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并没有急於说起婚礼后的十天生了什麼而是又说起了当年的往事东一句西一句的、没有规律但阮瞻还是从他说起的那些山村往事从他哀嘆善良且法力高深的阿百雅禁只给山林带来短短十五年的平安幸福从他话语中的一点点蛛丝马跡和线索慢慢了解了阿哑的成长经歷。

    原来阿哑和阿乌被阿百雅禁收為徒弟后并没有跟随师父学习多长时间总共不到三年阿百雅禁就神秘消失了。只是阿哑悟性很高师父好像开啟了他的蒙昧他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力量然后就无师自通一样巫力变的越来越强虽然没有阿百雅禁那样凡不过才八岁就会给村民解决很多事情年纪越大就越让人敬畏年轻轻轻就成為这山裡屈一指的巫师。

    只不过他没有阿百雅禁的善心帮人驱邪消灾、沟通阴阳会收取费用可是他的能力无人可及别人解决不了的事他一出手必会解决又不会胡乱开价所以山民们并不计较。

    而阿乌虽然和他一起拜师与他一同修练师父失踪后也与阿哑一起住在八角楼裡研习巫术直到十五岁成年可是能力却比他差很多。但即使如此在当地的女巫中也是最强的了。

    由此可以判断阿乌因為做错事而遭到很严厉的惩罚绝对就是因為得罪了阿哑才闹到不敢回寨子每天避祸山林过野人的生活这麼惨因為除了他没人的能力过阿乌并让她怕成那个样子。

    而且黄博恆亲口说过阿乌得罪了他没有好下场。鉴於他只是个傀儡反应著操控者的意识那麼他口中的『我』其实就是幕后人。他以為自己做的事其实是操控者做的而这个幕后人十之**就是阿哑。

    可是她為什麼会得罪他呢?她又做错了什麼?是因為同门之间的关係不和睦还是她破坏了他什麼事?

    以黄石头的经歷和与他交手时的感觉阮瞻有理由相信他许多的蛊术和巫术是自己独创出来的。因為阿百雅禁如此善良绝对不可能会这种阴邪至极的东西更没有时间教授给他。

    阿百雅禁给小夏的幻觉中提到了收徒弟的事是无意还是有意的?这和司马南有什麼关係吗?

    「如果你们能找到我表姊阿乌看能不能帮帮她吧。」村长嘆息著打断两人的思虑「我只知道她是得罪了阿哑而躲起来并不知道為了什麼。看她像野人一样在山林裡受罪不能回家我心裡--她虽然有天授的能力活得比一般人长也衰老得很慢但她也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

    「放心我们一定帮她。」阮瞻许诺。

    村长感激地点点头「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阿旺他爹死的时候阿乌表姊回来过就在树林中站著好像要说什麼。当时我让她回去了因為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我不想她再出什麼事。谁知道阿哑有没有死?从那二十几个村民失踪后他也失踪了不过既然阿乌表姊还是很怕他一定是没死的。」

    「那麼多人是怎麼失踪的?不可能无声无息吧?」万里又追问。

    「就是无声无息。」村长喃喃地念著又装了一袋烟才开始说起那件事。

    「婚礼后的那些日子阿哑白天就坐在竹楼外面呆每个路过他家门口的人他都会盯著看让人不自禁地害怕但是一到了晚上他就会满山遍野的乱跑没人知道他要干什麼大家只感觉越来越紧张总觉得有大事要生。直到第十天晚上他忽然留在家裡并把所有的油灯都点亮了那天晚上特别黑也没有月亮到处黑漆麻乎的只有他家的木楼亮晃晃的老远的一看好像一个灯笼一样。」

    全村的人本来都不敢睡连各家的狗都藏在窝裡不敢出来除了村裡几位有些年纪的叔公和我这个村长聚到梁娃子家裡去因為他家和阿哑家是对门地势又高可以清楚的偷看到对面的情况。

    我们看到他家大门四开著阿哑就坐在火塘边上除了火塘中的火四周放了一地的油灯把他围在中间。他好像感觉到有人偷看他竟然还转头向梁娃子家笑了一下这一笑吓得我的魂掉了一半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珠子不像平常人那样而是眼白和眼黑都混到了一起像两颗银球一样放著寒光。

