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衾被,鸳鸯枕。

    鸾帐深深,曼妙的身体衣不蔽体,玉体横陈于一片喜红之中,丁点碎布只撩得春光更浓。

    咳咳……

    床上躺着的女子,咳出一点血来。

    单膝跪在床上的男人,拿起一方软帕来,仔细地沾去了她嘴角的血迹来,目光如水波一层层地化开涟漪,那层峦叠锦的温柔如蝶茧抽丝,足以让任何女人目眩神迷。

    洞房花烛,浓情蜜意。

    正是春宵好时光——所谓“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当然这一切是忽视,男人才是造成她因剧痛而引起气血不稳的主要原因。

    “狐玉琅……”她盯着狐玉琅的眼睛,喊道。

    “怎不叫琅哥哥了。”他弯起眉眼来,“我喜欢听叫琅哥哥,或者……瑾云哥哥。”

    狐玉琅这样说着,手中的针锥瞬间于她胸前的圆润上刺出一颗血珠来。她倒吸一口凉气,已掉下大半的红色里织半遮半掩,那团白润之上的血珠似白瓷上嵌了一颗鸽红宝。

    “这张小嘴向来伶牙俐齿,何为今日如此沉默?难不成换了一张面皮,嘴便哑了?”他悠悠地拿着那针锥再次精准地刺下。

    墓幺幺紧紧地咬着嘴唇,狐狂澜说的不错,她一时轻信了宵入梦。他在临行前为她服下的那味药里,除了镇痛安神,应多半还有类似罂岢这样至人迷幻类的成分,使得她的意识越来越昏沉,身体也越来越沉重,莫说反抗了,她此时只感觉自己浑身软得像滩泥。

    但是她仅剩残余的理智在疯狂的警告她,狐玉琅周身所散发的气息有多么的危险,比起狐狂澜甚至还令她毛骨悚然。她如同一个陷入猎人牢笼中受伤的野兽,不敢暴露自己伤口让猎人发现——她深切的明白,眼前这个温柔如一弯泉水的男人,能将冬雪冷月都融化成涟漪的人,波澜不浊之下,匿着怎样深不见底的黑暗。

    “狐玉琅,我,并不是有意瞒着。”她浅浅吐出一口气来,很是诚恳的说道。在狐玉琅面前,追究这秘密是如何暴露已是无用至极,她知且明惜,只能试图用诚挚来打动他。

    “哦?”他手中的尖锥在她胸前的软肉上停下,白灼冰冷的光刃,陷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肉窝。“是我错了。我错估了,以为珊珊如此与众不同,总会如之前那样给我别致的惊喜。可如今的回答,是我预估那样的死板而苍白——‘我不是有意’。那么,权且当做是被逼无奈,被囚虞上逼着乔装打扮来接近我,讨好我——”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嘴唇却被狐玉琅用拇指抵住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有意’即谓之‘有心’。”他钳着她的下颌,笑吟吟的。“这是辩是‘无心之举’还是在辩本就‘无心’。”

    狐玉琅的手指放开了她的嘴唇,等着她的回答。

    可她在此时,哑了下去。

    喜烛在此时噼啪一声,应是烧了什么飞虫而一瞬光亮,须臾便又喑昏了下去。这期间不过一个呼吸的光影变换,浮沉在狐玉琅面庞之上,像是一颗珠玉籽料静谧地伫于时光的走马观花,蒙尘不洗。

    “有那么多次机会,‘有意’的告诉我真相。但是,没有。”他勾起唇角,是他惯有应付的客套标准化笑容。“没有啊。步步为营,见我步步失防。伪装了一个人,伪装了一张脸,伪装了一份情真意切,不过是特意为我,为刺向我狐玉琅的那把刀上涂上甘甜的毒。”

    他轻轻侧了下头,“我应是最了解那其中滋味的人。数百年来,别人见我谈笑止风云,覆手翻星辰。可亦不会有人知,我像是永远被留在了三百零一年前的杀春池里,一生至今,观星星不语,赏花花不言,僚做看客。白日黑夜,春夏秋冬,与我眼中,无甚区别,全是人间一场随波且过。人心机关万重,城府谋略百计,过我心腹也不过弹指一念。无事可让我心动,亦无人可让我心惊。哪怕是狐狂澜,看,也不过是一只落入我法挣扎的蝇虫而已。”

    他手中的尖锥毫无征兆地陡然刺下,这次力道极重,刺得也极深,拔出时直挑出一道血线来。

    “我心帷幄,亦应为我。”他依无动于衷地,将手中的尖锥侧背掠过墓幺幺的脸上,留下其刃之上的血痕。

    “可是,出现了。”狐玉琅盯着他,“披着着最好的伪装,带着最恶毒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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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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