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风也不知自己究竟杀了多少荒人。
鲜血混合着海水喷溅在他的脸上,他却已经完全感不到腥臭和温度。最终,他望见其中荒人之中露出的一截莹白的玉臂,眼神一凝,拼命一抓。
确——猛然一空。
那洁白莹润如同浸泡在月光池中的玉臂上,断掉的横截面还连着一丝丝筋肉,血红而令人作呕。
他一时怔凇,喉间呕出一口闷血。
在这瞬间。
兮风的眼睛忽然一闪,两只眼睛瞬间泛出青蓝色的光芒来,其中隐隐约约地有什么似乎有什么符文在疯狂的运转着。
轰隆,轰隆。
御尺桥上。
房泽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玉阑,整个御尺桥都在跟着震荡,仿佛地震一样。而震荡的根源,在于远处的海面之上,数道如同有史以来他所见过最大的海啸平地而起,其中一道道青色的光,从之中电光火石一样飞驰而起,每一道光下,都是无数的尸首和血浆。
“是息烽将军?”蒋安青走过来,问道。
“这种气息,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房泽压抑住身体的颤意,强颜欢笑地说道,“虽然不知为何,但是有了息烽将军对荒人出手,我们或许,还不会输。”
“……”蒋安青的目光却没有任何喜悦,“贵子呢?贵子又在哪里?那个……那个黑色的怪物,真的是贵子吗?”
“当然不是。”这时候,王师傅突然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声音无比的寒冷。“那种怪物,当然不是贵子。那是荒人里的怪物,不是幺幺。”
“那……墓贵子呢?”
王师傅一顿,说道。“让我送回房间休息了。好了,现在息烽与荒人打起来了,向因大主簿与十三公主又被那怪物荒人掳走,我和老李自然也没空,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懂吧?”
房泽心领神会,忙行礼道,“谢谢王师傅!”
……
不到半个时辰。
兮风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回到了御尺桥上。
“十三公主?!”房泽看清这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天啊!殿下这是怎么了?”
“奥医。”兮风只吐出两个字来。
……
卢明义噤若寒蝉地低着头,努力遏制住牙齿的打颤,才能完整地说出最后的话来。“殿下的胳膊,老臣也无力回天。不过目前来看,殿下虽然处于昏迷,但她性命应该无虞。”
兮风坐在床边,声音冷如冰块。“宵入梦呢。”
虽然如此言简意赅,但是人在极限状态下的反应速度是无限的,卢明义瞬间了悟兮风的意思,慌忙说道,“丹祖大人深不可测,定应手段比老臣多上很多,所以……”
“你下去吧。”兮风打断了卢明义,看向了房间里的其他人,“房泽,蒋安青,即刻撤军,若再有任何一人耽误敢再耽误哪怕一刻钟,也就地斩杀。”
“……是。”房泽和蒋安青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多问一句。他们两个人虽然早就做好准备,尤其是房泽,都准备抬头问出“向因大主簿呢,墓贵子呢?”这样的问题了,可眼睛刚刚抬起一点点,就犹坠冰窟,浑身无法动弹。他连正视兮风的勇气都生不出哪怕一点,仿佛眼前的兮风是一个什么黑洞,将他所有的生命力和活力全部吸收殆尽,哪里还能涌出半点勇气来。
当几个人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卢明义扶着墙就吐了出来,蒋安青状况也不好,靠着墙好半天都没站起来,只有房泽还算是稍微好点的,他们脸色煞白如纸地看着对方,也是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可以强到这种地步。
……
“砰——”
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着的轻瑶,听见窗边有什么动静瞬间惊醒过来。她赶忙抱起一旁的小傻,循着声音走到了内室。房间里并没有点灯黑乎乎的,小傻忽然如临大敌一样从她怀里蹦下来,朝着窗下龇起獠牙,长毛倒竖。
轻瑶手心里捏紧了化力,慢慢地接近了窗下。
月光缓缓从云层之中钻出,投进房间。一团如同沥青一样的黑色液体在地面上涌动着,其中模模糊糊地一个人形。这些黑色的液体逐渐得变少消散,仿佛被吸收了一般。而那个模糊的人形,也逐渐露出了真身。
“贵子?!”
轻瑶一声惊呼,冲上前去,抱住了浑身赤裸的墓幺幺。
墓幺幺软绵绵地躺在轻瑶怀里,如同一个破掉的娃娃,任凭轻瑶怎么喊,也没有睁开眼睛。
……
吱嘎吱嘎的声音,像是历史的车轮倾轧碾碎每一个人骨头的声音。
沉重的城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桥的尽头,是他们的故土,此时却如同深渊一样黑不可闻曦光。
站在这成眠前不足一万的将士们,从来未有过的疲惫和倦怠。
他们甚至都没有力气再回头看上哪怕一眼。
看什么呢。
看他们到手的胜利,讽刺地就这么如同一页纸一样被揉成齑粉吗。
还是看那些荒人们,踏上他们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捍卫过的疆场么。
这铁骑春宵,烽烟里艳阳惨淡,皆不过一枕黄粱。
一场空也。
罢了。
罢了。
……
“就这么退了?”忽然,城门外,响起一个低沉的的声音来。
众人一楞。
皆望去——
城门下,立着一人。
黑金重铠,长弓负身。
战盔之下,他眸间几多凶狂,嗜血如魔。他嘴角露出一笑,“息烽大将军,你欲败走,可曾问过爵爷我同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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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今天仍然是为大爵爷爆灯的一天。
你们想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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