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明钦和厉魁并没有深仇大恨,也无意取他性命。但是两人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厉魁一心要致他于死地,方才差点害死血月,更暴露了他是私欲作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念。

    明钦动了杀机,先用凤凰金翅消磨厉魁的锐气,暗暗将戮仙剑藏在手中,厉魁上次也见识过此剑的厉害,但是明钦来势汹汹,暗藏杀机,不容他不奋力招架,明钦催动剑气将铁戟冻住,幻化出诛仙剑振臂疾削。

    只见得青光一闪,厉魁一条臂膀齐肩断去,连着铁戟掉落尘埃。

    秦元义见势不妙,急忙开口求情,哪里还来得及,厉魁抱着臂膀倒地哀嗥,鲜血汩汩洒到黄土上。

    “哎呀。”

    秦元义跌足长叹,连忙招唤亲兵上前施救。

    厉魁断了一臂,落下残疾,想找明钦报仇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秦元义让亲兵帮厉魁包扎伤口,盯了明钦一眼,怒气冲冲的道:“说好了点到为止,你为何还要斩落厉参赞的手臂。”

    “厉参赞不知进退,如何怪得了人家。”

    章名世接过话头,嘿嘿冷笑。明钦一剑废了厉魁,他心中顿如拨云见日,霍然开朗,“秦右使,老夫得到回报,说你的水军一溃千里,溺死无数,可是实情?”

    “这……紫府国水师乘夜来攻,他的甲舰胜过本教太多,本使力战半宿,才破围而出,究竟伤亡如何,本使还没来得及察问。”

    秦元义自知此战损失惨重,他此来就是找杨深密商议对策的,看来杨深密已倒向章名世一方,厉魁又断了一臂,形同残废,这真是雪上加霜了。

    “紫府国水师击破本教水军,接下来便会进攻总坛。杨左使,大渠帅,咱们得召集方伯、渠帅尽快想个对策。明兄弟,你也跟我们到聚义厅议事。”

    章名世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秦元义,这一败血影教元气大伤,秦元义威信扫地,退位让贤是无可回避了。血影教的境遇非常危险,从义岛能不能守住可半点把握都没有。

    章名世带着几个头领匆忙赶往聚义厅,一个个面色沉重,忧形于色。

    厉魁身体硬朗,包扎了一下,止住鲜血,性命算是保住了。秦元义和厉魁灰溜溜跟在后面,他俩有天残血池撑腰,杀了反而有无穷麻烦。

    “小月,你没伤着吧?”

    明钦想起血月遮拦铁戟那一幕,尚且心有余悸。若非神游镜焕发神光,她可是性命堪忧。

    “没事,教主唤你去聚义厅议事,你快去吧。”

    血月掠了掠发丝,脸色略显苍白,让人心生怜惜。

    “星儿,照顾好你姐。我去去就来。”

    明钦心知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挥了挥手,前往聚义厅看个究竟。

    聚义厅中人头簇拥,秦元义的败残人马陆续逃回总坛,众头领围着几个灰头土脸的渠帅询问战况。

    “教主来了。”

    人群中有人看到章名世等人到来,高声喊了一句,众头领纷纷扭头张望,让开一条道路。

    “杨参,外面的战事到底如何?”

    章名世指着一个衣衫破败的大汉问道。

    杨参痛心疾首的道:“教主,秦右使弃军而逃,敌军船坚炮利,咱们实在抵挡不住呀。”

    秦元义在后头听见,连忙越众而出,责备他道:“杨渠帅,你可不要信口开河,本使也是力战半宿,眼看敌军势大难敌,才撤回岛上和众头领商议对策。敌军船炮坚利远在我教之上,岂是本使一人的罪过?”

    章名世斜乜了秦元义一眼,淡淡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紫府国来势汹汹,众兄弟须得戮力同心,共御强敌。大家可有退敌良策?”