    他就坐在那儿不动时不时向火塘裡扔些奇怪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些我没见过的植物和不知什麼动物的残肢、皮毛。那些东西一扔到火塘裡火苗就「蹭」的一下窜起一尺多高只不过那些火苗看得人心裡凉因為不仅顏色是奇怪的绿色那形状更像是一隻手从火裡伸出来要抓什麼让我当时就想起他阿爹和阿娘死时的样子!

    还有啊那些怪东西一烧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传出来。说是甜味吧还带点焦糊味说是香吧又有一股子牛粪味。这东西一闻就让人脑袋昏恨不得立刻躺在地上睡一觉。我知道阿哑要做什麼不利村子的事拼了命要醒著用烟袋烫自己的手可眼皮还是不停的打架再看其餘的人一个不剩的全睡著了。

    这时候阿哑突然站了起来不知道从哪裡抓过来一隻黑猫他在黑猫的脖子上掛了一个小铃然后对黑猫说了些什麼话那黑猫就听话地窜出了屋子向村外跑去了。这本来也不算什麼但奇怪的是火塘裡因為烧那些怪东西而升起的白烟根本没散一直像个锅盖一样罩在火塘上。这时候黑猫一走这白锅盖变成了一团细丝线样的东西被黑猫拉著一边的线头一直拖到村外去。黑灯瞎火的就看见半空中有一条白线被一隻黑猫拉著跑长的像没有头一样。

    我知道他就要开始了怕他脑筋打结会害了太多人所以忍著想睡觉的念头壮著胆子跑到梁娃子家的院子裡对他大喊--「黄道公您高抬贵手大伙儿也不想生这事啊!我代寨子裡的乡亲求您了您就息息怒吧!」

    他大概没料到有人敢拦他转过身来看我。我以為这下子他一定会给我来点什麼根地哪想到他动也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对我说:「看来我的功力真是差还有人没睡下。既然你醒著就让你看看吧冒犯过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欠了我的就要偿还。我要製一种没有人製过的蛊需要人帮我一把他们欠我的所以就他们来吧!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但我也不会放过对不起我的人!只是你不要说出今晚的事否则我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他瞪著那对只有白眼球的眼脸色和火塘裡的火苗一样绿把我吓了个结实哪还说的出话就傻站在院子裡竟然也不睏了。当时我没注意到我要站在院子裡和他喊著说话他只是动动嘴竟然就像在我耳边说的一样清楚。而且不是我吓得动不了而是我被僵住了觉著自己像是他栽的树一样就扎根在院子裡。

    过了好几袋菸的功夫大概快半夜了那个怪烟火终於熄灭了同时铃鐺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我虽然全身僵但头还是可以动扭过头一看就看见那隻黑猫已经回来了虽然身后不再拖著白烟却跟了好几条黑影。细一看是好几十个人模样是那锦村的村民我虽然不认识那个新娘一家但是我们两个寨子总是有来往我认识其中几个人。这些人站成一排一个搭著一个的肩都闭著眼黑猫脖子上的铃鐺响一下他们就走一步。

    我想喊却根本喊不出口。就见阿哑也从木楼裡走出来了腰上绑了一个小鼓一边走一边敲著奇怪的鼓点。随著他的鼓声我就见寨子中又出来几个人也和那锦村的人一个样子就像一边睡觉一边走路。加一块有二十多个大活人全一个模样脚下的草被踩的「刷刷刷」地响但一个说话的人声都没有整个村子静的像坟墓一样只有铜铃和鼓声。我仔细认了一下这些人都是和阿哑结婚这件事有关係的那锦村的人偏多一点。

    阿哑就这麼一下一下地敲鼓身后的一群人一点也不反抗地跟在他后面包括我在内。我就觉得浑身还是僵脚根本不听使唤那鼓声就像鞭子一样抽的我们不由自主地向前可是整个村子都睡得死死的没人出来帮忙。其实就算醒著谁又敢惹怒已经完全不讲理的阿哑他法力那麼高!

