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钦手持戮仙剑,潜运金刚法相,浑身流溢着淡淡的金光。黑衣头领则是红光罩顶,握两支寒光闪闪的铁戟,一招一式都有泰山压顶之势。

    明钦震喝一声,两胁呼喇喇一响变幻出凤凰金翅,旋飞而起,照着黑衣头领顶门疾劈。

    黑衣头领膀大腰圆,本来比明钦粗壮许多,料不到明钦有此变化,飞扑而下,犹如苍鹰搏兔,凌厉之极。

    黑衣头领知道明钦手中是把宝剑,他的铁戟也自不凡,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并不想和明钦兵刃相撞,如今明钦掠飞而至,情势急转直下,容不得他多想,连忙双戟交叉,奋力挡格。

    明钦羽翼横张,裹胁云气,顿有雷霆万钧之力,一剑斩到黑衣头领的铁戟上,剑上散发出勃郁的寒气,铁戟虽未应手断折,却迅速凝结起一层寒霜,几乎将黑衣头领的手掌冻住。

    黑衣头领微吃一惊,连忙驱动灵力,面上血气狂涌,吐气开声,铁戟上的冰霜寸寸龟裂,双戟一合,卡住明钦的长剑。

    明钦微微冷笑,掌心青气浮动,变化出诛仙剑来,朝着黑衣头领脖颈疾刺。

    黑衣头领严守门户,缩身飞退。明钦气势猛涨,鼓动双翅疾扑而至,两柄宝剑此起彼落,招招夺命,不给黑衣头领喘息的机会。

    黑衣头领万没料到明钦这般不好对付,居然能胁生双翅,变化异相,两柄宝剑又是魔道圣剑,铦利异常,饶是黑衣头领在铁戟上贯注了灵力,也被砍出几个缺口,他素以气力见长,双臂有千斤之力,但明钦身在半空,挟着扑击之势力量分毫不弱,黑衣头领奋力抢攻之时,明钦又能盘飞到高处,让他鞭长莫及,讨不到半点便宜。

    正僵持之间,屋里忽然传出砰訇一响,一条黑影跌飞出来,摔到院中一动不动,双目大睁,七窍都流出血来。

    几个黑衣人纷纷从屋里退出,一看同伴死状凄惨,都是悚然而惊。

    耳听的风声飒然,院中倏然多了一个血红的身影,他在黑衣人中间任意穿行,快的不可思议,转眼间黑衣人纷纷软到在地,四肢抽搐,痛苦不堪。

    黑衣头领惊疑不定,挥动铁戟将明钦逼开,大步往外面冲去。他连明钦都对付不了,遇上更加厉害的呼延海妖岂不是死路一条。

    黑衣头领虽然自负,头脑却不笨,一看势头不对,顾不得察看一众黑衣手下的伤势,夺路而走。

    血影一闪,呼延海妖横身阻住去路,冷笑道:“厉参赞,这就要走了吗?”

    黑衣头领被他认出身份,也不答话,大喝一声,挥戟便砍,“闪开——”

    呼延海妖身影微晃,瞬息转到黑衣头领身后,轻飘飘的一掌拍到他后背上,黑衣头领如遭雷殛,闷哼一声,喷出一口浓血,疾冲数步摔出门去。

    赵平也从屋里追了出来,他被四个黑衣人围攻,受了点皮外伤,幸亏呼延海妖及时出手,帮他解了围。

    “教主,我去抓他回来。”

    呼延海妖已知率队来攻的秦元义身边的参赞厉魁,擒住他如同断秦元义一条臂膀,何乐而不为呢?

    厉魁中了呼延海妖一记血影掌应该跑不远,呼延海妖微一点头,示意赵平前去抓人。

    不妨一条黑影翩然降到屋脊上,抖手打出一团蓝汪汪的物事,呼延海妖识得厉害,抓住赵平撤身飞退。

    明钦只求自保,本来没有帮呼延海妖拿人的意思。那团物事炸裂开来,好像繁星点点,落到黑衣人身上登时熊熊燃烧,转眼间连皮带骨蚕食殆尽。

    明钦顾忌他暗器厉害,不敢过于逼近。那人似乎意在善后,不使留下蛛丝马迹,烧掉黑衣人的尸身之后,便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厉魁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阻止呼延海妖在首领议事会上露面,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呼延海妖的修为,呼延海妖的血光大法已经登峰造极,就算没有明钦帮手,厉魁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后来的黑衣人却有些蹊跷,他的暗器如此霸道,如果早一点出手就算伤不到明钦,也能对他构成很大威胁,让厉魁有机会取胜。

    “教主,咱们进岛的消息已经泄露了,是不是换一个地方?”

