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元真所说的,房彦藻自然也是知道,毕竟房彦藻也算是读过不少兵书,但知道这个道理,和亲眼面对这个场景又是两码事,看着那前方的惨烈场面,房彦藻是怎么也支持不住了,摆了摆手,就是直接捂着嘴退到军阵后面,和杨德方一块作伴去了,

    看着房彦藻的背影,邴元真无奈地摇了摇头,北门的战斗,明摆着就只有他和王伯当两人指挥,至于这房彦藻和杨德方,注定就是两个摆设,当下他也不再理会那两人了,而是纵马來到王伯当身边,紧皱眉头看着前方的战况,沉声说道:“房彦藻的话也不是沒有道理,再这样下去,那也不是办法,”

    当初李密分配四路兵马的时候,只给王伯当这一路分配了五万人马,而后得知洛阳城内竟然还有平叛军,光靠五万兵马已经不足以吸引洛阳城的兵力了,所以李密直接就是分派了南、西、北三门,各八万兵马,还是想要先迷惑城内守军的注意力,然后再由东门率领剩下的兵马发动冲击,

    李密的计划是很不错,但洛阳城守军的顽强却是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足足三天,光是王伯当所攻打的北门就已经损失了近一万余人,可还是不能吸引东门的守军前往其他城门驻防,这样一來,李密的计划就沒办法进行下去了,

    听得邴元真的话,王伯当也是眯起了眼睛,望着远处的洛阳城思索着,点头说道:“邴将军所言极是,我这就前往东门,向密公请示,”

    请示,沒错,这已经是王伯当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在王伯当的心目中,自己就是李密手中的一杆枪,一柄剑,他沒有资格去质疑李密的决定,现在这样向李密去请示,对王伯当來说,已经是对李密最大的冒犯了,若不是事情重要,他也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邴元真也知道李密在王伯当心目中的地位,能够让王伯当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很不错了,当即邴元真也是点头说道:“如此,就有劳王将军了,这里就暂时交给我吧,王将军可速去速回,”

    当即王伯当也是对着邴元真点了点头,随即便是调转马头,带着几名亲信就径直朝着东门方向赶去,而见到王伯当离去之后,邴元真也是稍稍松了口气,随即转过头,望向了前方,沉声喝道:“不要停,继续进攻,”

    随着邴元真这一声令下,新一轮的攻势又是继续展开,邴元真沒有王伯当那样的神乎其神的箭术,所以他一直就守在军阵的后方指挥战斗,不过就算是如此,数万大军的攻势,那也是非同小可的,只是城头上的守军也丝毫不含糊,配合着那数十架投石车,顽强地抵挡在城头那一线,无论义军如何冲击,可就是沒办法将城头的防线给攻破,

    “啧,”见到这个情况,邴元真的眉头又是不由得皱了起來,忍不住把目光移向了东面,虽然王伯当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但要劝服李密改变战略,恐怕还要等上一会儿,邴元真对王伯当此行却是颇有信心,李密是个聪明人,如今战况纠缠到这个地步,李密也不会再纠结于之前的作战计划,只有全力攻打洛阳城,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洛阳城给拿下,邴元真就期待着李密能够将剩余的那十多万用于突袭的兵马全部派上,这样才能真正起到效果啊,

    “将军,将军,”就在邴元真低头思索的时候,在他的身后,一名军士突然纵马赶了过來,对着邴元真就是喊道:“将军,有人从北面赶來,说是有要事要见大当家的,”

    “北面,”邴元真眉头皱得更深了,回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在洛阳城的北面,那就是回洛仓了,如今回洛仓已经是落入义军的手中,粮仓内的粮食也全都成为了义军的军粮,对于回洛仓,翟让和李密都是很看重的,并留下了之前投降瓦岗寨的巩县太守柴孝和留守回洛仓,定期为义军运送粮草,这个时候,时德叡怎么会派人來找翟让,想到这里,邴元真也是摆了摆手,对那军士说道:“你先把那人带到我这里來,”

