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莽腾蛇椅上这主,一看就有些来头,身高近两尺,头戴日月狼须帽,身披金珠缨络,两肋之下露出生鳞甲,圆凳的双目微微放光。

    我按嘴扶腮,正在挖尽脑汁的猜测这位“神主”的来历,杨福恩凑上来说道:“连长,这爷们儿的死相有点意思,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那些反动派的头头!”

    我一挥手,弹了他一记脑嘣,颇为无语的回道:“你这瓜娃子,别竟瞎扣帽子!椅子上这爷,少说死了都不下千八百年了,他要是远征军将士的头,你小子还有命站在这吗?”

    他揉着脑袋嘿嘿一阵傻笑,问道:“连长,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啥粽子?”

    我摆了摆手,一搂他的后肩回道:“瓜娃子,这事儿,小孩知道的太多不好!别废话了,赶紧干活去!”

    这时候,杜二泉也走了过来,对我报道:“连长,遗物都清理完毕,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一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再不想办法出去,估计真的就要延误集结时间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我又仔细的看了看这座神庙,那些远征军将士各个面黄肌瘦,显然也是进了这座神庙欲出无门,被活活困死在这里的。而这座神庙既然能够建在这儿,那肯定有出去的门。

    现在细想起来,刚才我们进来的那条“盗洞”,做工如此工整,并不像是土夫子挖的,一般夫子倒斗,目的是洗劫墓里的财物,不可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打盗洞上。那也就是说,我们进来的那条甬道,就是神庙的唯一出口,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入地地无门了。

    想到这,我也不禁连连挠头,一筹莫展。

    一回身,我看见沈之栋正对着那八幅壁画发呆,便对着他喊了一句:“沈之栋,你发啥呆呢?有什么发现没有!”。

    沈之栋转过身,指着壁画回我:“连长!这壁画有蹊跷!”

    “哦!”

    我一听赶紧走到他身边,他指着壁画说道:“连长你看!这里有八幅画,每幅画前面都有两个藤甲兵把守,要是单独看每幅壁画,不知道的,都以为是这地方的装饰画,要是连起来看,它要讲的就是一个故事。”

    听他这么一说,我都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墓冢探秘,最重要的信息来源就是壁画,我竟然没想起这儿茬。

    说到壁画,这不得不让我又想起一个人,那就是云晶晶。她赴美留学归来的研究生,专业是学古文化历史研究的。我当年在内蒙插队的时候,曾与她有过一次探墓的合作经历,在她面前,无论是啥年代的壁画或古物,只要他搭眼一瞟,都能准确的给你判断具体出年代和所要表达的寓意。

    唉!可惜她现在不在这,说这些也没用。

    沈之栋自顾自的讲述着他认为这壁画里要描述的故事,而我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他那儿,而是放在了壁画旁边,那些藤甲兵身上。

    每幅壁画旁边都有两个藤甲兵,每个藤甲兵的表情和站位完全不同。我认为壁画或许只是吸引人眼球的障眼法,想要离开这神庙的道道,应该是这些藤甲兵。

    心里打定主意,我特意按照每个藤甲兵的姿势,自己也摆了一遍。期间我听到杨福恩小声的对杜二嘟囔:“唉!老兵,你看咱连长是不是中邪了,咋还在那跳上舞了呢?”

    杜二泉赶紧捂上了杨福恩的嘴,贼模溜的瞅了我两眼,小声的对他回道:“闭嘴!你小子屁股上是不是想挨板子了,刚学的保密条例就忘啦!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领导的事,不是咱们当兵的能管得了得,老实一边呆着!”

    我现在没心思理会他们,边模仿着动作,边寻思这些藤甲兵究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我足足的模仿了两遍,终于让我摸清了门道,他们要说的是八卦九宫。

    依序,那坐在九莽腾蛇椅上的那位爷身材魁梧,表达的意思应该是中间魁梧,谐音就是九宫格中的中五。第一幅壁画旁的两个兵,一个弓身猫腰手指天,另一个双手环胸,紧闭双目。这又寓意着什么?弓身猫腰手指天,天上的,弯的是啥?是月亮!

    月亮在八卦中为坎,九宫居坎一宫,而他身边紧闭双目的士兵应该是在休息,人盘八门中为休门。休门居北方坎一宫,五行属水,坎水得乾金而生。若是人的话,应该是个男的,上有兄下有弟,从容休闲。休门是吉利之门,利于求见领导和贵人,上官赴任,嫁娶迁徒,经商建造,但不利于行刑断狱。

    有了这一发现,我也就大概知晓怎么离开这神庙了。

    我径直的走到第八幅壁画前,守在它旁边的两个士兵,动作所表达的寓意为山和生。高山八卦为艮,人盘八门为生门,此处绝对是出口。

    得到这一判断,我开始仔细观察这幅壁画。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我又把两个藤甲兵挪了下位置,也没有发现什么暗道机关,难道我判断错了?

    我正在疑惑,便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杨福恩和杜二泉正在搬动那九莽腾蛇椅上的干尸。

    这还得了,惊得我忙喊:“干他娘的啥呢!不要命了!”

    杨福恩撅着腚对我回道:“连长,我的枪,枪在这老粽子屁股底下呢!”

