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失措,文武两班大臣,迅速冷静下来。
什么发丧,通报天下,丧仪等等,全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什么?
储君!
是谁来继承皇位的问题。
武将率先站出来,“来人,请大殿下过来。陛下骤然过世,眼下这般情况,唯有大殿下能担当重任。”
“你这话是何意?别忘了,陛下临终前并未留下传位诏书。究竟谁来主持大局,谁来担当大任,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
“本将军说话的确不算数,但是,大殿下身为嫡长子,陛下人不在了,大殿下主持大局难道有错?在座诸位告诉本将军,谁比大殿下更有资格担当大任?”
“这个……陛下走得太突然,一切都没有准备。不如先回宫,处理完丧仪,再来讨论谁主持大局。”
“放屁!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过世,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确定继承人。大殿下是嫡长皇子,诸多皇子中,有谁比大殿下更有资格继承皇位?”
“等一等,你们如此着急讨论谁继承皇位的事情,陛下过世一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是要秘不发丧吗?还是说,大殿下一日没有继承皇位,就要一直瞒着朝廷,瞒着天下?”
“我等武将皆支持大殿下继承皇位。谁若是反对,就是本将军的敌人,本将军必斩杀他。”
话音一落,佩刀出鞘,直接砍在桌面上。
文臣一阵抽抽。
荒唐!
粗鲁!
不可理喻!
如果真让大殿下继承皇位,岂不是意味着从一个火坑跳入另外一个火坑。
大殿下刘宝顺同皇帝亲父子,作风一脉相承。
肉眼可见,刘宝顺若是登基称帝,必然会掀起新一轮腥风血雨。
诸多文臣,面目严肃,彼此交换眼神。
不如先稳住这帮丘八,赶紧将陛下去世的消息传出去,此乃首要任务。
大家正动着心眼,外面传来一声唱喝:“大殿下到!”
刘宝顺在亲卫的拱卫下,走进营帐。
他表情肃穆,眼神悲戚,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过世。
“父皇过世,为何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本殿下?致使本殿下错过父皇最后一面。你们好狠啊,这是要让本殿下遗憾终生啊!”
他控诉,他擦拭眼角泪痕。
此时此刻,他就是痛失父亲的孝顺儿子。
“本殿下幼年丧母,如今又失去了父皇,从今以后本殿下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们何其残忍,竟然不让本殿下见父皇最后一面。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番控诉,让朝臣们面色难堪。
人人都躲避着他的眼神,不愿意和他对视。
这是心虚啊!
有武将站出来,大声说道:“殿下,并非我等故意不通知陛下的情况。而是这帮文臣,是他们拦截了消息。他们一直守在陛下身边,殿下就在大营,他们竟然不派人通知殿下去见陛下最后一面。他们居心不良,该杀!”
“对!这帮子文臣,一定是在打着小算盘,拦截陛下相关的消息,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说,陛下临终前到底有没有留下传位诏书,你们是不是篡改了陛下的临终遗言。”
“一派胡言!”
“栽赃陷害!”
“休要胡说八道!陛下自昨日起,一直昏迷不醒。陛下是在睡梦中去世,临终前,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此事,太医和内侍都可以作证。”
“守在陛下身边的人,除了我等文臣,内侍和太医都在。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调查。我等坦荡荡,绝无篡改陛下临终遗言的举动,休想陷害我等。”
“既然你们无辜,为何一个个都不肯站出来支持大殿下?你们常说名正言顺,常说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大殿下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会怎么一个个都不作声?一群是非精。”
“都闭嘴!”刘宝顺满目悲戚,“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父皇的身后事。父皇辛苦一生,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统一南北,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只可惜,太平盛世不曾到来,老天爷何其残忍,竟然夺去了父皇的性命。
什么继承人,什么皇位,都没有父皇的身后事重要。传本殿下命令,陛下过世,传令朝廷,传令天下,即日起服丧。”
“殿下孝顺!只是,陛下临终前不曾留下传位诏书,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该谁来主持大局,总得有个说法才是。”
“除了大殿下,谁都没资格继承皇位,主持大局。大家怎么看?”
“我赞成!”
“我也赞成!”
“老夫支持殿下继承皇位。趁着文武两班大臣都在,不如今日就将大殿下的名分定下来。诸位意下如何?”
不如何!
