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莱利细说,碧翠丝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一个秩序社会中,黑邦是种见不得光的东西,适用的是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内部的竞争比之狼群中选拔狼王还要复杂危险的多。



    一旦某人成为一个地区的黑邦首领,那他最关切的事情就只剩下两件,一件是钱,稳定的、源源不断的钱;另一件则是威望,通常情况下,这种威望是用恐惧来维系的。



    这两者只有缺失其中任何一项,这位大佬的下场就会变得极为凄惨,凄惨到有碍观瞻的程度。



    据莱利所说,她们家只是普通平民,她的丈夫——一个平头老百姓敢打大佬们的主意,哪怕他后来退出。一个合格的大佬也必须拿他来杀鸡儆猴,如果大佬不这么做的话,他的威望就会崩塌,他的生意就会被更多饿狼惦记,而他也会命不久矣。



    果不其然,莱利接下来的陈述验证了碧翠丝的说法。



    “那天是我女儿六岁的生日,和往常一样,她在学校里受到富人家孩子的排挤,回家后的情绪不太高,于是我和丈夫就准备带她去游乐园散散心。”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莱利每每想到那个场景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然后,袭击发生了,就在我们一家从游乐园旁的冰激凌车出来的时候。两辆车四挺微冲,我的丈夫与女儿丧生在了弹雨当中。而我因为回身去拿纸巾,子弹只是射中了我,却没有让我丧命……”



    碧翠丝抱住莱利,她也曾有过同样的经历,两个女人相互依偎,似乎可以得到心灵上的慰藉。当年她从医院的病床上起来,发现孩子不见了,曾经的一切都变成了过往云烟。那种绝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真切的体会到。



    半晌之后,莱利终于稳定下情绪,有些感激的对碧翠丝道了声谢。她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是懂自己的,因为两人又类似的经历。不同的是,碧翠丝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复仇,而她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后来,我从医院中醒来,然后有一位警察告诉了我噩耗。同时他还告诉我,因为证据不足的缘故,这件案子只能不了了之!”莱利声音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但那时的我还不死心,我以为洛杉矶还是一个阳光下的城市,于是我开始了上诉之旅。”



    “……”碧翠丝无语的摇了摇头,身为一名游走在阴影中的杀手,她最清楚美利坚的司法系统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美国建国三百年,利益层早已稳定,这也就意味着它的司法系统就只是个形象工具而已。



    “在一次次的碰壁与人格侮辱之后,我终于明白,洛杉矶的地检官、法官、律师乃至联邦警察,和那些黑邦杂碎压根儿就是一伙儿的。他们甚至合起伙来,准备把我强行送到精神病院中监禁起来。天啊,你能想象么,他们在大街上扫射我的丈夫与孩子,然后再将我送进精神病院……”



    碧翠丝点头表示理解,她拍着莱利的背,心中也升起一股同仇敌忾的情绪。她决定利用自己的能力帮这个女人一把,因为……那就像是在帮她自己。



    “他们用电棍电我,在昏迷前我还能听到那些恶人的狞笑,四个凶手肆无忌惮的坐在审判席上,那感觉就像在家里看电视。法官朝着我大声咆哮,喝令法警将我拖到精神病院。就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想要给我的丈夫和孩子报仇,我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



    “然后呢?”碧翠丝露出赞许之色。



    “我用氧气罐砸倒了押解我的警员,然后跑回家中换上自己的工作服,随后我返回单位将柜台当天的五万美金流水席卷一空。有了这笔钱后,我转道加拿大前往九州港岛。在那里,我扔掉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从此消失在政府的视线中。”



    莱利眼神中透出一种光,一种碧翠丝熟悉的光。当年她只身一人从医院爬出来,扛着一把刀杀遍世界寻仇的时候,眼神中也有这样的光芒。



    “我在东南亚参与了军事训练,然后在世界各地打了几年黑拳。我去过中东,去过非洲,还去过南美……我在最危险的地方锻炼自己,留下满身伤痕,然后我决定回家。”莱利声音无比的坚定,“再过几天就是他们五周年的忌辰,我想要送给他们父女俩一份礼物。”



    “莱利……”碧翠丝看着她,就像在看自己,“你身上有钱么?”



    “……”莱利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的说,“我身上就只剩十三美元了。”



    “十三美元……那可是个好数字,尤其是对杀手而言!”碧翠丝将擦好的钢刀收入鞘中,“把钱给我,你这单我接了!”



    “不,碧翠丝,这件事很危险,而且……”



    “你难道没有信心?”



    “我有,不把这群渣滓杀光,我绝不踏入地狱之门!”



    “那不就得了,我的刀……也好久没砍过渣滓了!”



    “碧翠丝……”



    “就这么说定了,十三美元包邮服务,记得五星好评!”碧翠丝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为什么?”



    “像我们这种经历的人如果不能相互倚靠,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倚靠呢!”



    “……”莱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谢谢!”



    三天后,两艘装满白色粉状物的快艇在交易过程中被不明人士凿沉,参与交易的邦会为此发生口角,死伤无数。



    六天后,就在五年前发生枪击案的游乐园,四个满身纹身的邦会分子被打爆脑袋后挂在了摩天轮上。



    第七天的晚上,当年的地检员全家被溺死在游泳池中。



    第八天中午,当年利用法律漏洞使案件不了了之的律师被屠宰场的工人发现。这位知名律师的半个身子被绞肉机搅碎,同过其下半身口袋中的驾驶证才最终确定了身份。



    然后,这一系列穷凶极恶的凶杀案终于引起了整个社会的注意。于此同时,两名隶属于联邦调查局的高级督查赶到了洛杉矶,接手了这一案件。



    洛杉矶警局,五年前曾负责莱利一家枪杀案的两名警察被抽调到调查组中。



    “我不太明白,你们fbi有那么多国家大事需要处理,却为什么总盯着我们这些地方警局不放,国家真没什么事需要你们这些大人物去忙了么?”



    “我必须提醒你,卡尔麦克警官,你们负责的片区这短短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已经发生三起命案了,其中有一个受害者还是当地著名的地检官员。”



    “难道你们认为这些案件相互之间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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