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江都,在江都行宫的一处宫殿内,这里并不是天子或者嫔妃所住的宫殿,只是让一些内侍或者宫女用來干活的地方,不过现在在这个宫殿内,却是沒有半个内侍、宫女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十余名身穿铠甲的将领,这群将领借着昏暗的烛光,围坐成一个圆圈,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其中一名面白无须的战将乃是御林军虎贲郎将司马德戡,他朝着众人看了一眼,却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朝会,圣上已经下令,准备营建丹阳宫,定都于丹阳,看样子,圣上已经是不打算回洛阳了,”

    司马德戡也算是天子的心腹,这话从司马德戡的口中说出來,那肯定是沒错了,众将听得司马德戡的话,立马就是陷入了沉默,而坐在司马德戡身边的一名中年战将,却是司马德戡的好友,同样担任御林军虎贲郎将的元礼,也是长叹了口气,说道:“这几个月來,军中骁果卫已经逃走了不少,圣上要是真的定都丹阳,不肯回去的话,只怕逃走的人会越來越多了,等到将士们全都逃走了,那圣上必定龙颜大怒,我们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元礼的话一说完,就听得啪的一声,一名年轻的战将拍案而起,正是城门郎唐奉义,只见唐奉义已经是一脸决然,喝道:“我等家眷都留在洛阳,眼下洛阳被贼兵围困,圣上不想着回军救援,却让我等滞留在此地,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眷死于乱贼之手吗,我父母妻儿都在洛阳,我可不能看着他们死于非命,若是圣上执意要留在江东,那我就算是丢掉这项上人头,也要回洛阳去,”

    “唐将军,小声点,小声点,”见到唐奉义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在唐奉义身边的两名男子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是将唐奉义给拉了下來,这两人分别是内史舍人元敏和医正张恺,元敏小心翼翼地对唐奉义说道:“唐将军,千万小心,当心隔墙有耳,”

    唐奉义年轻气盛,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听得元敏这么一说,那眼睛立马就是瞪得老大,张嘴就要喊起來,不过这个时候司马德戡却是喝了一声:“奉义,”当初在雁门关一战中,唐奉义受了司马德戡的救命之恩,对他那是十分敬重,见到他开口了,唐奉义也只能是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唐奉义这一消停下來,众将也都是松了口气,毕竟他们现在这样的密谋,要是被天子知道了,以现在天子的脾气,那肯定是死罪,大家都是天子的近臣,对天子的龙威那是最有体会的,对天子那是有着发自内心的畏惧,

    沉寂了片刻,司马德戡又是对坐在他对面的一名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说道:“牛大人,今日圣上的心情如何,”

    那中年男子却是符玺郎牛方裕,所谓符玺郎,就是专门为天子掌管符玺的官员,也算是天子的近臣了,听得司马德戡发问,牛方裕也是立马摇头回答道:“这几日圣上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天天都在做恶梦,刚刚我在圣上身边伺候的时候,圣上还准备写一道圣旨,督促州郡运送建材至丹阳,加快营造丹阳宫,”

    牛方裕的话,让司马德戡以及众将的脸色又是阴沉了不少,深吸了口气,鹰扬郎将孟秉沉声说道:“司马兄,不能再拖下去了,听说唐国公李渊已经攻占了长安,洛阳也是被盗匪所围困,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天下再无去处,我们只能是陪着圣上在江东等死了,”

    如果说之前唐奉义的话已经是有忤逆之言,那孟秉的这番话,就等于是大逆不道了,可孟秉那可是御林军中的老将,在军中效力了有十多年的时间,之前对于圣上的忠诚,那是丝毫不比司马德戡少,连他都说出这等话來,可见现在御林军中将士们的情绪是怎样的了,

    直长许弘仁、薛世良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许弘仁也是沉声说道:“之前有几位将军因为骁果逃亡的事情向圣上禀告,还未见到圣上,就先吃了一顿板子,等见到圣上之后,更是直接被圣上下令仗毙殿外,如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全都要落得同样的下场,司马将军,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随着许弘仁的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司马德戡的身上,而司马德勘的脸色一变再变,以前他对天子的忠心,那自然是不用说的了,可现在天子的所作所为,已经是让司马德勘彻底寒了心,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司马德戡也是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与其在这里等死,倒不如我们一块跟着将士们离开这里,返回洛阳,”

