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玉琅。”兮风手肘撑在椅臂上,手指轻一下缓一下的摩过自己的右手,“不能与他为敌。最起码,现在不能。”
“不至于吧。”
“早在数百年前旁人视他为一个不得宠的宗族皇子时,狐玉琅就已羽翼丰满,更遑论如今,天狐族已完全落于他掌中,且不说天狐族百郡的势力门阀。”兮风的手指微微一顿,“狐玉琅的手中,还握着不容小觑的势力。”
“那他都已经造反把狐狂澜杀了,你干脆捅给应昱,让月族插手不就行了——”那中年男人舔了下嘴唇,仿佛是饿了一样的神情,“反正狐玉琅这小子左右都对你真的起了敌意,应昱那肯定乐得对天狐族出手。”
兮风摇了摇头,“应昱不会出手的。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狐狂澜从头到尾都不过是狐玉琅随意操控的傀儡玩具。狐狂澜太过自以为是,在他继位之前,在他称帝之后,都被狐玉琅玩弄于股掌之中,可笑的是他还认为自己在主宰掌控着狐玉琅。在他死时,都可能还天真的认为狐玉琅不过是他的奴才。”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似叹似喟,“天狐族哪怕死上十个狐狂澜,应昱都不敢对狐玉琅动手的。”
“哈——可我分明都看到了,狐玉琅那两个分身实力很奇怪,如果我没猜错,他的本体,应该受了重伤。如果我出手,他一定……”
兮风打断了他的话,“你想太多了。狐玉琅城府极深,深不可测,哪怕他的本体真的受了重伤,就凭他那两个分身能在我手里……”
他抬起手掌,似乎想起了什么,最终没有说完,无波无澜的瞳里闪过一丝微光,“总之,现在不是与他为敌的时候。可看他昨夜那态度,天狐族应该最近,不,应该是已经对我们出手了——”
“那?”那男人想了一下,又说道,“我说最近山有木那边总有不干不净的耗子,原来是天狐族的?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兮风掀起眼帘,半晌,吐出一句话,“不。避开他们,尽可能避免与天狐族起任何冲突。”
“你至于这么忌惮他吗?”
“你不了解狐玉琅。”兮风的目光很深,“常人动一分,可能最多只准备个三四分就算未雨绸缪。而他狐玉琅运筹帷幄,若动一分,必已有百分准备。在我认知的人里,能与之相较其二的,寥寥几人。其中一人,你也认识——”
“谁。”
“汪若戟。”
“……”
“而现在汪若戟已死,大隆罕少能有人再压他狐玉琅半头。筹谋算计方面,我也绝不如他。而现在我们正事关紧要,不能分散太多精力,更不能树敌被人打扰。”
“行吧。”那男人耸了耸肩膀,“你说得算。”
……
夜深。
墓幺幺幽幽睁开了眼睛,身旁的男人已经睡着了。她轻轻地侧过脸来,就着月色看着他的眉目。从下午开始无休无止的贪欢,让他难得疲惫的睡的很踏实,并没有察觉到她轻微的动作,并没有立刻醒过来。
哪怕只是一个分身——
这样的容貌,怎么看来,都会让她失神不已。很难想象,有人睡觉都会如此不失仪态,连呼吸都沉定微风吹过一层层芦花。月色似都自愧不如,羞于与这般姿容对比,怯生生地从他脸上溜走,留下一层微晞的闪光,鲛人的鱼鳞一样在他脸上留下斑驳五彩的光影。
她悄悄地抬起手指,在他脸上悬空描摹着他的轮廓,就像虚无缥缈的抚摸。
琅哥哥啊。
他好温柔。
他好好看。
她想。
——她轻轻勾起了嘴角,低低笑了一声。
睡着的人似乎对她的笑声有了反应,明明都睡得很熟了,还是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抬手将她搂得更紧了。
分明就是哪怕睡熟了的本能也想亲亲她,抱抱她。
墓幺幺也轻轻仰脸,回应了这个吻,在他嘴角甜甜地亲了一口。
“琅哥哥。”她叫了一声。
一双碧绿的瞳孔,被夜色洗去了所有的光华,只剩沉淀至污泥之中、不可告人的冰冷诡秘。
『夜深人静,从未睡去的人,何谈入梦,又何谈清醒。』
《半扇孤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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