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德宝大怒一拍他脑袋,

    “怎么说话的呢!阿静与我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岂是你这虚有其表的毛头小子能从中做梗的!”

    此言一出惹得守在一旁的门人噗嗤偷乐,侯德宝怒道,

    “笑什么笑,还不出去给老子瞧瞧东西预备好没有,落了一样仔细你们的皮!”

    一群人哄笑着跑了出去,侯德宝瞧见宋屻波笑得一口白牙牙明晃晃的实在碍眼,又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小子,滚回你那宫里去!”

    宋屻波闻言立时脸一垮,

    “师父你真要赶我么?如今我也是无处可去了!”

    侯德宝斜眼儿撇他,

    “少诓我了!你如今贵为皇子如何没有去处?你那皇子府比我这狗窝可是强上百倍,快快回去!”

    宋屻波黯然长叹道,

    “师父你不知鸟尽弓藏之理么?如今朝堂内外荡平奸佞,我这草根皇子如何比得过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人家现在嫌我都来不及呢,如何还会望着我回去!”

    侯德宝闻言一惊,疑惑道,

    “不会吧!再怎说你那皇帝老子也不会不管你的,那个冒牌货不还是好好活着么!”

    “唉,不说他还罢了,说起来正是因着他,父皇说前头已是有一个二皇子,虽说明知是个假的但为了皇家颜面,却是不能将他给杀了,只得拿银子供着,而我这真正的皇子如今只能悄悄摸摸,不能在众官与百姓面前露脸了……”

    顿了顿又道,

    “不过我父皇说了,会为我起府邸的!”

    侯德宝闻言大怒,

    “你那什么狗屁老子,用完人便翻脸不认了?怎能如此对你,待我进宫去找他理论?”

    宋屻波忙拦道,

    “师父你还是莫去了,若是惹怒了他,我只怕连一座府邸也落不到手,他可是皇帝!”

    侯德宝气哼哼道,

    “是皇帝又如何,惹怒了老子,给他来个高来高去取首级如探囊取物!”

    “师父……师父……还是莫动这心思,他总是我亲老子,我在这世上只有这两个亲人了,左右我从来没有奢想过荣华富贵,前头出生入死只当是报他生育之恩吧!”

    侯德宝闻言恨道,

    “罢罢罢!他不要你,老子要你,你还是这千妙门的少门主,论起金银财宝来便是他皇宫大内也比不上我们多,左右你这性子也不适合做什么皇子,不如跟着师父,你照样能逍遥快活比在皇宫中自在多了!”

    宋屻波闻言大喜,

    “多谢师父!那明日徒儿便同师父一起去方家提亲,为师父打个前站吧!”

    “嗯!好!你下去选身好衣裳,可不能丢了老子的脸!”

    “是!”

    宋屻波下去了,侯德宝呆坐了半晌才一拍脑袋回过神来,

    “臭小子,定是装可怜来诓我!”

    罢!明日他要去便去,不过若是因着他被老丈人嫌弃,害得老子婚事不顺,看老子不狠揍他一顿!

    第二日宋屻波便换了一身光鲜的衣裳,打扮的如同那观音座下的童子一般,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头,欢欢喜喜打了头阵一溜烟儿往那黄花岭十字坡镇上去了。

    一路之上人人侧目都赞这不知是那一家的俊俏郎君,生得跟那画上的人儿一般。

    到了那处一打听果然有一位在这处做生意的皮货商人,立时有人指了路。

    宋屻波拱手谢过到那门上一扣铜环,

    “砰砰砰……砰砰砰……”

    里头有人应声道,

    “谁呀?”

    宋屻波扬声道,

    “我们家主人叫小的来打听卖皮货的六爷,不知可是府上?”

    里头人一听立时明白了,当下过来打开了门上下打量宋屻波一眼问道,

    “不知你们家主人是我们六爷那一路的朋友?”

    宋屻波笑道,

    “老交情,乃是姓侯的!”

    门房当下应道,

    “贵客且到门房坐下,且待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宋屻波笑嘻嘻拱手将马给了一旁的小厮,人便进里头坐下了,那门房跑进去报给家主,里头人又传给了方魁。

    方魁一听便笑道,

    “侯兄果然来访!”

    想了想却是又问道,

    “那报信儿的是何人?”

    下头人回道,

    “乃是一位十分英俊好看的小哥儿!”

    方魁一听脸上立时变了颜色,

    “怎得叫了他来?那小子在何处?”

    “在门房处吃茶!”

    方魁想了想道,

    “你们让他在外头等着!”

    说罢转身进了内院,却是去见自家夫人。

    进到内院见女儿素素正一板一眼的教儿子方贤练功,忙过去笑道,

    “好素素!练了这般久可是累了,不如带着弟弟到后头山上玩儿去?”

    方贤一听大喜,连忙蹦起来叫好,

    “好!好!”