    众头领议论纷纷,嗟呀不已。秦元义统帅的是教中精锐,此次溃败死伤过半,剩下的多是老弱残兵,如何能抵挡锐气正盛的紫府兵。

    “我来说几句。”

    一个病怏怏的方伯咳了两声,此人叫黄吉耘,也是血影教的长老,只是久病缠身,很少出来活动。这次紫府兵封锁全岛,血影教岌岌可危,才抱病而来。

    “秦右使统兵无方,谋划多失,我认为他不适合坐在右辅弼的位子上,希望他能够辞请辅弼之位,免得本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秦元义勃然变色,斥责道“黄吉耘,我待你不薄,你竟敢落井下石?”

    黄吉耘漠然道:“黄某忠不顾私,右使战守无方,损兵折将,应该有愧耻之心。”

    章名世点头道:“右使弃军而逃,致使我教兵马一败涂地,确实难辞其咎,让人失望,杨左使,大渠帅,你们以为如何?”

    杨深密感叹道:“深密居于辅弼之位多年,未能使本教振威雄远,发展壮大,谋虑多失,反而使本教有危亡之忧,抚躬自省,十分不安。敢请教主选贤任能,改弦更张。深密愿退位让贤,做本教一个马前卒,心愿已足。”

    章名世脸色稍和,客气地道:“如今大敌当前,正值用人之际,左使虽有过失,也是瑕不掩瑜,主持教务多年,勤勤恳恳,这是有目共睹的。眼下要紧的是如何退敌,众兄弟谁能教我?”

    众头领面面相觑,秦元义统帅数万精兵,他这一败可说是大势已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有良将,也难以力挽狂澜了。

    黄吉耘重重咳了两声,拄着拐杖站将起来,拱手道:“黄某斗胆保举一员老将,此人文韬武略,世间少有,相信他定有御敌之策,可退强敌。”

    章名世轻哦一声,精神大振,“不知黄方伯所说的是哪位高贤?”

    众头领也都侧耳静听,想知道黄吉耘说的人是否名符其实。

    黄吉耘从容道:“此人不是别人,便是有大功于本教的呼延教主。听闻呼延教主已经返归本教,教主何不请他出山,排兵布阵。”

    章名世笑道:“呼延教主之才胜我十倍,他若能战胜紫府兵,老夫自当避位。韩护军,你去请呼延教主前来议事。”

    明钦冷眼旁观,方悟这黄吉耘多半是章名世的亲信,两人一唱一和无非是想让呼延海妖出来重掌大权。

    章名世虽居教主之位,才能不及杨深密,又不像秦元义深得天残血池的信任,这回虽然扳倒了秦元义,血影教也是内忧外困,岌岌可危。他也想凭借呼延海妖的威望才略收拾人心。

    众头领翘首以盼,等了许久,呼延海妖才姗姗来迟,他穿着白色僧袍,头戴蓑笠,提一条乌油油的禅杖,身材高大,气韵沉雄,厅中一站,有种渊渟岳峙的风概。

    章名世连忙离坐而起,下阶相迎,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众头领眼见章名世如此郑重其事,不论识与不识也都站起身来。

    “呼延兄,请上座。”

    章名世指着教主的位置,殷勤笑道。

    呼延海妖微微愕然,谦逊道:“教主这是何意?老朽遭奸人陷害,身遭囹圄,蒙教主不弃,救我脱困。老朽废弃无用,能重返本教已属非望,怎敢尸居高位,贻笑大方。”

    “呼延兄太谦了。”章名世摆了摆手,激昂慷慨的道:“天下皆知,呼延兄是我教的宿老元功,如今紫府国封锁全岛,众兄弟徘徊无计,大家商议,必得呼延兄出山方能挽救危局,还望呼延兄当仁不让,带领本教摆脱困境,东山再起,章某不才,愿为兄长执鞭坠镫,追随左右。”

    “不可。本教选贤任能自有规制,老朽如今一介白身,寸功未立,怎可乱了尊卑次序,教主请上座,本教有难,但叫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老朽自当竭尽所能,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呼延海妖虽有雄心伟略,也知不能操之过急,他被叛徒出卖,在糟粕洞关了许多,重还血影教已经物是人非,今非昔比,纵然勉强坐上教主之位,恐怕也难以服众。

    章名世沉吟道:“既然如此,我提议呼延兄为大方伯,和杨左使、大渠帅一起主持大局,众兄弟以为如何?”

