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自然不是笨蛋,众臣都能看明白的问題,他当然也听得出來,顿时杨广的脸色就是变得铁青,不管杨义臣的动机如何,但这私放贼寇的事情已经是定下來了,紧接着,杨广便是冷喝道:“如此看來,杨义臣的确是有私放贼寇之嫌了,宇文爱卿,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理,”

    杨广口中的宇文爱卿,自然是指如今朝堂上的第一人宇文述了,听得杨广发问,一直低垂着头,闭目养神的宇文述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抬起头对杨广一礼,不紧不慢地说道:“回陛下,杨大人一心为国,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昭,绝无可能背叛陛下,私通盗匪,但,万大人所言之事,也确有蹊跷,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为人臣子,上不可欺君,下不可妄为,杨大人做出此事,理当向陛下禀明才是,所以,老臣以为,陛下当下诏,传杨大人回都自辩,”

    “嗯,”杨广点了点头,宇文述的话也正合他的想法,杨广的性格注定了他对任何人都不会放松警惕,尽管杨义臣是他的心腹,但此刻他手中握有兵权,而且又做出这等古怪行径,杨广又怎么会不防,不过杨广自己也是带过兵,打过仗,自然知道临阵换将是一件战场上最为忌讳的事情,所以对于这个决定,杨广还是有些犹豫,

    这个时候又有一人从队列中走了出來,却是之前拍杨广马屁的内史舍人封德彝,只见封德彝对着杨广一礼,然后一脸笑容地说道:“陛下,诚如宇文大人所言,理应将杨大人召回,让他在陛下面前自辩,但现在山东的局势不明,尚不知杨大人此举是否另有深意,若是就这么将杨大人召回,万一耽误了山东的剿匪局势,恐怕也是大大的不妙,还请陛下明断,”

    封德彝的话正中杨广的心思,杨广也是不由得先按下心中的怒意,低头沉思了片刻,山东匪情猖獗,这是杨广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所以山东剿匪之事是绝对不能拖延的,但杨义臣的事情,杨广也是放心不下,杨广是绝对不会容许杨义臣继续在外带兵,想了片刻,杨广的眼睛突然一亮,点头说道:“这也好办,刚刚万爱卿不是说过,那个长孙恒安现在正在杨义臣手下担任副手吗,就由长孙恒安接替杨义臣的位置继续督办剿匪事宜,诏令杨义臣即刻回东都自辩,”

    “吾皇圣明,”在杨广说完这话之后,万禾、宇文述等人乃至整个大殿内的大臣全都是跪拜了下來,齐声唱喏,等到杨广放了话,他们才纷纷站起身來,而万禾等人也都是回到了自己的队列当中,

    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万禾却是心中暗爽,忙了几个月,终于是把这件事给办好了,当日杨义臣这只老狐狸阴了万禾一招,硬生生把长孙恒安和程咬金从万禾身边挖走,这次万禾终于是报了这个仇,

    其实今天的这一幕,全都是万禾事先所安排好的,又或者说,是先前长孙无忌所布下的一个局,为的,就是让长孙恒安与程咬金夺了杨义臣的兵权,在此之前,长孙无忌就算好了,杨广绝对不会任由向杨义臣这样的大臣领兵在外太长时间的,毕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向张须陀那样深得杨广的信任,所以只要山东剿匪的时间一长,那杨广必定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把杨义臣给召回來,之前的董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万禾所要做的,就是让杨广在召回杨义臣之后,将兵权交给长孙恒安或者程咬金,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万禾才导演出了之前的那一幕,杨义臣私放高开道的事情和用意,长孙恒安早就已经通过书信向万禾说明了,但万禾却是故意不说出杨义臣的用意,为的就是要让杨广对杨义臣起疑,而來护儿、宇文述,也都是万禾事先打好了招呼的,故意设下了这么一个局,就等着杨广自己往这个套子里面钻,

    当然,來护儿姑且不论,万禾为了请动宇文述,那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万禾那可是天天往宇文府跑,而且还请动了杨侗的势力,为宇文家许诺了许多好处,这才请的宇文述出马,不过现在來看,就算是花了再大的代价,那也是值得的,杨义臣一旦被召回,他手下的大军也是全部落在了长孙恒安的手中,这就意味着长孙恒安和程咬金为万禾在山东积攒下了数万大军,等到将來乱世开场,也算是万禾的一个底牌了,