    赵平担心刺杀还会接连不断,呼延海妖虽然修为深湛,毕竟双拳连敌四手,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必了。”

    呼延海妖坐回床榻上,不慌不忙的道:“厉魁都来了,秦元义还能派出什么像样的人物?他越是如此,说明他越是害怕。”

    秦元义得到血池特使孔烛的赏识,破格提拔为右使,位次在许多老兄弟之上。秦元义尽管号称博古通今,兵法精熟,这些年血影教不断遭到仙道门派的围剿,局促在从义岛上,声势大不如前,教中的方伯、渠帅颇有怨言。

    杨深密和秦元义过从甚密,祝玄同则装聋作哑,章名世尸位而已,惟一能撼动他们地位的只有呼延海妖,这就难怪秦元义一听说呼延海妖回到从义岛,便出此下策,让厉魁亲自带人刺杀。

    呼延海妖熟悉秦元义的为人,知道他不是很有胆气的人。高谈阔论,无补于艰危,血影教上下没有几个人服他。

    厉魁败逃而回,秦元义必不敢轻举妄动。至关重要的还是杨深密、祝玄同和几位渠帅的态度。

    这一夜果然风平浪静,将近午时,三人才出了门,直奔总坛而去。

    岛上住的都是血影教的徒众和家属,有数万之众。总坛修建的颇为恢宏壮丽,聚义厅前立着三丈高的大旗,写着‘血海无涯’四个大字。

    呼延海妖戴了一顶毡帽,拄着禅杖,很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

    “干什么的?总坛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三人走到聚义厅外,便有守卫高声喝斥,这时一个头领模样的快步拾阶而下,喝退守卫,打量了三人一眼,拱手道:“哪位是赵平先生?”

    “我是。”

    赵平上前道:“阁下是……”

    那人忙道:“在下韩兵,忝为护军一职,奉教主之命特地在此迎候先生,三位请跟我来。”

    “有劳了。”

    赵平松了口气,这韩兵既是章名世亲信之人,应该不会有差错。

    三人跟着韩兵拾阶而上,来到聚义厅门口,韩兵低声道:“众位头领正在议事,容我前去通禀。”

    聚义厅中济济一堂,章名世坐在主位,右首坐的个面白无须的白衣秀士,神冷肃,不苟言笑,便是教中新贵秦元义。左首那人胡须廉廉,相貌清癯,便是有着‘智囊’之称的杨深密。

    和杨深密比肩而坐的是个身材魁梧的老者,眉头上皱眉粼粼,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秦元义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刚要说话,就见韩兵箭步直入,恭身道:“回禀教主,赵先生带来了。”

    “什么赵先生,没看到众头领正在议事吗?”

    秦元义抢过话头,黑着脸训斥道。

    章名世呵呵笑道:“章某这次离岛,带回来几位老朋友,请他们进来吧。”

    秦元义不悦道:“章教主,这里可是首领议事会,关系到我教的机密,岂能让不相干的人前来旁听。万一走露了消息,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秦右使稍安勿躁。”章名世笑着解释,“这几位并非外人,应该有与会的资格。”

    说话间,呼延海妖三人已经闯了进来,坐中的方伯、渠帅纷纷扭头去看,不知章名世找来的是何方神圣。

    呼延海妖缓缓摘去毡帽,拱手道:“众位兄弟,别来无恙。”

    呼延海妖在糟粕洞关了数十年,形貌难免有些变化,好在坐中的老兄弟仍有不少,登时惊呼出声,“老教主……”

    几个渠帅离坐而起,邀请呼延海妖上坐,神情之间大见热络。

    秦元义脸色难看,轻哼一声道:“原来是呼延教主,你虽然传教有功,但离教多年,若要返回本教,须得经由刑堂审查,看看有无叛教之事方可。”