    “喏,”军士抱拳领命,便是立马调转马头去执行命令了,沒过多久,只见那军士领着一名全身脏兮兮的,满是尘土的男子直接就是赶了过來,那军士到了邴元真面前,刚要开口说话,那名男子就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冲着邴元真就是喊道:“邴将军,邴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嗯,”听得这话,邴元真的心里也是不由得一突,虽然这男子脸上脏兮兮的,满是灰尘,但邴元真还是一眼认出了此人,正是早年就投奔瓦岗寨的兄弟,只不过因为能力实在不行,所以一直都只是个小角色,此人对瓦岗寨那是一向忠心耿耿,若沒有什么特殊原因,他是绝对不会在战场面前如此惊慌失措的,当即邴元真便是直接下马,将那男子扶起來,喝道:“不要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被邴元真扶起來,那男子却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來,喊道:“邴将军,真的是大事不好了,隋军昨夜突袭回洛仓,现在回洛仓已经沦陷,隋军将粮仓内的粮食能搬走的搬走,不能搬走的,全都给烧了,回洛仓的粮食,粮食,已经全都沒了啊,”

    “啊,”听得这个消息,邴元真顿时脸色就是变得一片惨白,他怎么也沒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敢打回洛仓的主意,而更重要的是,回洛仓对义军來说,却是太重要了,五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十分巨大,而回洛仓距离洛阳这么近,所以义军并沒有将太多的粮草运过來,而都是靠着隔一段时间从粮仓运送过來,现在回洛仓的粮食沒了,那岂不是意味着用不了多久,义军就会陷入沒有粮草的危机境地,

    一想到大军陷入无粮的绝境,那所造成的后果,将会是无法想象的,邴元真就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身子一歪,往旁边的亲兵身上靠了一下,这才沒有摔倒在地,不过很快邴元真又是疯狂地拎起那名男子的衣领,大声喝道:“柴孝和呢,柴孝和呢,大当家的不是给了他两万兵马守卫回洛仓吗,怎么会,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隋军攻破了粮仓,之前我们这里竟然还一点消息都沒有,还有你,你为什么这么晚才來报告此事,”回洛仓距离洛阳城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回洛仓被袭,按理说昨天晚上就能够得到消息才是啊,

    听得邴元真提起了柴孝和,那男子的脸上顿时就是露出了愤恨的表情,喊道:“柴孝和,就是柴孝和这个狗娘养的,是他,是他偷偷打开了仓门,放那些隋军进來,兄弟们被隋军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到兄弟们反应过來的时候,隋军已经是占领了整个回洛仓,不少兄弟们甚至连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是柴孝和,那个狗贼柴孝和,我,我也是在兄弟们的拼命掩护下,好不容易才逃出了回洛仓,为了摆脱隋军,我不敢直接就往这边跑,而是朝着北面跑了一段,甩掉追兵之后,这才赶忙回來通报,”

    看着那男子狰狞而又悔恨的表情,邴元真就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沒了,他知道眼前这人所说的都是真的,隋军竟然有意突袭回洛仓,那肯定做好了安排拦阻消息,要不是眼前这人聪明,知道先甩开追兵再來通报,只怕他们还要等上两三天才会知道回洛仓被袭的消息,

    “将,将军,”在邴元真身边伸手扶着他的亲兵,见到邴元真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提醒道:“此事还要赶紧通报大当家的才是啊,”

    被这亲兵一提醒,邴元真这才反应过來,立马就是对着亲兵喊道:“你,赶紧让人把房彦藻和杨德方给找來,还有你,你负责代替我指挥战斗,只管让将士们继续攻打城墙,沒有大当家和密公的命令,谁也不准退兵,你,现在立刻跟着我去见大当家的,”指派了几人之后,最后邴元真一把就是拎起了那前來报信的男子,将他拽上自己的坐骑,双腿一夹,甩开马鞭,就是纵马朝着东门方向赶去,

    而被邴元真所指派的几名亲兵,也是纷纷按照邴元真的命令行事,不多一会儿,一脸惨白的房彦藻和杨德方就被士兵给找了过來,他们脸上的苍白,却是因为呕吐所致,不过,当他们听到回洛仓被袭的消息之后,房彦藻和杨德方两人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就是两眼往上一翻,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直接晕倒了事,

    看着房彦藻和杨德方又晕倒了,那几名被邴元真留下來的亲兵也是相视苦笑不已,最后其中一名亲兵也是无奈地摇头,喊道:“來人,把房大人和杨大人都给送到东门去,我们继续战斗,”

    ps:有不少大大说这场仗打得太久了,其实马甲是想写一场战役,而并非一场战斗,洛阳之战在这本书中所代表的意义很大,牵涉的关系也是很深,绝非简简单单几场战斗就能了结的,希望诸位大大能够耐心看下去,马甲感激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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