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罢早饭,萧玉笙便缠着袁博匀要练剑,袁博匀拗她不过,只好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陪她练剑。陆三川坐于屋外木阶之上,望着二人嬉戏打斗,竟有丝丝不快,但见萧玉笙笑颜如花,喝声娇柔,不快更甚,别过头去不愿再看,耳旁却接连传来萧玉笙的喝叫声、娇笑声,他忍耐不住,转回头,酸甜交加。

    袁博匀陪萧玉笙过了十五招,转头见陆三川痴痴地望着萧玉笙,便与萧玉笙说道:“玉笙,你先自己练练我前几日教你的莫邪十二剑,我与少主讲几句话。”

    听到“少主”,萧玉笙脸上顿有不快,沉下脸转过身去。袁博匀俯身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她便又活蹦乱跳的,连声叫好。

    陆三川见他们二人你说我笑甚是亲密,竟有些仇视袁博匀,恨不得袁博匀就此消失在人间,但见袁博匀丢下树枝朝自己走来,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皱着双眉,并不开心。

    袁博匀自然知晓他心中想法,在他身旁坐下,望着挥笛练剑的萧玉笙,说道:“那支笛子是她父亲的遗物。”

    陆三川心道:难怪笙姑娘玉笛从不离手。面上却无表情。

    袁博匀又道:“正因为她家人遭山贼杀害,我怕她往后独自一人时又遇到什么匪盗之流无力应对,便教她几招防身,哪知她对此甚是痴迷,我一来便缠着我陪她练剑。”

    陆三川当他在炫耀,没好气地“哦”了一声。

    袁博匀道:“可我并不能长居于此。少主,可否请你闲暇之时陪玉笙练练剑?”

    陆三川心头一喜,正要答应,转念一想,我并不懂剑法,转念又想,我既说不愿涉足江湖,如今为了一个姑娘而抛弃承诺,岂非笑话一场?便摇头表示不愿。

    袁博匀便不再劝告,只是与陆三川一起望向练剑的萧玉笙。红衣落叶,玉笛笙箫,甚是美丽。

    不到中午,袁博匀与陆三川、萧玉笙告辞,说“我若离宅太久,父亲难免起疑”。陆三川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与他告别。萧玉笙依依不舍,站在门口望着袁博匀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袁博匀一走,屋内便仅剩下陆三川、萧玉笙二人。

    陆三川能与萧玉笙独处,固然欣喜,却如木头那般,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还是萧玉笙先说道:“少主,我去给你做饭!”

    陆三川心有不舍,张口欲将她留下,却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说不出话。

    当夜。床仅一张,男女二人。萧玉笙抱了被枕,欲在地上打一个短铺,陆三川甚是心疼,忙道:“笙姑娘!深秋气寒,你身子薄弱,倘若睡在地上,难免着凉,还是回去床上睡吧!”说完,想到自己将于萧玉笙同床共枕,脸颊微微一烫,又道,“你睡床,我睡地...男女有别,定是不能同床而睡的。”心中却渴望能与萧玉笙相拥而卧。

    萧玉笙笑道:“民女身贱,着凉无妨。少主万金之躯才是不可有恙。少主您还是上床睡觉吧。”

    陆三川不愿,说“男子汉大丈夫,摧骨断臂尚且无妨,况且在地上睡上一晚”,又说“姑娘丰肌弱骨,当小心呵护”,讲到后来,是一些“噫吁嚱...之乎者也”之类,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讲些什么。

    萧玉笙见他红着脸胡言乱语,捂嘴偷笑许久,才道,“哥哥有吩咐,当悉心服侍少主。少主还是上床睡去吧,我并无关系。”

    陆三川脑袋已是空空,想不出劝说之词,见萧玉笙要往地上铺被,赶忙上前一把抢过,却不小心将萧玉笙撞倒在地。

    萧玉笙脑袋磕在床腿,疼痛难忍,顾不得温婉形象,当即大骂道:“臭瘪三,抢你娘个屁!老娘要你上床睡你便上床睡去好了,还讲这许多罗里吧嗦的废话!难道要老娘陪你一起睡不成!”

    陆三川不由得大吃了一惊:笙姑娘白日里还是千娇百媚蕙质兰心的大家闺秀,怎却忽然变了面孔,仿佛满腹怨气的骂街泼妇?不过想到自己误伤了她,也便能够理解,只好悻悻地将被枕放在地上,顾自上床睡去。

    深夜,陆三川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想到自己误伤萧玉笙,愈加自责愧疚,忍不住在心中骂道:陆三川你果真窝囊!笙姑娘喜好练剑你却不会,笙姑娘不喜被人误伤你却做的这样彻底!他轻叹一口气,却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三更半夜会有何事发生?袁启明!

    陆三川一下子坐起,匆忙将衣服披上,一边小声叫道:“笙姑娘!”

    萧玉笙早已醒来穿好衣裳,握了玉笛在手,轻身移到门口,将门推开一道细缝向外望去,果见有黑影向木屋靠近。

    “笙姑娘,外头是否有人?”

