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墓幺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狐玉琅。察觉到身体上有些异样,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脖颈——锁链已经被摘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可又心悸难说不是狐玉琅又想出什么新的法子折腾她了,仍是本能的缩在了墙角不敢动弹,直到听见远处有人开口:“娘娘,您不用害怕了,小王爷以后都不会来这里了。”
“什么?”她一时愣了。
狐平端着药盏走上前来,“您只要按时喝药,小王爷说,他便再也不来打扰您。”
她自是不信的,犹豫许久也没接过碗。
狐平看着她这样,心里更说不上什么滋味,忽一咬牙就跪了下去。“娘娘,求求您,把这药喝了吧。”
“……”墓幺幺显然没有想到狐平会这样,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这药是丹祖尊上亲自调的。”狐平端着碗盏高举过头,“您的身体这些日子里已经好了许多了,不能断了药。”
墓幺幺这么一听,也自是感知到身体的确有些不同了。她沉下心来感知了一下,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断裂的经脉已经恢复了一些,而坍塌的紫府也重筑了根基。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微弱的生灭力随她心动而覆在瞳上,于是更加清楚的明白——
她竟然真的在慢慢恢复起来。
可这怎么可能呢?
宵入梦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过对她的死,他无能为力。
但是现在……
“这是什么药。”墓幺幺问道。
狐平端着的碗盏明显的颤了一下,绯红色的药液晃出了一片涟漪。“是丹祖尊上为您独制的,我也不知是什么药啊。”
墓幺幺自然察觉到狐平拙劣的谎言,但是没有拆穿她,“我要见宵入梦。”
“丹祖尊上很忙,我们也请不动的。您就别为难我了好吗?”狐平咬牙,“您就不想早点好起来吗?”
墓幺幺沉默了一会,终于接过了碗,轻轻抿了一口。
并没有什么药材的苦味,入口像是琼脂在口中化开了浆,很是奇特,也没有什么味道。
可……
喝完之后。
脸上忽然凉凉的。
她诧异地抬起手来摸了下脸颊看了一眼,是眼泪。
而且眼泪如同发了洪水,不住地朝下流着。她正在无声无息的痛哭,止不住的眼泪如同心里突然缓缓涌起的悲伤,绵延不绝无休无止。
可这悲又从何处来。
她满面横泪,哭得甚至开始喘不上气来,泪眼婆娑又错愕迷茫地盯着眼前的狐平,好像想从她的身上找到答案。
可是狐平好像早就习惯她喝完药会这样的反应,站起身来拿起绢帕为墓幺幺擦去眼泪。
“我……这是怎么了?”
狐平沉默了一下,说道,“这大概可能是这幅药的副作用吧。”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良药尚且苦口,这能救命的药有一些奇特的副作用也不奇怪。”
墓幺幺许久才止了哭。
她望着殿外,忽被一片片的白光晃花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扶着床柱走下床,要朝殿外走去,狐平想拦可又拦不住,只能搀着她走了出来。
湫池傍园。
这园子她记得种满了各色鲜艳的花植,百芳不可近前。可如今却种满了梨树,开满了雪白雪白的梨花。
她颤抖地抚上面前的梨树干,落了一颗雪白的梨花在她手心上。
她碾过那花瓣,头痛欲裂地瞬间身体一软。
狐平手快地扶住了她。
可墓幺幺看着手心里不败的梨花,眼泪忽就又莫名其妙的落了。
泪水的婆娑影影里,她好像见过这满园梨树,使一人一夜白头。
可,那人,是谁呢?
她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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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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