    他刚说完,只见那老粽子肚子一鼓,嘴一张,破腹飞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六脚长须大虫子,整个腹部散发着幽绿色的浅光,样貌非常想萤火虫。

    这虫子一出现便咬住了杨福恩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吸血,其身体也随着吸血量的增加而不断地增大。原来幽绿色的浅光,也开始不断的变成殷红的凝血之色。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距离杨福恩最近的杜二泉见状,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愣的看着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杨福恩。

    “还他娘的傻愣着干啥!救人!”

    当我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大虫子吸血之快着实令人咋舌,短短几秒中的时间,杨福恩全身已经僵硬,表情扭曲的蜷缩成一团,成了一具干尸。而那大虫子得到了血气的滋养,竟然胀大到半人之高,嘶鸣之声犹如鬼嚎,一拍薄翅蹿到了神庙的穹顶之上。

    我见状连忙举起手枪,对着穹顶上大虫所在的位置连续射击,很快就打空了一个弹夹。

    沈之栋在我的掩护之下,连续几个前弓翻,来到杨国福身前看两眼,对着我摇了摇头,表示杨福恩已经牺牲。

    我一咬牙,那叫一个心疼啊!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我早预料到了,可是杨福恩他还是一个未满十九岁的孩子,花一样的青春少年,就在这么短短几秒时间纵逝,怎么能不令人心疼!

    杜二泉此刻依然瘫坐在地上,嘴里神神叨叨的嘟囔着:“银灵子,是银灵子!”

    沈之栋放弃杨福恩,赶紧奔到杜二泉身边,连续抽了他四个嘴巴喊道:“兄弟,别犯傻!赶紧像连长靠拢!”说完拉起杜二泉,就奔着我这边狂奔。

    我一看穹顶上的大虫子甲壳及厚,手枪对它根本不起作用,指着九莽腾蛇椅对沈之栋大喊:“把那椅子上的突击步枪扔给我!”

    沈之栋听令,当即撇下站不稳的杜二泉,跑过去拿步枪。可刚到椅子跟前,一道血光从穹顶之上直泄而下,刺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也就是在我一闭眼的瞬间,背后突然传来重物撞击墙面的声音。

    我忍着刺痛睁看眼,发现沈之栋已经躺在我身边,口吐鲜血,手还在指着前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我的妈呀!那原本被杨福恩和杜二泉搬倒在地上的莽汉,竟然活了过来,正满脸凶光仰天嘶吼!

    一声暴吼之后,它一脚将九莽腾蛇椅踩了个粉碎,径直的朝着杜二泉走去。

    本来痴痴呆呆的杜二泉,倒是被它这一嗓子给惊醒了,跪姿撩枪,对着莽汉就是一通猛射。

    要不说还是我带出来兵专业素质高呢!就在这危机时刻,还能临危不乱的握枪还击,这么好的苗子,估计也没谁能培养的出来了。

    “嗯?”

    还没等我真正得意起来,发现突击步枪的子弹打在莽汉身上,竟然穿体而过,毫无作用。急得我直跺脚,一把操起沈之栋的枪,想着赶过去支援杜二泉,不料却被沈之栋一把给拉住,他用嘶哑的声音对我喊道:“连长,别去,那老小子身壮力沉,打不过的!刚才我撞在这副壁画上的时候,感觉后面像是空的,应该是有密道!”

    我看了一眼杜二泉,他应该还能抵挡一会。于是便举起枪托在壁画上敲了敲,回音是空空的声音,后面果然是空的。不过从刚才的反作用力可以判断,这塑成壁画的格挡强及厚,即使现在手里有把大锤,要想敲碎它也极不容易。倘若这壁画石后面真是一条暗道,那周围绝对会设置机关方便开启壁画石。

    手随心动,我连忙对着壁画的四周开模。果然,在壁画的右手边是有一块石头是可以按下去的。

    如今的形势已经迫在眉睫,也管不了按下之后,会不会还有什么机关暗嚣了。我拼了命的用力的往下一按。只听“咔嚓”一声,壁画石缓缓的像门一样向里开启,摩擦出一阵阵尖锐的刺响,露出了一条向下的石阶。

    当壁画石门一打开,我当先一把扯起沈之栋的胳膊,用力把他拽了起来,推上了石阶。待我一回身,准备去支援杜二泉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被那莽汉提住了脖子。

    杜二泉艰难的转过头对我喊道:“快......快走!连长!”

    他刚喊完,一直趴在穹顶上的那只大虫垂直落了下来,六脚抵在杜二泉的背上,嘴巴从他的后心扎了进去。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杜二泉拉响了胸前的光荣弹。一道火光突起,随后便传来了连续的爆炸声。

    光荣弹爆炸引燃了杜二泉身上携带的四颗手雷,滔天火焰淹没了整个神庙。我和沈之栋被爆炸的气浪掀起,推着滚下了暗道十几个台阶。

    “杜二泉......”

    就在我嘶吼着挣扎起身,想要冲回到神庙的时候,那道壁画石墙突然灵嚣一动,又缓缓的闭合了,彻底将我与神庙隔绝。两名战士啊,两个不到二十岁的鲜活生命,就这么没了!他们甚至连句遗言都没顾得上说,我悲急之下,只觉得胸口发胀,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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