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从未亏待过她,也没说要惩治她,她为何要寻死?”

    这些日子,燕守战时常这么问自己,也问身边的人。

    说不清楚啊,在所有人看来,侧夫人陈氏都没有理由服毒自尽。

    但她的确是自尽,无人逼迫,也不存在谋杀。

    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反反复复审问了多次。

    喝了一碗银耳羹之后,要了笔墨纸砚,独自在房内直到深夜烛火才熄灭。

    期间下人都不曾进去过。

    直到第二日一早,才发现她死了!

    走得特别平静。

    “王爷不必多想,事已至此,就让亡者安息,让生者继续前行。”

    杜先生少不得要安慰一下燕守战。

    燕守战叹了一声,“本王是真没打算处死她,她肯定是想多了,生怕牵连到子女身上。”

    这也是最合理地解释。

    那天,在小佛堂,气氛很紧张。

    燕守战兴师问罪,大有秋后算账的架势。

    陈氏怕了!

    怕牵连到孩子,不如主动求死,以此保全孩子们的安危。

    杜先生能理解燕守战郁闷的心情。

    原本高高兴兴回家一趟,权当修养,结果先是有人搞事,接着又是死人,着实晦气。

    换谁都会郁闷!

    早知如此,不回王府,屁事都没有。

    “百姓跪拜高呼万岁的事情,估摸着已经传了出去。南魏朝廷,本王不担心。他们鞭长莫及,管不了本王的头上。本王是担心刘章那里,那个老王八蛋会不会多想?”

    燕守战摸了摸头,最近掉头发掉得少,可喜可贺!

    总算有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杜先生说道:“要不修书一封给刘章,言明立场。”

    燕守战连连摆手,坚决不同意,“别人还以为本王怕了老王八蛋,不行!相信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才刚退兵,又兴兵事。

    将士们受得住,朝廷的粮草也受不住啊!

    刘章的大梁朝,并没有富有四海。治下有良田,然而良田有限。

    多年战事,加上水利设施不堪大用,民夫常年被征用,当年的良田如今都成了出产有限的下等田亩。

    商贸经济也不如南魏,税收更是不如。

    刘氏江山靠什么稳固?

    靠抄家灭族!

    那些百年世家,积攒的财富十分惊人。

    抄一回家,不仅能充实刘章的钱袋子,还能没收大量的良田和人口。

    靠抄家就能让他富得流油,让将士们钱包鼓起来。

    但……

    这不是长久之计,任何一个朝廷,都不能一直靠抄家解决财政问题。

    所以,今年刘章特别关注农耕,希望有个好收成。

    奈何天公不作美,今年春耕偏偏遇上干旱。

    天灾啊,不到万不得已,刘章不会轻易开启战事。

    在天灾面前,所有的势力,都不约而同选择休战,让百姓休养生息。

    燕守战正和杜先生聊着要紧事,外面传来吵闹声。

    他眉眼一竖,显得极为凶横,“怎么回事?”

    守在门外的亲兵急忙回报,“启禀王爷,三姑奶奶硬要闯进来。属下提醒她改日再来,她不肯。”

    “放肆!”

    燕守战大怒,“将三姑奶奶提溜进来,本王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话说。不顾规矩,硬要闯进来,若是没有正当理由,本王非收拾她一顿不可。”

    燕云芝被请进了书房,脸颊泛红,气息粗重,显然是和亲兵争执得有些厉害。

    燕守战板着脸,“成何体统?本王的书房,乃是军机重地,没有本王的召见,谁都不能轻易踏入此地半步。府中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燕云芝委屈,“女儿知道书房是重地,不能轻易踏入。女儿斗胆求见父王,只是想为娘亲讨还一个公道。娘亲不明不白死了,而且只停灵三天,父王一直不管不问,难道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放肆!谁准你同本王这么说话。我看你不是为了你娘亲讨还公道,而是来兴师问罪。怎么着,你怀疑是我逼死了你娘亲?”

    燕守战横眉冷对,眼神格外的冷,看不见半点父女之情。

    燕云芝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父亲昔日的狠辣手段。

    但她,还是斗胆继续说道:“女儿不相信娘亲会服毒自尽,这里头一定有蹊跷。请父王下令彻查。”

    “本王已经反复彻查数次,你娘亲的的确确是服毒自尽,没有任何人逼迫。此事,你可以问你大哥燕云权,他心知肚明。”

    “为什么?娘亲没有理由自尽啊!”

