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殷戈止突然就觉得风月真是个机敏的姑娘,有她这样的人陪着同行,他实在是比易将军幸运了太多。

    易国如又陷入了沉思,易掌珠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父亲好不容易回来,不同咱们吃顿饭,净说这些做什么?”

    “你饿了?”看了看时辰,易国如笑道:“分明还早。”

    “那也该让人提前准备才是。”易掌珠撒娇道:“家里不谈国事嘛。”

    “好好好。”柔和了神色,易国如宠溺地看着她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半载没陪着你,是为父失职,得好生补偿才是。这样,你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然后吩咐人准备午膳如何?”

    看自家父亲神色温和了,易掌珠点头就应道:“好。”

    然后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大堂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易国如再度开口:“太子为政暴虐,朝中众人多有不满,殿下若是能及时脱身,便是再好不过。”

    “将军放心。”殷戈止拱手:“将军一回国都,在下便让人将闻风令送还去了太尉府,想必有将军在,太子也不会再将此物塞给在下。”

    言下之意,就是将军不在国都,所以他才被迫拿着了闻风令。

    易国如点头,终于不再盯着他看,而是眯着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老夫此生有过很多对手,最钦佩的,也不过殿下与魏国的关将军。可惜关将军死于皇室多疑,令人唏嘘。有此前车之鉴,老夫万万不想步其后尘,很多时候,也得用点保全自己的手段。”

    他说这话的意思,大概是给殷戈止提前打个招呼——老夫要用阴招了,你看出来也别吭声,老夫自保而已。

    但是殷戈止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听他说完这话,他第一句问的却是:“关将军死于皇室多疑?”

    易国如一愣,身子僵住,眼珠子轻轻晃悠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笑问:“老夫刚刚说了这句话吗?”

    殷戈止皱眉点头。

    “那是老夫失言了。”端起旁边的茶杯,易国如平静地道:“关将军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殿下应该比老夫更清楚。都是陈年旧事,也不必再提。”

    “将军。”殷戈止沉声道:“如今在下只是质子,不问吴国事,自然也不理魏国事。但关于关将军的事情,还请将军如实告知。”

    当年关苍海通敌卖国,通的敌不就是面前的易国如吗?可他怎么脱口而出,说关苍海是死于皇室多疑?

    易国如笑着,压根没想继续说这件事,转了话头道:“魏国少一个关将军,后面也总有年轻人能补上空缺。最近听着消息,魏国有个封将军,年轻气盛,连打三场胜仗,将四周小国打了个老实,颇有殿下当年风采。”

    封将军?封明吗?殷戈止淡淡地道:“镇国侯家的世子,是有些本事的,就是脾气不太好。”

    “哦?”能不谈关将军的事情,易国如就很配合地聊天:“怎么个脾气不好法儿啊?”

    “他原先与关将军家的嫡女关清越定了姻亲。”慢慢地吐出这句话,看着易国如陡然僵硬的脸色,殷戈止继续道:“可惜后来关将军被满门抄斩,他的未婚妻也死在刑台之上,为此,半夜硬闯魏国东宫,与在下打过一架。”

    话题想转,但是转错了地方。要说魏国谁还与关家有关系又还活着的,那就只有一个封明了。

    易国如干笑,眼看他又要说到关家头上去了,连忙朝外头喊了一声:“去看看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是。”外头的家奴应了。

    回过头来,关将军道:“此番边境之战,也遇见不少趣事,殿下要是想听,老夫倒可以说一说。”

    深深地看他一眼,殷戈止颔首:“好。”

    太阳慢慢地挂在了头顶上,使臣府里,风月拿着绢扇给灵殊扇风,一边扇一边抱怨:“这也太热了。”

    灵殊坐在她对面,拿着扇子学着她的模样给她扇风,乖巧地道:“您要是还觉得热呀,那奴婢给您抱点冰块儿回来。”

    “这种时候,哪儿有冰块啊?”

    “有啊,就在安居街中间的铺子里,专门供给安居街里的贵人的。”灵殊道:“奴婢上次出去的时候看见过。”

    真有的话……风月笑眯眯地回头看了看观止。

    正在走神的观止一个寒颤回过头,无辜地睁着眼问:“怎么?”

    “去安居街抱点冰块儿回来怎么样啊?”风月笑得唇红齿白的:“我给银子。”

    观止垮了脸:“风月姑娘,属下一个人,也抱不了多少……”

    “灵殊,热吗?”她扭头就问。

    小丫头配合地点头:“热!”