文臣都没作声,显然另有想法。
刘宝顺见状,当即说道:“本殿下身为嫡长子,理应担起处理父皇后事的重任。至于皇位继承一事,以后再商量吧。
就算是分家,也要兄弟们都在场才可以。
更何况是皇位继承这等大事。趁着天晴,本殿下下令,尽快扶棺回皇城。礼部赶紧商量出一个章程,丧仪如何操办,请尽快定下方案。”
“殿下仁义!”
“殿下委屈了!”
“本殿下身为嫡长子,诸位皇子的长兄,委屈一点点又算得了什么。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刘宝顺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文臣。
武将的态度很明确,全都站在他这一边。
唯独文臣,一个个态度暧昧不明,既不明着反对,却也不肯公然支持他。
怕什么呢?
还是在担心什么?
他心头有猜测,于是大胆试探道:“本殿下知道自己资质有限,恐辜负父皇的期望,无法完成父皇的嘱托,时常惶恐自省。北梁贫弱,太多有才之士得不到重用,人人心中都倍感恐惧。
这样不好!本殿下其实一直都不太赞同父皇对世家的某些做法。哎,只可惜本殿下人微言轻,无法改变父皇的决定,让诸位这些年受委屈到了!”
“殿下折煞我等。”
诸多文臣面面相觑。
难道之前是他们误会了大殿下?
其实大殿下和陛下是不同的人,两个人的治国理念完全不同。
“敢问殿下,北梁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做?”
“自然是内仁外霸。”刘宝顺理所当然地说道,“北梁太多苦难,百姓日子太苦,是时候施以仁政,让百姓休养生息,让有才之士有机会为国出力。不知本殿下说得可对?”
哦……
“殿下果真这么想?”
“那是当然!”
“可是,北面有异族,还有燕守战。南面有燕云歌,石温,以及南魏。北梁想要突出重围,南北统一,何等艰难。一旦开战,又是劳民伤财。”
“诸位大人担心的有理。所以,趁着谁都奈何不了谁的当下,北梁应该休养生息,积攒力量,尽快恢复元气。”
“如何恢复元气?”
“自然是轻徭薄赋。”
“一旦轻徭薄赋,朝廷赋税必然减少。”
“那就效仿七郡,广开商贸,用商税补充赋税。总而言之,得让我大梁的百姓有饭吃。”
“殿下好志向!”
“诸位大人,还有别的问题吗?”
“暂时没有,一切就按照殿下的吩咐操办,赶紧将陛下扶棺回皇城,办事后事。”
“多谢诸位大人的理解和支持!”
刘宝顺对着在场文武两班大臣躬身一拜,可谓是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谦虚又内敛,博得十分好感。
武将有些不满,殿下何必对一群文臣如此客气。
不同意,杀了就是。
这帮武将,也都是唯恐不乱的家伙。
好在,大家智商在线,没有武将会蠢到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唱反调,破坏刘宝顺博取文臣好感的计划。
一通答问,刘宝顺理所当然成为了这支回京大部队的话事人。
他第一步,安抚文臣,已经圆满完成。
第二步,收服皇帝亲卫,牢牢掌握兵权。
这一步计划,有武将相助,进行得颇为顺利。
皇帝亲卫统领,在当天,就跪拜在刘宝顺跟前,递上投名状,从此只效忠他一人。
刘宝顺很满意。
简直是心想事成,想什么来什么。
他盼着老头子死,结果老头子真的病故。
他想收服皇帝亲卫,结果连半点抵抗都没遇到。
如此一来,登基称帝,都是迟早的事情。
他给亲卫统领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吩咐宫里的亲卫,对薛贵妃从保护改为监视。
薛贵妃迟早要死,但不是现在。
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取得文臣的支持和信任,所以,他不能急。
他要一步一步,收服人心,没有任何瑕疵,名正言顺地登基称帝。
届时……
他想要处死薛贵妃,只需一张圣旨,就能逼死对方。
没有什么比碾压对手,对手却拿他没办法,更令人爽快。
车队继续往皇城前进。
皇帝刘章去世的消息,也逐渐传开。
皇子们蠢蠢欲动。
朝臣各怀心思。
各路兵马,都在整兵备战,防着有人趁火打劫。
宫里的薛贵妃,最为紧张,也最为醒目。
她抓紧时间联络朝臣,想要在刘宝顺回京之前定下大局。
结果她这里一动,她才意识到,迟了!
一切都迟了!
刘宝顺抢先一步,控制住了皇宫,也控制了她的行动。
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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