    这话倒是入情入理,没有反驳的余地,呼延海妖落到仙府手里,拘禁多年,难保他没有泄露教中机密。这审查可长可短,显然对呼延海妖极为不利,他恢复不了职务,自然便没有议事的资格。

    章名世冷然道:“老教主若肯泄露本教机密,岂会在糟粕洞关上几十年。秦右使多虑了。”

    杨深密轻咳一声,插口道:“老教主的事可以慢慢处理。大家先商议一下我教下一步该如何发展。”

    秦元义需要杨深密鼎力相助,自然要给他个面子,坐下去缓缓道:“如今紫府宫江河已下,已经不足为虑。神秀宫声名鹊起,号称南海第一大派,也不过二三千弟子。长洲风物之佳只有东海生洲差可相比,比起从义岛不知强过多少。依我之见,咱们可以调兵遣将,攻打神秀宫,先占据一洲之地,到时要粮有粮,要人有人,何愁不能壮大。众位兄弟,以为如何?”

    秦元义下首坐着一位身躯矮壮的渠帅,叫作庞云达,性如烈火,声如洪钟,有霹雳火的称号。

    庞云达眼见无人开言,按捺不住道:“神秀宫虽然只有三千弟子,却是南海仙宗,一呼百应。长洲远在千里之外,少派兵马则难以成功,多派兵马万一攻不下神秀宫,被仙道门派截断归路,岂不是进退两难。”

    秦元义笑道:“此役咱们志在必得,自然是精锐尽出,等拿下了神秀宫,便将总坛迁移过去,从义岛只留下少许兵马就够了。”

    庞云达摇头道:“就算咱们攻下神秀宫,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仙府集结人马四面来攻,本教的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秦元义见他针锋相对,不由暗暗恼怒,不悦道:“庞渠帅此言差矣。如今四大仙府江河日下,隐世不出,所谓三大道派并没有领袖群伦的能力,正是本教崛起的大好时机。岂能穷促在从义岛这等弹丸之地,缺衣乏食,这样下去,不用仙道围剿,便要星散瓦解了。七海仙道一盘散沙,若是本教攻下神秀宫,便可取而代之,发展壮大,七海仙道慑于本教的实力,我料他们必不敢轻犯。等到本教扎下根基,封土建国也是寻常之事。难道你们想永远躲在这种地方?”

    庞云达不以为然的道:“右使也知道本教缺衣乏食,虽有二三万兵马,都是兵械粗劣的饿卒,只怕连一个小岛都攻不下来,莫说是庞大的长洲。右使若是执意如此,请恕末将不能从命。”

    “你……”

    秦元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元义也是为了本教的长远大计考虑。杨左使、祝大渠帅,你们以为如何?”

    从义岛的环境十分恶劣,严冬将近,血影教缺衣乏食,日子非常难过。秦元义数度派兵出去劫掠,海外民风犷悍,都能结寨自守,教众占不到什么便宜,只能把主意打到富庶的地方。

    杨深密、祝玄同了解血影教的状况,秦元义的提议几乎是孤注一掷,确实没多少胜算。

    杨深密沉吟道:“庞渠帅说的也是实情。现在天寒地冻,不易劳师远征。”

    秦元义无话可说,看着庞云达身边的几位渠帅道:“刘、张几位渠帅下去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私匿财物的,眼下是困难时期,必须严格教令,人人不受私,物物归圣库,除了过冬的口粮一丝一毫不许藏留,违令者以教规处置。另外,众首领过冬的粮米、蛋肉、糖豆要尽快发放到位,众首领是本教的中坚力量,劳苦功高,倘若忍冻挨饿,如何能安民兴教?”

    一个年轻的渠帅笑道:“刁民挨饿惯了,让他们多勒紧裤腰带就是了。我去问问红烧肉做好了没有,这天怪冷的,坐的腿都麻了。”

    众首领相顾莞尔,杨深密皱眉道:“小六子,你别口没遮拦到处乱说。”

    小六子呵呵笑道:“大家跟着教主落草不就是为了大碗渴酒,大块吃肉吗?我又不傻,自家兄弟跟前图个乐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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