    萧玉笙正待回答,却忽有人破窗而入。那人身着玄衣头戴面罩,手中握着一柄冷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陆三川大叫道:“笙姑娘,跑!”

    二人推门而出,而木屋已遭人团团围住。对方共一十三人,个个身着玄衣头戴面罩,人人手中握持冷剑。陆三川手无寸铁,萧玉笙仅有玉笛。

    陆三川知晓对方为何而来,心底一阵盘算,附到萧玉笙耳旁低语几句,萧玉笙听毕却是目瞪口呆,当即否决。

    陆三川轻声道:“眼下情况紧急,别无他法!笙姑娘,我嘴巴笨是笨了些,但...但感情却是十分真挚的。”说罢,从萧玉笙手中夺过玉笛,往南方全力冲去。

    他此举为吸引对方朝自己追来,如此一来萧玉笙便可脱离险境,哪知对方并不如此,见萧玉笙落了单,纷纷举剑往萧玉笙刺去。

    陆三川大叫一声“不好”,运起内力疾步冲去,横玉笛挡下对方一剑,而又有一剑刺来。情急之下,他只好抓住萧玉笙胳膊,将萧玉笙扯到自己身旁。

    他二人已被一十三剑团团围在正中。

    虽知自己将死,陆三川全然不惧,只是有些可惜,不曾吻过萧玉笙香唇。萧玉笙惊恐万分,躲在陆三川胸口瑟瑟发抖,颤声道:“少主,我怕...”

    陆三川安慰道:“别怕,我在!”此时,他才觉得,倘若自己武功了得,便不会被逼入绝境。

    而倘若毕竟是倘若。十三剑向他急刺而来。

    有一声喝叫及时赶到。

    “少主!玉笙!”

    萧玉笙大喜,离开陆三川胸口循声望去,大叫道:“哥哥!”

    陆三川顿时有些失望,呆呆地望着萧玉笙,憎恨自己平庸。

    黑衣人全无默契,见有帮手赶来,竟茫然无措。过不一会,有一人转身向袁博匀冲去,却又有八人跟着向袁博匀冲去。

    便仅剩四人围着陆三川与萧玉笙。

    萧玉笙见袁博匀以寡敌众,一把抢过陆三川手中玉笛,欲上前助袁博匀一臂之力,袁博匀却是喊道:“少主,带玉笙先走!”

    陆三川求之不得,虽男女授受不亲,眼前境况之下,已顾它不得,便抓住萧玉笙手腕,急道:“笙姑娘,我们且先行一步!袁弟武功了得,此八九人不会是他对手。”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抬头望去,见袁博匀已陷入了苦战之中。

    他终究还是不愿抛下袁博匀,一声大喝,挥拳向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虽有剑在手,却是十分愚钝,直到陆三川冲至眼前,才想起自己手中有剑,举剑刺去。陆三川倾身躲过,右拳骤出,将一名黑衣人打得昏死过去。如此简单便打倒了一人,他信心大增,往左连跨两步,攻向另一黑衣人。

    那黑衣人不进反退,显然有些慌张,愣愣地望着陆三川挥拳砸来,中拳倒地。

    “笙姑娘,你看我...”陆三川正要与萧玉笙炫耀,却见另两名黑衣人举剑向萧玉笙攻去,萧玉笙虽有玉笛在手,迎向一人,后背却暴露给了另一人。

    陆三川惊叫道:“笙姑娘,小心身后!”

    萧玉笙闻声转头,见长剑将至,当即愣了手脚,便连身前一人也顾盼不上了。

    陆三川双眼一睁,顿时头脑一片空白,只觉浑身气血皆往四肢涌去,霎时之间飞步而起,一脚将一人踹飞一丈之外,而萧玉笙背后那剑即将刺入萧玉笙背心。情急之下,陆三川伸手抓住那剑,对着黑衣人飞起一脚,便将那人踢得在地上连滚几圈。

    锐利的剑身划破陆三川细嫩的手掌,鲜血汩汩流出。天黑,萧玉笙看得并不真切,但见陆三川赤手抓住长剑,自然知晓陆三川不会好受。

    “少主!”萧玉笙惨叫了一声,眼泪潺潺地抓住陆三川右臂。

    剑身划破皮肤的刹那之间,并无感觉,只待片刻之后,疼痛便骤然而至,令人心底一颤,仿佛割破的不是手掌而是心脏。陆三川强忍疼痛,挤出笑,与萧玉笙说道:“无碍,无碍。”

    袁博匀正与九人打得难分难解,闻见萧玉笙惨叫,心中一惊,用尽全力将九人逼开,大吼道:“玉笙!带少主去到城南!我一会便能赶上来!”

    萧玉笙摸了一把眼泪,抓住陆三川便跑。陆三川跟着迈了两步,转身望了一眼袁博匀,正要说话,萧玉笙用力一扯,带着他往黑暗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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