    众人请了呼延海妖出来原本就是要他排兵布阵抵御紫府兵,大方伯和大渠帅并列,位次还要高一些,仅在教主和左右辅弼之下,秦元义、厉魁将功折罪,听候调用,但两人新败,已经没有调兵遣将的能力。

    众头领重新落坐,章名世叹了口气,望着呼延海妖道:“紫府兵来势汹汹,昨晚突然袭击我教兵船,秦右使和厉参赞指挥失当,又弃军而逃,致使本教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情势紧急,不知呼延兄可有良策?”

    呼延海妖微一沉吟,从容说道:“孤岛难守,以老朽之见,咱们似乎应该撤离从义岛,再作计较。”

    秦元义哈哈一笑,讥讽道:“我还以为呼延兄有什么锦囊妙计,能打退紫府兵。原来是脚底抹油的拙计,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呼延海妖颜色不变,淡淡道:“岛上本来缺衣少食,实指望秦右使攻下神秀宫,运回些粮米应急。哪知秦右使统御无方,葬送了本教数万大军。如今岛上精兵不过千人,其他都是老弱病残,兵械朽钝,不堪一用,似曾兵力如何能抵挡紫府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事到如今,即便孙吴复生,也难以为力。再者从义岛距离长洲不足百里,艨艟斗舰朝发夕至,就算打退了紫府兵,也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紫府国富庶,兵备精良,攻打望海郡不过侥幸一逞而已。”

    章名世踌蹰不语,血影教在从义岛经营多年,颇有根基,众头领缺乏进取之心,着实不愿撤离。

    祝玄同附和道:“呼延兄说的对。以咱们的兵力很难守住总坛,还望教主早下决心,愿意走的跟我们走,不愿走的留下,秦右使和厉参赞如若不愿撤离,可以让他们抵挡一阵,实在不行,就变装易服隐藏在岛上,秘密传道,等时机成熟,再里应外合,收复总坛。”

    “大渠帅说哪里话。本使誓与本教共存亡,总坛到哪里,本使就跟到哪里。怎能掉队呢?”

    秦元义听说让他留下,唬了一跳,他是右辅弼,岛上认识他的人很多,留下来八成难逃罗网。

    杨深密插口道:“南海茫茫,咱们又能转徙到何处呢?”

    “杨左使勿忧。”呼延海妖胸有成竹的道:“南洋海中岛屿极多,也有道派封土建国,兵力远不如紫府国,距离炎方又近,本教若能撤到那里,紫府国鞭长莫及,便可转危为安。”

    南洋海中自以长洲和炎洲最为富庶,长洲和瞻部洲之间还有许多岛屿,这些岛屿分别被四个海国占据,国力和炎方五国相若,远不如紫府国。

    呼延海妖眼光毒辣,深知血影教不能和紫府国这样的仙国抗衡,应该到荒蛮之地潜滋暗长。

    呼延海妖打算派遣骨干随同明钦到炎方传道便是这种丝路。

    “也只好如此了。”

    杨深密微微苦笑,俗话说,‘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长洲、炎洲在十洲三岛中占据一席之位,仙道昌明,可谓是天下的朝市,血影教经营多年,就是梦想有朝一日能攻下紫府国,成为长洲之主,从义岛距离长洲不过百里,确有这种便利。

    如今要往北方荒蛮之地撤离,多年经营毁于一旦,如何不灰心丧气。

    杨深密是个聪明人,秦元义抵挡不了紫府兵,威信扫地,厉魁断去一臂,也形同废人,权柄转移到章名世手中,又有呼延海妖和祝玄同襄助,连秦元义都不敢有异议,他还是明哲保身好一些。

    呼延海妖筹思已熟,接着道:“虽说咱们要撤走总坛,从义岛是本教多年经营,又是进攻紫府国的要地,必须留下一些教众伺机以动。而且咱们的兵船损毁甚多,速度远不如紫府水师,倘若不战而走,被敌军从后赶上,大海之上,无险可守,后果不堪设想。是以咱们还得把紫府兵引上岸来,打一场硬仗,杀杀他们的威风,再撤走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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