    过去拉了方素素的手,

    “姐姐,我们到后头山岭上抓兔子去!”

    瞧那样儿倒似得了大赦的囚徒一般,欢喜翻了!

    方素素这一番回来母女、姐弟见面自是一番抱头痛哭,尤其是柳氏,心知丈夫在外头打打杀杀,朝不保夕本就提心吊胆,又有女儿自那一夜方家出事便不知踪迹,她一个小小的女儿家在外头是如何的辛苦磨难,柳氏是想都不敢想,又不敢当着丈夫流泪,只得趁着方魁不在时自己躲在屋子里悄悄哭泣。

    如今女儿平安回来,她只觉头顶愁云尽皆散去,终是能得了欢颜。

    这厢日日拉着女儿在跟前瞧着,便是到了晚里也是母女两人同床共枕,说不完的话儿。

    方素素便同柳氏讲自己在外头的事儿,说到惊险时柳氏跟着提着心,说到愤恨时柳氏又跟着女儿连声痛骂,倒将回来的方魁与儿子方贤冷落到了一旁,这样儿连着好几日柳氏才算是平复了心情。

    方素素在家呆了几日瞧着自家弟弟身子倒是生的健壮,却是因着恰逢方家出事,父亲在外打拼,母亲整日提心吊胆也是无人管教他,养得他很是有些野心不拘,生怕他再这样下去荒废了学业,便索性每日里早早拉了方贤出来练武。

    方贤长到这七、八岁上,又因是家里最小的,那时节朝不保夕,柳氏对他便多有纵容,现下方素素得了空儿便强压着他上午在院中拉筋扳骨,下午在书房读书写字,生生要磨去他的野性,只把个方贤弄得是叫苦不迭,苦不堪言。

    那前头因为姐姐回来的兴奋立时减了不少。实在受不住了这厢私底下悄悄儿去问方魁,

    “爹,姐姐回来了可还走不?”

    方魁不知儿子何意只是笑道,

    “我们是一家人,你姐姐回来了自是不走的!”

    方贤一听立时苦了脸,

    “啊……不走啊!我那这罪是要受到什么时候?”

    方魁一听顿时怒了,

    “你姐姐好心教你练功识字,你不肯学便罢了,竟还巴望着她走!好小子,你是想讨打不成!”

    方贤吓得忙求饶道,

    “爹爹,儿子……儿子没那念头,就是……就是练功实在太辛苦了!”

    方魁闻言想了想,却是吩咐人将方素素叫来,

    “爹,您寻我何事?”

    方魁应道,

    “你每日如何教导你弟弟?”

    方素素想了想道,

    “弟弟的年纪有些大了,筋骨已有些僵强,我每日都是以拉筋练骨为主,还不敢教他招式,每日拉筋半个时辰,练骨半个时辰……”

    方魁一听怒瞪了方贤一眼道,

    “这般轻松你还道辛苦!素素你也太护着他了,每日一个时辰太少,最少也要两个时辰……”

    方素素想了应道,

    “好的,爹我会用心教弟弟的!”

    “嗯!好……若是他不听……”

    方魁过去一伸手把墙上的藤条取了下来,

    “你给我打便是!”

    “是!”

    方贤瞧着那根拇指粗的藤条在方素素手上晃来晃去,立时傻了眼儿,

    “啊……”

    每日里练功加到了两个时辰,方贤更是欲哭无泪。

    只是他还不死心,暗暗想道,

    “爹那处是不必想了,我去找娘!”

    又去寻柳氏,柳氏听罢儿子哭诉却是柔柔一笑道,

    “都是娘生的孩子,你姐姐小时练武不用人催只恐去的晚了,每日都要娘派人去叫才肯回来,怎得到了你这处倒是惧怕起来!好贤儿不必怕,你是方家的男儿不练武岂不是惹人笑话,乖乖的跟着姐姐好好练,每日的晚饭娘吩咐厨下推迟半个时辰,你们晚些回来吃饭也无碍的!”

    方贤苦着脸又被方素素拎走,每日过的水深火热,今日扎马步正在叫苦不迭之时,没想到爹爹过来解救他倒悬,当下喜得收了势子跳起来,方素素一见立时板起了脸,

    “方贤给我蹲好,谁让你起来的,再加一柱香的时间!”

    冲着方贤一瞪眼,方贤吓得重又蹲了回去,方素素转头冲方魁道,

    “爹爹今儿是怎么了?练武怎可半途而废,要出去玩耍?可是有什么紧急之事?”

    方魁见状讪讪笑道,

    “无事!无事!我只是怕你辛苦!”

    方素素摇头认真道,

    “女儿不辛苦!”

    方贤在一旁见了忙小声应道,

    “儿子辛苦啊!”

    却那知自己爹转过身当是没有听见般,大踏步向里头走去,

    “啪……”

    方素素回过头来便是一藤条抽在方贤小腿上头,

    “给我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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