    燕守战眼一瞪,“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理由自尽?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我……前些日子,娘亲还在说等天气凉爽,要随我出去走动走动。她还和云海说过,要替云海谋划一个好差事。她没理由自尽,女儿不相信她会突然想不开选择自尽。请父王严查此事,给娘亲一个公道。”

    燕守战厉声呵斥,“够了!本王的话说得很清楚,此事没有任何蹊跷,没有人逼迫,是她自己选择自尽。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再纠缠。退下!”

    燕云芝不服气,“父亲好狠的心肠,娘亲过世,父亲当真一点都不难过吗?”

    燕守战微微眯起眼睛,“你是在指责本王?谁给你的胆子?本王再说一次,退下!”

    燕云芝双腿颤抖,却又强撑着不退。

    燕守战冷冷一笑,“来人,将她拖下去。在府里的日子,本王不想见到她。”

    “父亲偏心!”

    燕云芝大叫一声。

    “若是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燕云歌,父亲还会如此疾言厉色吗?”

    哐!

    燕守战直接踢翻了小杌凳。

    燕云芝跟着一起哆嗦,她怕死了。

    又怂又倔!

    “你也配和燕云歌比,你算什么玩意!”

    燕守战指着她大骂。

    “你一个内宅女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竟然胆敢嫉贤妒能。谁给你的脸,让你误以为自己能和云歌相提并论?荒谬!滚下去!”

    燕云芝“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这话太重!

    对她的伤害,甚至强过侧夫人陈氏去世。

    她因为出身燕家,自小备受宠爱,故而自视甚高。

    从不觉着自己比燕云歌差多少

    总认为,她要是有个郡主亲娘,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叫人刮目相看。

    今儿……

    让她又敬又怕的亲生父亲,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瞬间打醒了她的幻想。

    令她无比的难堪。

    坚持多年的骄傲和尊严,被父亲扔在地上,狠狠踩碎。

    原来……

    她在父亲眼里就是个一文不值的人。

    原来,她所有的骄傲,都是一场笑话。

    原来,她连和燕云歌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何等的卑微与渺小。

    身心受到了巨大打击。

    痛不欲生!

    亲人给予的伤害,才是最痛的。

    比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还要痛上十倍百倍。

    “啊……”

    鲜血喷溅!

    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直接吐血昏迷。

    燕守战:“……”

    他是一脸懵逼!

    他没说什么重话,人怎么就吐血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难道她身患重疾?”

    否则如何解释,几句话的功夫,竟然会吐血昏迷。

    亲兵确认,“启禀王爷,三姑奶奶确定昏迷过去。气息不稳,看样子像是急怒攻心。”

    燕守战越发懵逼,满腹疑惑。

    “将她抬下去,请大夫好生诊治,别是身上有什么毛病之前没查出来。”

    他始终不相信,自己几句重话,就让燕云芝吐血昏迷。

    他更相信,她的身体原本就有毛病,只是之前没查出来。

    亲兵领命,用软轿将燕云芝抬下去。

    燕守战盯着地面上的血迹,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真的是本王几句重话,就让她受刺激到吐血昏迷的地步吧。那也太过荒谬!比这重十倍百倍的重话,本王对云歌说过无数次,云歌屁事都没有,还越来越精神。怎么换做她,竟然吐血昏迷?”

    啧啧啧……

    真是令人惊奇。

    杜先生偷偷翻了个白眼,满腹吐槽的欲望。

    他轻咳一声,提醒道:“云歌夫人的承受力,那是相当的强悍,等闲人都比不上。三姑奶奶嘛,或许心胸狭窄了些,过去没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重话,然后可能就……”

    他都说不下去了。

    这么一对比,燕云歌的心胸那是宽阔如大海,燕云芝的心眼恐怕也就比针眼大一点。

    不能比,不能比!

    燕守战闻言,心头越发嫌弃。

    特么的,这是什么事啊。

    做老子的,责骂子女几句,结果子女当场吐血昏迷。

    外面的人知道此事,肯定误以为他将燕云芝打出了血。

    真是晦气!

    此次回府,没有一件事顺利。

    ……

    大夫检查了燕云芝的身体,确定没隐疾,更没有重疾,就是急怒攻心,受了天大刺激承受不住,才会吐血昏迷。

    得知这个诊断,燕守战都想骂大夫是庸医。

    然而……

    大夫是王府用惯的人,家族几代人都为燕家服务。

    大夫的诊断,肯定是没问题的。

    燕守战捋着胡须,有点不敢置信,“竟然真的是因为本王几句重话,就吐血昏迷!”

    这年头,在幽州,男女都习武的幽州,竟然有人如此脆弱,几句话就能吐血昏迷。

    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这个闺女,是何等的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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