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的右手有些酸,就把电话换到左手上接着说:“我在南方集团现在的感觉就是累,呕心沥血的帮他们做事情,帮他们出主意,到头来得不偿失。你说侯贵出的这四千块钱有这么好拿吗?跟着来的是无尽的烦恼!我是宁可图清静也不想去趟那趟浑水。”

    袁杰说:“你这是瞎清高!”

    李欣听了一愣,问道:“怎么这么说?”

    袁杰说:“你自己财大气粗,当然可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李欣说:“你还说你不是为侯贵说话,我去不去他们厂当顾问有这么重要吗?”

    袁杰说:“谁有闲工夫管你这些事儿啊,你爱去不去!”

    李欣越发不明白了,问:“那我就更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我财大气粗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里的别人是指侯贵呢,还是另有其人?这事儿跟别人也没关系啊。”

    袁杰说:“我懒得跟你扯!”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李欣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向善解人意的袁杰今天怎么会这样,前后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这态度变化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袁杰今天看着李欣在短短的十多分钟时间里平仓两千吨期铜,赚了三千五百多万元,这在她心里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在为李欣高兴的同时,她的心里也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期盼,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一直坐在李欣身边,看着他完成了平仓的操作,就是想等这一切结束后和他多聊聊。

    可是这一切都让意外出现的侯贵给打乱了,不过好在侯贵的口无遮拦让袁杰有机会把平完仓起身要走的李欣又留在了自己办公室里。

    可是坐下来没多久,面对侯贵吃饭的邀约和当顾问的聘请,李欣全都推辞了,几句话之后就甩手而去。

    这让心中有所期待的袁杰非常失望,她其实很希望李欣能答应侯贵的邀约,这个邀约侯贵肯定不会落下她的,这样,在饭后有的是机会和李欣单独相处。

    可是,李欣的很快离去,让袁杰大失所望,她开始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在她看来,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可是李欣却视而不见,赚了这么多钱以后,他居然一声不响的转身就走了,没有任何表示!

    侯贵走后,袁杰在办公室里郁闷了好久,还是觉得心里憋屈,所以她才忍不住给李欣打了那个电话。

    在电话中,原本想发泄怨气的袁杰,却词不达意的让李欣误以为受到忽视的是别人,有口难言的她气得挂断了电话,恨恨地想:一直都很聪明的他,今天怎么傻得像一根木头一样?真是白对他那么好了!

    平仓过后的李欣,只觉得心里一阵轻松,这一笔交易带来的利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虽然此后的半个月时间里铜价又快速上涨了一波,逼近了五万七千元,但李欣并不觉得可惜,趁着十一假期,他带着江晓岚到海边度假去了。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让李欣有一种失去目标的感觉,手里这些资金下一步要投向哪里,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这天,侯贵到南方集团来进货,办完了手续之后,他让手下去仓库提货,自己一转身走进黄洪亮的办公室找他聊天去了。

    见黄洪亮正和姜华坐在茶几前品茶,侯贵说:“黄总,姜主任,你们好兴致啊。”

    黄洪亮招呼他说:“侯厂长,来一起喝点,我刚买的茶,看看味道怎么样。”

    侯贵看着眼前那一套精美的茶具,说:“黄总喜欢品茶啊?”

    黄洪亮拿出一个杯子,用壶里的水烫了一下,然后倒了一杯茶递给侯贵:“也谈不上喜欢,我也是刚开始学着喝,附庸风雅罢了。”

    侯贵说:“这是土豪的享受啊,黄总你们今年赚了大钱,有的是时间和心情来享受生活,不像我们,每天被上涨的铜价搞得坐立不安的,哪有心情坐下来品茶啊!”

    黄洪亮和姜华听了这话,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外面的人都以为今年南方集团业绩会很好,可是知道内情的人却都一肚子苦水没处说,也不能说。

    黄洪亮怕嘴很碎的侯贵喋喋不休的追问这些事情,赶紧把话题往侯贵身上引:“侯厂长,我听说电缆价格涨得也不错的,你们厂里今年没你说的这么差吧?”

    侯贵说:“唉,别提啦,电缆价格的涨幅哪里赶得上铜价的涨幅啊,除去生产成本以后,今年的利润我估计还不如去年的。”

    黄洪亮颇有感触地说:“今年这铜价涨得是有点太猛了!”

