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满腹珠玑的男人,言语之间从来都是铿金霏玉,珠玉落盘,此时此刻,倒拙劣苍白至极。
墓幺幺愣神地盯着他,莫说回应,哭都忘记了,可是刚才已经哭了半天了,这会猛然止住,身体还未反应过来,抽喘难定的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憋住了。
狐玉琅看着她这样,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忙抬手去给她连连拍后背,真怕她直接发着高烧,哭太厉害哭得晕过去也不一定。
可忽然。
“啊嘶——”
狐玉琅猝不及防地冷吸一口气,转头一看,墓幺幺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下了十成十的力气。他有些哭笑不得,着实觉得病号的脑回路可能不太好理解,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又怎么惹到她了,只能由着她去。
她呜呜呜啊啊地咬着,感觉有衣服裹着咬不过瘾,抬手就去撕他衣服。
狐玉琅立刻知道她的想法了,只能无奈地随着她的意思,抬起手说,“你别撕,我自己脱。”
她偏不,她非要自己撕。
“……你撕。”
半天功夫,衣服没撕开。
墓幺幺没有得逞,嘴一扁就又要开始哭。
狐玉琅这会真的有些头疼了,他叹了口气抬起胳膊,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胳膊放在她嘴边,“咬吧。”
她似乎心里有无穷的怨气,此时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样,双手捧起他的胳膊就张开嘴,可张卡嘴之后,她久久也没有落下,只是盯着他的胳膊。
说道。
“呐,琅哥哥……喜欢是什么……你又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狐玉琅稍稍仰起了下颌,视线轻轻落在她的侧脸上……月色被宫帷纱幔稀释得浅薄,徽光与微尘在他们四周交舞,似一层无形的音符在她垂下的睫上雀跃,一首无人能听闻其意的曲谱。
“我曾贪慕过一颗星辰,有人告诉我,我哪怕穷极一生,也永远摘不得它。”他探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与她对视。
她显然听不明白。
可狐玉琅轻轻勾起嘴角,用手指擦去她眼角未干的泪水,话锋却又莫名转了,“你问我那是什么,我也不甚清楚。我想,那大概是一种病。病症是会使人盲瞎、蠢笨、不顾一切。”
【——我看不清那颗星辰远在天边,距我万丈,与我之间鸿沟天堑。
——我蠢笨地想要去造梯登天,根本不知道摔下来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顾一切,万所不辞。
——我为之疯狂。
——我是个疯子。
——我只是病了。】
显然。
这个高烧的病人,并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更不会看懂他眼中的感情。她只是放下了他的胳膊,坐直了身体,轻轻仰起脸蹭着他的脸颊和下颌。
“琅哥哥。”
“嗯。”
“我……好像也生病了。”
狐玉琅低声笑了起来,用唇蹭着她的额头试探着体温……奥医的药见效还算可以,多少有些退烧了,没那么烫了。“你不是好像,你就是在生病。”他纠正她笑着说,“你开始发汗退烧了,别闹了早些睡……”
他这样说着时已经抱住了她的腰肢准备将她从身上抱下来……
然而。
蓦然地。
他唇上一暖。
不——准确的说,以她现在的体温,应该说是唇上有些烫。
墓幺幺借着他俯身的动作,主动地吻住了他的唇,虽然只是蜻蜓点水。
她稍稍仰起脸来,眼眶哭得红肿,眼瞳被泪水洗得干净得很,能清晰地倒影着他错愕的神情。
“琅哥哥,我……好像也生病了。”
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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