    走了不知多久我们来到了南山的悬崖边上。阿哑往旁边一闪转过身用那双放冷光的白色珠子看我们说: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到。然后伸手扯下那只小鼓一下就扔到悬崖下面。那个小鼓在半空中好像也有人在敲一样出「咚咚」的响声引得那隻黑猫不顾死活地扑上去。它落下了悬崖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随著铃声排著队一个接一个跌了下去。

    那个悬崖是个绝璧掉下一根鸟羽毛也会摔得粉碎何况是人呢?我站在最后一个眼见著也轮到自己要吓死了。哪知道就在我以為自己必死无疑时竟然在悬崖边撞到一面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就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儿感觉身前身后什麼也没有连阿哑也不见了心裡又急又怕喉咙裡也不出声音就那麼一直站到日头上山才觉得身上一鬆向后摔倒在地上。

    我一能动就跑回村去见寨子裡的人都起来了但对昨晚的事只记得阿哑怕人的样子剩下的就什麼也不记得了只现失踪了好几个人。我因為先前得到过警告什麼也不敢说。到中午的时候那锦村传来消息说他们半夜失踪的人更多。於是两个村寨主事的人合计知道突然失踪的人不是和那婚礼有关的就是新娘的亲朋。一定是阿哑的报復所以也没敢声张把两边村寨的事全压了下来怕越追究越不得平安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其实大家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没人敢提一个字深怕引火烧身。后来我悄悄去过一趟山崖下面心想至少也要把那些倒楣的可怜人好好安葬哪知道还没到他们摔下的地方就被一团黑紫色的尸气拦住了回到家还大病一场。从此以后阿哑不见了村子裡的人為了后辈儿孙平安就当这事没生过这个人也没出现过一样。

    所以要不是你们有阿百雅禁的梦示无论怎麼问当年的事也不会有人说的。我想阿百雅禁一定不忍心她的徒弟这麼做才让我们想办法让他归了正途。」

    村长讲完了当年的事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嘆气。好像多年前的往事在他讲述的过程中又经歷了一遍阮瞻和万里两个人则听得有些心惊。

    不用说当年的那二十几个人是被阿哑炼製鬼蛊用了黄博恆曾经告诉小夏那个鬼蛊的炼製过程小夏在山林中玩「捉新娘」游戏时也曾遇到过像是一个村子的鬼集中出现虽然数目好像更多但不排除有幻象的缘故。

    就是说他炼製了鬼蛊后就离开了山林或著隐居了起来直到十年前才出山控制黄博恆在城市裡混得风生水起而且算年纪他快有七十岁了。如果说黄博恆是他操控的傀儡傀儡所有的表现都是操控者真实心态的反应那麼黄博恆迷恋小夏也就是阿哑迷恋小夏。

    但他都那麼大年纪了可能吗?就算小夏和当年那个苗女新娘长的一模一样事情已经过了这麼久还有那麼强烈的爱与恨吗?而且看他对簑衣鬼的态度明显已经不再喜欢了。那為什麼还对小夏有特殊兴趣?

    还有鬼蛊是要下在新死的人身上如果那个簑衣鬼就是被鬼蛊控制的苗女新娘那时候他的鬼蛊还没炼成哪又如何留住她的魂魄?

    带著这些疑问阮瞻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村长閒聊了两句直到快中午了村长才离开。他离开前阮瞻一再向他保证绝对会保护村寨并且给了他几道符咒虽然不会万无一失至少可以保护村长一家暂时不会受到伤害。

    「你要怎麼做?有计画吗?」万里问。

    此时小夏还睡得熟呼呼的根本没有要醒的意思。

    「我没有计画但是有感觉。」

    「什麼意思啊?」

    「感觉不出三天我们一定会和阿哑对决的所以要提早做好準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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