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陆三川与苏青仍旧在睡梦之中,便听见有人大声嚷嚷。

    “相公,姐姐,起床啦。”

    陆三川皱了皱双眉,并没有起床的打算。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人敲门。

    “相公,姐姐,太阳都晒屁股啦!”

    是张玟惜的声音。

    陆三川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松开苏青,将她的脑袋轻轻放在枕头上,然后起身走去开了门。

    门外,张玟惜双手捧着一只盛了半盆水的脸盆,笑容满面。

    陆三川并不觉得有多高兴,黑着脸,没好气道,“现在才几时?这么大声嚷嚷的,存心不让人睡觉吗?”

    张玟惜笑容骤止,脑袋也垂了下去,缩着脖颈,畏首畏尾,一副委屈模样,“对不起...”

    苏青同样被张玟惜的喊声吵醒,披了衣服下了地,站在陆三川身后,见张玟惜泫然欲泣,饶是再讨厌张玟惜,此时也是于心难忍,“川哥哥...算了吧,她也是一片好意。”

    陆三川只得将她迎进屋内。

    张玟惜端着脸盆进屋,一边打量着简陋木屋,赞叹出声,“哇,这间屋子可比我昨晚睡的那间好看多了!”没人理她,她也不觉得尴尬,径自走去桌旁,将脸盆放在桌上,“相公,洗脸!”

    陆三川无精打采地弯腰低头,合起双手捧了一把水,便要往脸上泼。

    苏青则转身走去床边,准备穿好衣服出门。只是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川哥哥,那些师傅们...”却赫然见到张玟惜将袖子伸入脸盆,似乎在倾倒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苏青一声尖叫,三两步冲去桌旁,左手抓住张玟惜藏在袖子中的右手,右手则毫不留情地甩给张玟惜一个巴掌。

    陆三川被苏青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浑身一颤,手一抖,一口水自鼻腔倒灌而入,呛得他直咳嗽,待好受一些时,双眼已是咳得通红。他捂着嘴巴,尽量理顺呼吸之后,才问道:“青儿,怎么了?”

    苏青气势汹汹,瞪着张玟惜,低声道:“刚才你洗脸的时候,她不知往脸盆内倒了什么!”说着掀开张玟惜袖子,露出其右手,却见张玟惜右手之中空空如也。

    “这...”苏青依旧不相信,便将手伸入她袖中,细细摸索一番,并没有什么收获。她颇为恼怒,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到底往脸盆里倒了什么!”

    张玟惜一脸的委屈,眼泪汪汪,“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做...”

    在苏青心中,陆三川比她自己更为重要,她自然不会允许有人加害陆三川。她鲜见地露出凶相,龇牙咧嘴,大是恐怖,甚至连陆三川都吓了一跳,“还抵赖!老实交待,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玟惜面露怯弱,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苏青愈加生气,索性松开张玟惜的袖子,双手抓住她衣领,三两下将她外衣撕得干干净净,仅留下一件肚兜。但却,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之物。

    倒是龚青闻声赶来,“少主,一大早的就这么热闹啊...”话音刚落,走至门口,见张玟惜仅穿一件肚兜,露出雪白的肌肤。他老脸一红,赶忙遮住眼睛倾身向后,同时轻轻喊了一声“哎哟哟”,脚尖一转,装作什么都没有见到,按原路返回。

    陆三川立时使起乾陵虚步,于眨眼之间取来苏青的一件外衣,披在张玟惜身上,小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是青儿误会你了。”说着,望了苏青一眼。

    尽管陆三川眼神之中并无责备之意,苏青仍是闪电一般缩回手。

    陆三川并未安慰苏青什么,只是领着张玟惜向外走去,走出门口拐弯之时,张玟惜故意稍稍撇头,对着苏青邪魅一笑。

    她手中的确没有什么,因为她并没有想过要用什么奸计去谋害陆三川。她对此全无兴趣。她的计划,便是让苏青误会,生自己的气,借机离间陆三川与苏青二人,然后再找机会,既折磨陆三川,又折磨苏青。

    一切天衣无缝。

    陆三川回到卧房,苏青依旧站在原地,低着头,抱着自己胳膊。他当然知道苏青在想着什么,先关上门,然后才去到桌旁,将苏青抱在怀中,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在想,我生你气了?”

    苏青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脸颊蹭着他的胸膛。

    陆三川却是笑了一声,“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苏青大是不解,仰起头,眼角残留着些许泪珠。

    陆三川心疼地低下头,吻在她额头,双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泪珠,“你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所以我相信,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好。至于张姑娘...”他忽然冷笑了一声,“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贺前辈去到东篱山庄向张前辈讨要屠烬大法,屠烬大法没有要到,却反而把我掳走了?”

    苏青自然记得,那次她为了找陆三川,险些被人凌辱。她点了点头。

    陆三川继续说道:“你说你手脚无力,是张姑娘好心为你开的门。她怎么可能会是好心为你开的门?她知晓你浑身无力,出去必是送死,这才为你开门的。”

    苏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三川眼神转为温柔,深深吻在苏青秀发,“放心吧,青儿,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记住,是无论。”

    苏青赶忙点头如小鸡啄米,心中不快一扫而空。

    .

    天蜀山,神猿会,后山密林。

    马尚安单膝跪地,将此趟下山的经过与唐候丈讲述完毕。他已经知晓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

    果不其然,唐候丈一脚飞来,正踢在他脑袋,饶是他高有七尺,体重更达两百余斤,仍是被这一脚踢得向一旁飞出数丈之远。

    他没有反抗,亦没有怀恨在心。有功当赏,有过则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只是吐出一口鲜血,然后重新半跪在地。

    唐候丈似乎没有心思再继续惩罚他,因为“乾陵虚步”这门武功,实在吸引人。

    “陆本炽的儿子,不学习游龙吟刀,却竟然学会了乾陵虚步?有意思!在武昌是吧,我这就来见你一面!”

    马尚安却忽然有些担心,抬起头,而唐候丈已经不见了踪影。

    总舵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只有陆兄弟一人,倒也可以乾陵虚步逃脱,可...陆兄弟身边的人,这次可果真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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