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水柔风关心的走上前来。

    “不妨事。”

    明钦心知这是银川女仙潜藏回识海,兰萱的肉身失去控制,出现六神无主的状况。

    明钦抄起兰萱的腿弯放到软榻上,后背一沾床褥兰萱顿时悠悠醒转,睁开迷蒙的眼眸。

    “萱姐姐,你醒了?”

    水柔风面露喜色,眼中泛起泪光。

    兰萱怔怔望着两人,轻轻嗯了一声。

    “你身体不适,今晚就不要回去了。让柔儿留下来陪你,我去别的房间歇息。”

    现在天光未亮,明钦虽有远行的打算,也不必急在一时。

    “我没事,柔儿也去休息吧。”

    兰萱和银川女仙共用一具肉身,方才的事情心知肚明,只是使不上力气罢了。她现在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一番,水柔风帮她盖上薄被,细心的掖好被角,才跟随明钦退了出来。

    几个宫女还在清扫房中的琉璃碎片,明钦招手让巴凌上前,吩咐道:“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明天再设法修理。”

    长乐宫阁楼很多,明钦也不太熟悉,上回住得是一个丹房,十分清静雅致,打扫的也很干净。

    明钦牵着水柔风走回丹房,房顶嵌着一圈卵石大的明珠,壁间置一个控制机关,明珠转动起来可以调控光线的强弱和颜色,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明钦将珠光调成黄色,房间顿有种温暖的感觉。

    “好了,咱们就在这儿将就一下吧。”

    水柔风俏脸微烫,低着头走到床前铺开被褥。

    明钦心头一热,快步跟上前去,手掌按到水柔风香软的腰肢上。

    水柔风卟哧一笑,拍掉明钦的手掌,掠着发丝道:“你还不嫌累呀,早点休息吧。”

    说着坐到床边,摘掉鞋履,刺溜一声钻到被窝中,给明钦腾出地方。

    明钦哑然失笑,迫不及待的躺到水柔风身边。两人虽然有过亲密关系,倒不是特别熟识,珠光虽不刺眼,照得人多少有些尴尬。

    明钦扭过头笑嘻嘻地道:“大美人,你怎么不脱衣服。这样容易着凉。”

    水柔风红着脸道:“脱了更容易着凉。”

    明钦悄悄探出手去,发觉水柔风将被子掖到身下,形成一道阻隔,“你挨着墙不嫌冷吗?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

    “我……内热。”水柔风看了明钦一眼,飞快闭上眼睛。

    明钦诓她道:“你把被子都拽过去,我这边都捂不住了。”

    “对不住。”

    水柔风大感歉然,连忙睁开眼眸,往明钦身边挪了挪。

    明钦趁机舒展手臂把她揽到胸口,水柔风轻啊了一声,不由脸红耳赤,心头怦怦直跳。

    “柔儿,你身上好香。”

    明钦凑到水柔风粉颈上含糊不轻的道。

    水柔风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感觉明钦搂抱的越来越紧,颤声道:“你把灯熄了吧。”

    “刚才你怎么不说,怪冷的。”

    明钦才不肯丢开怀中娇腻的身子,去关什么珠灯。万一水柔风变卦了怎么办。

    水柔风哑口无言,她原想亮着灯明钦会有所顾忌,而今肢体交缠便不如熄了灯好。两人上身的衣服还算完整,被子底下已经不堪闻问了,水柔风顾不得再说,咬着明钦的衣襟明眸好像要滴出水来,面颊绯红,分外娇艳。

    …………

    明钦答应水柔风送她回家看望水老爷子,正好隔天是明月楼浮出海面吸收月华的日子,择日不如撞日,同时他来明月楼已有不少时日,也想早日回返造化门。外间还有不少牵挂的人事,他可不想躲在明月楼养老。

    风飘尘姐妹和秋零雨、海尚湮都留在明月楼。明钦去往造化门用的是石惊弦的身份,不方便见她们。和巴凌说了一声,让她转告楚惜诺,趁着明月楼浮出水面,坐上楼中驯养的白鲸,掀波而去。