    侯贵说:“今年这种情况对我们这样的下游用铜企业来说日子不好过,可是对你们这样的上游企业却是难得的好机会啊,销售市场和期货市场上你们都可以赚钱,天赐良机啊!”

    黄洪亮说:“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啊,又不是神仙。”

    侯贵说:“黄总,你就别忽悠我了,难道你们没有在期货市场上赚钱吗?”

    黄洪亮答非所问地说:“你这是听谁说的?”

    侯贵说:“就上个月中旬的时候,你们集团的董事长助理李欣在期货市场上平仓了两千吨的多单,一次就赚了三千多万。刚开始我以为那是你们集团的单子,后来才知道那是他自己买的。他个人都做多买入了两千吨,你们集团不得买入更多吗?这样的行情,你们买个一两万吨多单,单是期货上就能赚一两个亿,不是吗?”

    姜华惊讶地说:“他九月中旬的时候才平仓的?我还以为价格在四万五千左右的时候他就平仓了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侯贵说:“那天他去期货公司平仓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怎么,你们不知道这事儿?”

    黄洪亮说:“这是他个人的事儿,他不说我们也不好随便打听。”

    侯贵看着黄洪亮和姜华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哦”了一声后就没有接着问了。他似乎也从黄洪亮的话语中听出些别的意思来,意识到自己好像也不该打听南方集团期货上的事儿。

    姜华听了侯贵说的话以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上次会上得知李欣赚了一千二百多万就已经够让他心塞的了,没想到最后李欣的利润翻了近两倍!

    从黄洪亮办公室出来后,姜华立刻去找刘中舟汇报去了,他还记得上次刘中舟怪他没有及时把李欣在期货市场上的举动反映上去,所以这次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就第一时间找刘中舟去了。

    刘中舟听了姜华汇报的情况后,沉吟半晌,这才慢悠悠地问道:“你这消息确不确实?”

    姜华说:“电缆厂的侯贵说李欣平仓的时候他就在李欣旁边,应该没错的。”

    刘中舟说:“行,我知道了。”

    刘中舟听了这个消息后,本想问问姜华对此事的看法,可是考虑到姜华对李欣一贯的态度,再加上姜华对铜价走势一窍不通,问了也是白问,没准还会招来很多他对李欣的抱怨之词,搅乱了自己的心情不说,关键是影响自己对价格形势的判断。

    所以他就没再说什么,扭头去看电脑屏幕去了。

    姜华虽然对价格不甚了解,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别人难以企及的,见刘中舟不再问什么,他就知趣地告辞出来了。

    姜华带来的这个消息,让焦头烂额的刘中舟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十月初的时候,铜价延续九月底的涨势,已经触及了六万元每吨的高位,可是紧接着,在随后的两个星期以内,铜价从六万元的高位迅速下探,跌到了五万五千元左右。

    这种五千元左右的跌幅,在近两年之内是罕见的,这让几乎已经绝望的刘中舟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希望。

    可是,此时的他,已经被不断的打击折磨得一点信心都没有了。眼看着久违的下跌已经来临,面对一直压在心头的那个继续做空的愿望,刘中舟却再一次犹豫不决起来。

    毕竟这个再次做空卖出的决策跟第一次做套期保值的情况不一样了,第一次下决心卖出的时候没有这么巨大的亏损,此时如果要继续在明年的合约上卖空,这个决心更难下,因为现在期货账户上的亏损已经达到了三亿三千万。

    要是这一次做空卖出能赚钱的话,之前的亏损就可以减少,甚至有机会反败为胜。可要是再失败的话,自己可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此时的刘中舟,比铜价回调之前更加矛盾,更加纠结。

    恰恰在这个时候,姜华给他送来了李欣平仓多单的这个消息。这让他心头一喜,他心想:李欣不是一直都看涨铜价的吗?现在他把他的多单平仓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也觉得这个价位偏高了。

    且不说李欣有没有反手做空,就说他现在不敢继续做多这个举动,就很有深意。再加上铜价此时刚好掉头往下走,莫非这就是自己等了这么久的做空良机吗?

    刘中舟来不及多想,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李欣:“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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