    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风月笑眯眯地又看向了观止。后者青了脸,挣扎了半晌还是小声道:“您拿银子吧。”

    为了避免殷戈止回来有人告状,风月还是多给了银子,足够他找牛车把冰块运回来。观止竟然觉得感激涕零,拿着银子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

    在他踏出使臣府的一瞬间,远处响起一声不高不低的哨音,淹没在外头嘈杂的声音里,并不是很显眼。

    风月正笑着与灵殊说话,说着说着突然神色一紧,伸手将灵殊抱起来就往殷戈止的房里跑。

    “怎么啦?”灵殊一脸茫然。

    “出事了。”神色凝重,风月脸上线条紧绷,动作干净利落地将灵殊塞进架子床与墙的空隙里,低声道:“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就算有人来找,你也努力闭眼装死,明白了吗?”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被自家主子这凌厉的眼神看着,灵殊捂着嘴巴就点了点头。

    外头的打斗声渐渐清晰,风月伸手就将长裙扎在腰上,拢了袖子,很是豪迈地从窗户跳了出去,直直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

    使臣府里闯进了人,大概是看观止走了,觉得这儿没什么守卫,所以十个人很是大胆地直接从大门进来,结果就被暗处蹿出来的干将等人堵在了门口。

    十个蒙面人本来还有点茫然,没想通面前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看见他们要抓的人站在远处夸张地“哇”了一声,之后转身就跑,跑得飞快,一溜烟地就朝后门而去!

    “抓住她!”领头的人呵斥一声,众人瞬间就不恋战了,想摆脱暗卫去抓人。

    然而,干将等人又不是吃白饭的,蒙面人一分神,他们瞬间就占了上风,抓着几个心急想冲的,逮着就是一顿猛揍。

    瞬间有几个蒙面人倒在地上没能爬起来,但也有两个冲出重围的,直直往后门的方向追。

    干将急了,一掌劈在人天灵盖,也抽身往后门的方向跑。跑到的时候,却见后门大开,门口有只绣花鞋,两个蒙面人已经远远地追了出去。

    微微一顿,干将上前,立马将后门给关上,然后转头看了看四周。

    “您可真是比他们聪明太多了。”旁边躲着的风月笑嘻嘻地道:“还知道我没有出去。”

    听见这声音,干将下意识地就拱手:“少主……”

    “您说什么呢?”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手,风月笑道:“奴家哪里受得起您的礼。”

    听着前院的打斗声,干将摇头:“此地不宜久留。”

    “有什么不宜的?”她道:“外头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再说了,灵殊那小胳膊小腿的可跑不了多快。与其退,不如守。”

    府里的暗卫以一当三没有问题,就是事发突然,他们也有点没反应过来罢了。再说,这光天化日的,使臣府又是在安居街附近,动静大了,贼人自然不敢久留。

    干将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去继续对付蒙面人。风月就不慌不忙地将后门锁死,然后去厨房抱了两罐子油和酒,倒在后门和围墙下头的地上。

    追的人一路没看见风月的影子,暗道上了当,很快就折返回来。见后门推不开,冷笑一声,施展轻功就从围墙外头飞了进来!

    然后踩在滑腻腻的地上,摔了个半身不遂。

    风月微笑,手里拿着火把,蹲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想抓我?”

    闻着四处的酒味,又看看满身的油腻,两个蒙面人惊恐地站了起来,连连后退。

    “不是想抓吗?来嘛,别怕。”咧嘴笑出一排白牙,风月将火把递到他们面前,妩媚地道:“带我走啊~小哥哥。”

    跟看鬼一样地看着她,两人挣扎着站起来,立马去开后门,脚底打滑,摔得七荤八素地跑了出去。

    好可怕的女人啊!

    三柱香过去了,前院的打斗声才渐渐停歇。干将喘了口气,正想把没能走掉的人捆起来,猛地想起后院,一拍脑门喊了一声:“坏了!”

    那两人去而复返怎么办!

    连忙跑去后头,却闻见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干将愕然抬眼,就见风月蹲在台阶上,低头感叹:“阿弥陀佛,浪费油浪费酒,暴殄天物。”

    “这……”干将傻了眼:“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挖了个陷阱,敌军已经退散十里,莫敢再犯。”拍拍手站起来,风月看着他笑道:“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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