    水柔风性情温婉,虽然年纪比明钦大了不少,为人却非常单纯,再加上明钦在枕边甘言蜜语,感情自是突飞猛进。

    两人乘坐白鲸,疾驰如飞。深蓝的大海一望无边,天上一轮圆月,清光朗亮,大海上鳞波翻涌,若不是海风大了一点,便堪称完美。

    “自繇了,终于自繇了。”

    明钦回头望了望银辉皎然的明月楼,和天上的圆月一般无二,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夫君,谢谢你。”

    水柔风靠在明钦胸口,虽然海上风大浪大,随时有吞没他们的危险,心头却一片安宁,充盈着淡淡的喜悦。

    明钦低头在她光润的面颊上亲了一下,笑道:“你认不认得回家的路?”

    水柔风呆了一呆,窘迫的摇了摇头。

    七海岛屿如同星罗棋布,成千上万,十洲五岛中北海有二洲一岛,分别是元洲、玄洲和沧海岛。

    古人认为神州居天下正中,所以叫作中州、中夏。东、西、南、北四海就是以中夏的方位作为参照的。东方朔在十洲记中的描述用的就是四海的概念。

    近世道术家通观地星之后,将海域化作七海。东洋海、西洋海一分为二,叫作北东海,南东海,北西海,南西海。再加上南洋海、南溟和北溟。

    十洲记说的北海就是北东海和北西海,北溟是地星最冷的海域,人迹罕至,不会有这样人口阜盛的洲岛。

    明钦等人本来是到沧海岛求医的,无端搅进这场争斗中,花月婵治好了风飘絮的倒马毒,明钦又成了明月楼主,也算因祸得福。

    海王寨和天罗殿都在元洲,也在北西海中。地星上海域的面积远远大过平陆,海域占十之七,平陆才占十之三,东胜神洲分崩离析之后,平陆事实上只剩下三大洲。

    这三洲都是人文阜盛之地,此外还有一些未脱荒蛮的地方。

    仙界的造船本领非同凡响,海上经常有商船来往,如履平地。明钦和水柔风骑乘白鲸,遇到商船就潜藏在水下,两人懂得辟水诀,在水下行走也不成问题,不过衣服不免会浸湿,穿着不太舒服。

    大海茫茫两人都不熟悉路径,好在商船来往颇多,白鲸甚有灵性,能听懂船上客商的谈话,倒不至于迷了路。

    行了两日,估摸着离元洲已经不远,正行之间,听到背后传来隆隆的航船声,水柔风回头张望了片刻,神情大为激动,扯着明钦的衣袖道:“夫君,这是我家的船。”

    “你家的船?”

    明钦怔了一怔,水柔风的父亲水靖波和海王寨寨主海仞岳相交莫逆,之后又结成儿女亲家,水靖波儿孙满堂,旗下有几家镖局,也是元洲鼎鼎大名的人物。

    前几年海仞岳身患不治之症,一命归西,海王寨的声望大不如前。水柔风是水靖波的小女儿,家世豪富,又出落得如花似玉,自然仰慕者众多。水家和海王寨在生意上颇有扞格,水靖波一怒之下,便想取消这门婚事。

    后来水柔风坚持嫁给海刚雄,闹出了许多不愉快。是以夏坚冰迁怒于她,婚后过得颇不顺心,一直没有所出。夏坚冰张罗着让海刚雄纳妾,海刚雄非常孝顺,对她母亲言听计从,夏坚冰又咄咄逼人,说她不同意就按七出之条休了她。水柔风气愤不过离开海王寨,又无颜返回水家,搭乘一艘商船在海上飘泊了一段时日,丢了盘缠,走投无路,跳海自杀。

    幸好碰上出来巡逻的兰萱,将她救回明月楼。现在时过境迁,忽然看到水家的商船,自然激动无比。

    明钦见是水家的商船,说不定有水柔风认识的人,便没有觅地躲藏。

    “既然是你家的商船,说不定是到元洲去的,正好顺路。不如上去看看,打声招呼。”

    明钦揽住水柔风的纤腰,幻化出凤凰金翅,一飞冲天,打了个盘旋,朝着商船落去。

    十洲三岛仙道高手众多,水家做的是护镖行船的买卖,船上有不少高手,一看明钦胁生双翅,形貌怪异,虽不十分骇怪,也都大为戒备,端着枪铳迅速围拢上来。

    “别紧张,有话好说。让你们主事的出来。”

    明钦摆摆手落到船板上,这种灵铳他见过多次,深知个中长短,并不如何畏惧。

    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人排众而出,看着水柔风惊讶道:“柔风,怎么是你?你从哪里来的?”

