荒人的追杀。

    这片密林位于泗水南岸北颖口之东绵延数里是藏身保命的好处所也是埋伏袭敌的好地方。

    拓跋仪用足眼力注视朝林区逃来的敌人心想的竟是香素君。

    她曾要求参与今次的行动却被他坚决拒绝。他有一种想法是希望她能远离战场不沾上战场上的血腥。想起她再想起自己的处境拓跋仪便有神伤魂断的感觉。

    在这战争的年代每一刻形势都在变化中令人有朝不保夕的危机感觉未来变得不稳定和难以预料。

    只要拓跋圭一个命令传下来他便要离开边荒集对未来他再难以掌握。对每一个军人来说命运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而是上司统帅手中。

    像眼前急急如丧家之犬亡命逃亡的敌人他们便是因慕容垂的命令到这里来遇上这般的厄运。

    小杰又道:“真的来哩!”

    在他开口前拓跋仪早看到一批百多骑的敌人正朝他们疾驰而至队形散乱。走在最前头的是两个身穿统烦将服的敌将其中一个是化了灰他们都可以确认的汉帮叛徒胡沛。另一人看其年纪外貌体型可肯定是有“小后羿”之称、北方著名的箭手和刺客宗政良。

    拓跋仪下令道:“依原定计划进行我们的目标是宗政良和胡沛其它人都不用理。”

    命令传达下去众战士弯弓搭箭瞄准不住接近的敌人。

    小杰低声道:“想不到以箭法名震北方的宗政良最后竟惨死在乱箭之下。哼!敢来惹我们荒人的都没有好结果。”

    拓跋仪暗叹一口气心忖如果奔来的骑士中有向雨田在那就更理想了可免去燕飞一番功夫。

    直至宗、胡两人进入二百步之内拓跋仪一声暴喝道:“第一轮箭!”

    近百支劲箭从林内暗黑处飞蝗般朝敌人投去。

    宗政良果然了得在箭矢及体前先一步滚落地面险险避过。

    胡沛却没有他那般幸运纵身跃离马背却被拓跋仪及时射出的一箭命中心窝抛后坠地再爬不起来。

    箭矢无情箭矢范围内的敌人被射得人仰马翻无一幸免。

    宗政良在地上疾滚两丈后从地上演起来刚跃往半空第二轮百多枝劲箭在拓跋仪号令下索命鬼般追至在这样的情况下换了是燕飞也难逃箭矢贯体的命运何况是宗政良。

    惨叫声中也不知宗政良中了多少箭从空中掉下来立毙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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