    “好,”司马德戡这一发话,几乎所有人都是应喝了一声,司马德戡所说的,也正是他们心中所想,只不过,作为众人首领的司马德戡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提出这件事來,元礼连连点头,说道:“就这么说定了,今夜我们就回去收拾好细软,连夜逃出江都,离开江都之后,我们还不能直接北上,须防备圣上派人追击,大家可别忘了,窦将军前车之鉴啊,”

    元礼口中的窦将军,却是郎将窦贤,此人也是御林军中的将领,不过他的身份有些问題,他是已经叛乱的唐国公李渊的小舅子,李渊叛乱的消息传过來之后,窦贤就立马带着自己的兵马逃出江都,结果被天子派人追杀,元礼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要提醒众人,千万要防备天子派追兵追杀,而众人对元礼的话也是深以为然,毕竟天子毕竟还是天子,这些年來天子的龙威一直印在他们心里,就算是狠下心來逃走,可心里还是害怕得很,

    “哈哈哈哈,”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把笑声从众人当中传了出來,却是把这么一伙心怀鬼胎的人给吓了一大跳,甚至几个人下意识地就是拔出了佩剑,而等众人反应过來之后,却发现,发出大笑的人正在他们当中,却是之前一直沒有说话的虎牙郎将赵行枢,这赵行枢在御林军中的军权却是一点也不比司马德戡低,只不过赵行枢平时行事低调而已,像现在这样大笑,却是难得一见,

    见到赵行枢如此大声的笑起來,可是把众人给吓坏了,那张恺的脸色顿时就是一片惨白,慌忙上前拉住赵行枢,喊道:“赵,赵将军,赵将军,别,别笑了,别笑了,会被别人听见的,别,别笑了,”

    赵行枢却是一把将张恺给推开,可怜那张恺本就是御医院里的一个文职官员,虽然穿着铠甲,但身体却是很瘦弱,如何经得起虎背熊腰的赵行枢这么一推,而赵行枢也总算是停下了笑声,而是扫了一眼众人,冷笑道:“诸位,莫非以为我们这样聚集在一起,就真的能掩人耳目吗,简直是太天真了,在下敢说,现在圣上的耳目已经在前往圣上寝宫的路上了,”

    赵行枢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就是将众人给吓得够呛,不少人更是直接吓得瘫在位置上,满头冷汗,连话都说不出來了,而司马德戡也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了,沉声说道:“赵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

    “放心吧,”看到司马德戡的样子,赵行枢的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赞许,嘴角一勾,笑道:“就算是圣上的耳目将此事转告给圣上,圣上也听不进去了,之前司马将军和裴大人密会的事情,也早就有人告知了圣上,结果呢,司马将军还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听说那个密探却是被圣上给砍了头,所以嘛,诸位大人、将军大可放心就是了,”

    赵行枢的话,总算是让众人松了口气,而司马德戡的脸色却是难看起來,刚刚赵行枢口中的裴大人,却是监门直裴虔通,他和司马德戡也是莫逆之交,之前也正是裴虔通的话,让司马德戡坚定了想法,这才召集众人在此密商,只不过裴虔通一不是御林军的将领,二不是宫中的官员,所以这个时候是不方便入宫的,司马德戡本以为自己和裴虔通密会的事情无人知晓,却沒想到竟然早就被圣上的耳目得知了,这心里自然是惊恐万分,只不过司马德戡掩饰得比较好,只是脸色难看了一些罢了,

    司马德戡稍稍稳住自己的心神,瞪起了眼睛盯着赵行枢,沉声说道:“赵将军,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倒不如明说罢了,”

    司马德戡开门见山的说法,也是让赵行枢一愣,不过赵行枢很快又是笑了起來,点头说道:“司马将军快人快语,那在下也不藏着掖着了,不过嘛,此事最好还是由另一个人來说明比较妥当,士览,你请他过來吧,”

    随着赵行枢的话说完,一直坐在赵行枢身后的一名瘦小男子立马就是转身朝着宫殿外走去,大多数人对这个瘦小男子并不认识,唯有许弘仁和薛世良认出正是宫中勋侍杨士览,只是众人并不知道,赵行枢要杨士览去请得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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