    就在万禾心中暗喜的时候,在上头的杨广又是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即说道:“至于张须陀嘛,朕倒是听闻,在洛口仓附近有伙盗匪很是猖獗,嗯,好像是叫瓦岗寨吧,就着张须陀领兵平定瓦岗寨,”显然杨广已经是在做安排了,若是杨义臣真的有异心,那将张须陀调到距离洛阳更近的洛口仓,也可随时出兵救驾,

    “呃,瓦岗寨,”杨广的话刚说完,万禾却是不由得一愣,脸上的喜悦立马就被惊愕所取代,虽说万禾的历史不是很好,但也听说过瓦岗寨的威名,至少,程咬金和秦琼好像原本就是在这瓦岗寨里的大将吧,虽然张须陀厉害,但对上这瓦岗寨,也不知道能不能得胜啊,但尽管万禾心中担忧,但却不敢把这话说出口,要不然,那岂不是当着杨广的面找不自在嘛,至于其他大臣,对杨广的这个提议自然也是不敢有意见了,在三呼万岁之后,这个提议也是被通过了,

    接下來又是一些琐碎之事,不过万禾已经是沒有什么心思去管了,一直等到下朝,万禾也是一直不发一言,一直低头在那里想着什么,张须陀虽然并不是万禾的部下,但张须陀和万禾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况且在张须陀手下还有秦琼和罗士信呢,要是万一张须陀被瓦岗寨给打败了,那秦琼和罗士信可就要跟着遭殃了,不行,看來,自己应该想想办法,來解决此事才行,

    “万大人,万大人,”

    “啊,”被人喊了好几声,万禾这才反应过來,抬头一看,整个大殿已经不知何时变得空荡荡的了,在大殿内,除了自己之外,就只剩下站在眼前的张怀安了,万禾这才连忙对张怀安一礼,说道:“张公公,有事吗,”

    张怀安有些疑惑地看着万禾,他倒是头一次看到万禾会这样神不守舍的模样,不过张怀安那也是做奴才的,自然是知道什么东西该问,什么东西不该问,所以张怀安也是按下心中的疑惑,笑着对万禾说道:“万大人,万岁有旨,请万大人前往文思殿面圣,大人请随老奴來吧,”

    听得是杨广相召,万禾自然是不敢怠慢了,立马就是跟着张怀安出了大殿,朝着皇宫内走去,和平时杨广召见大臣的观德殿不同,文思殿乃是杨广静坐养心的宫殿,所以此殿所在的位置也是很偏,万禾跟着张怀安一路从大殿前往文思殿,几乎是要横穿整个皇宫了,这一走,可是足足走了半个來时辰还沒走到,

    “哎呀,这不是张公公嘛,”万禾正和张怀安穿过一条走廊的时候,忽然从右边传來了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得这声音,张怀安的眉头立马就是皱了起來,而万禾也是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忙是转头一看,只见从右边的一个院子内走出了十來名内侍模样的人,其中打头一个三十多岁,长得尖嘴猴腮的,正是服侍在万贵妃身边的内侍全德,

    对于这个全德,万禾经过几次在皇宫的走动,自然也是认得了此人,而万禾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是被绑在了萧皇后这边的马车上了,全德是万贵妃的人,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对头了,所以在看到全德之后,万禾的脸色也是有些不好,心里暗自琢磨,这个家伙会不会又是來找麻烦的,

    张怀安不愧是在皇宫内摸爬滚打十多年的老油子了,虽然心中对全德不喜,但脸上却是沒有表露出半分,笑着对全德说道:“哦,原來是全公公啊,全公公不去春暖宫服侍贵妃娘娘,跑到这里有何贵干啊,”

    “呵呵,”全德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走到了张怀安的面前,同时也是看到了万禾,当即便是对万禾行礼:“奴才见过万大人,”

    万禾如今的身份也不同了,天子门生,阳城侯,还是礼部侍郎三品大员,这样的身份压下來,就算全德是万贵妃身边的亲信,也不敢对万禾无礼,而万禾也知道全德是个真小人,正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所以万禾也不会凭着个人喜好去开罪这样一个真小人,也是笑着对全德虚扶一下,说道:“全公公不必多礼,”

    一番客套过后,全德这才对张怀安笑道:“这里碰到张公公那就再好不过了,贵妃娘娘刚刚吩咐奴才,春暖宫的那几棵桃花开了,娘娘让奴才去请万岁到春暖宫赏花,只是万岁下朝之后,就不知去向了,张公公是万岁身边的人,一定知道万岁在何处,还请张公公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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