    水柔风眸光转动,落到中年人身上,眼圈微红道:“六叔……”

    中年人认出水柔风,心神大定,挥手道:“把家伙都收起来,这位是三小姐。”

    水柔风擦了擦眼睛,低声道:“这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叫胡宽。我叫他六叔。”

    “柔风,你不在海王寨。跑来这里做什么?”

    胡宽见到水柔惊诧不已,水柔风离开海王寨的事,夏坚冰母子担心水家上门找麻烦,密不外泄,水家上下还蒙在鼓里,胡宽自然无从得知。

    水柔风愣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我……我……”

    她不会扯谎,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明钦接口道:“水小姐到凤麟洲散散心,看到水家的旗号,过来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阁下是……”

    胡宽行船多年,眼光老辣,水柔风对明钦极为依赖,他如何看不出来,但水柔风是有夫之妇,海王寨寨主海刚雄的夫人,倘若两人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传扬出来不但海王寨名誉扫地,水家也是面上无光。

    “水小姐是我家主人的朋友,我来送她一程罢了。”

    明钦看出胡宽的疑虑,连忙自降身价,遮掩过去。

    胡宽哦了一声,脸色好看了一些,踌蹰道:“还有一两日就到元洲了,侄女是不是回家里看看。你爹年纪大了,很是惦记你。”

    水柔风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胡宽道:“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处,跟我来吧。”

    海上的条件不能和明月楼相比,好在离元洲已经不远,海上风浪很大,本来日子难过,有个遮蔽的地方也不错。遗憾的是明钦和水柔风要在人前避些嫌疑,胡宽对他更是冷淡,明钦对此倒一笑置之,自不会放在心上。

    到了第三日中午,商船果然在元洲靠了岸。

    胡宽要交接货物,不能立刻陪水柔风前往水家。街面上出租的地行车很多,水柔风识得道路,便不劳胡宽相送。

    两人辞别了胡宽,拦了一驾地行车,直奔水家的镖局而去。

    镖局一般有两件业务,一是保人,一是保货。仙界商旅繁盛,交通发达,占山为王的匪盗是不多见了。但是官府占关设卡遍地开花,保货不见得比旧年好做,所谓,‘苛政猛于虎’,贪官恶吏从来都是一大祸害。

    水靖波行镖数十年,已经是元洲一家老字号,总镖局设在老街,虽然没那么多高楼大厦,商铺林立,也非常热闹。

    有道是,‘近乡情切’,看着熟悉的老街,水柔风不由感慨丛生,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留有她的回忆,嫁到海王寨之后才很少回来,转眼也有三五年了。

    水柔风随处指点,哪里的小吃是她经常去的,哪里的花园是她游玩过的,明钦笑吟吟地听着,不时问上两句,水柔风谈兴颇高,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和往常沉默寡言的模样大不相同。

    老街里行人众多,道路狭窄,地行车不易进来,到了路口便停下了。两人走到一段路,才来到镖局跟前。

    门外摆着一双威武雄骏的石狮子,匾额上写着‘长风镖局’四个烫金大字,四平八稳,也不知出自何人手笔。

    “夫君,我有些害怕。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吧。”

    水柔风看着家门,神情有些低落。

    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和往常沉默寡言的模样大不相同。

    老街里行人众多,道路狭窄,地行车不易进来,到了路口便停下了。两人走到一段路,才来到镖局跟前。

    门外摆着一双威武雄骏的石狮子,匾额上写着‘长风镖局’四个烫金大字,四平八稳,也不知出自何人手笔。

    “夫君,我有些害怕。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吧。”

    水柔风看着家门,神情有些低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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