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挂,虫鸟俱寂。

    红毛山最大、最富丽堂皇的一个院子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行人来往不绝,甚至比山脚惨案现场的人还要多。

    这个院子正是欧阳家家主欧阳辉与妻子吴彩蝶的居所,到此时还这么热闹倒不是因为这里也发生了什么惨案,而是因为吴彩蝶闹肚子。

    不知道的都还以为吴彩蝶又闲来无事闹什么幺蛾子,知道的则看着吴彩蝶面目憔悴的样子,暗感解气。

    吴彩蝶这次还真跟往常不一样,没事找一堆事,她这次闹肚子闹得的确很不简单。这个不简单不但表现在时间上,从天黑到现在她几乎就没离开过茅房,而且还体现在惨烈程度上,吴彩蝶的丫鬟们从来没听说过更没见过一个人上茅房可以上到鬼哭狼嚎不止,非要说自己拉出了猪头、狼身、蝎尾的杂种妖怪。

    红毛山上所有的丹师,修为不错的修士,有些见识的老人都被吴彩蝶一股脑全请了过去给她瞧病。

    不过,一圈下来,众人七嘴八舌,有的说就是普通的闹肚子,有的则说染了煞气,有的说碰了鬼气,众说纷纭,最终也没有一个定论,更别提什么破解之道了。

    直到吴彩凤外出捉凶未果,再次返回红毛山,看过吴彩蝶之后,一切才有了定论。据吴彩凤所说,吴彩蝶这是中了什么蛊。

    一听说吴彩蝶是被人暗中下了蛊,吴彩蝶在场的三个儿子当即就不干了,一声招呼便召集了十几人,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要找罪魁祸首算账。

    ……

    风无尘几人再次回到红毛山已经到了卯时,这边风无尘躺下刚要睡着,突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了杀气腾腾的叫喊声:“你们几个不识好歹的混蛋都给老子滚出来!”

    等风无尘一脸迷茫地走出房门,白书也到了院子中,而候涛早已跟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青年杠上了。

    “混蛋你们骂谁?”候涛饶有兴致地回击道。他这么有兴致倒不是因为他特别爱吵架,而是因为这几日他明里暗里可是受了不少的气,现在终于有了畅快发泄的机会。

    “混蛋我们骂你!”吴彩蝶的大儿子,欧阳文不假思索地道。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匆忙改口:“不对,我们混蛋……”

    话到一半,又发现了不对,恼羞成怒地闭了嘴,憋得脑门子都红肿了起来,跟寿星似的。

    这边,老二欧阳武怒不可遏地道:“你们这几个混蛋,真是胆大包天!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的猖狂!”

    “他姥姥的,你们欧阳家还真是够‘懂礼守节’的,待客之道还真不一般!”候涛冷笑道。

    “那也得看是什么客人,”老三欧阳艺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这几人竟敢对我们母亲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我们岂能饶了你们!”

    这三兄弟生的面皮白净,与欧阳高都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三人的眼睛和欧阳高却不太像,这三人都是远心眼,两眼之间的距离比普通人要长上不少。三人的修为也都不错,修为最高的是欧阳文,筑基期二层的修为,欧阳武和欧阳艺都是筑基期一层的修为。

    候涛、风无尘三人一听欧阳艺的话,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均想这几

    个家伙也太神了吧!自己只不过怀疑当年姜青竹的离家跟吴彩蝶有莫大的关系,在路上非议了几句吴彩蝶,也确实骂了些难听的话,不过他们一直都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地很小,骂地也很隐晦,自认为不会让其他人听了去,即便其他人听了去也不知道他们骂的是谁。却不曾想这三个家伙竟都是“顺风耳”,竟然已经全都知道了。

    “满口胡言,你们纯属冤枉好人!”候涛有些心虚地强词抵赖道。

    “真是死鸭子嘴硬,除了你们还能有谁!”欧阳武直接招出了飞剑。

    听到这里,风无尘不由得心中一喜,心想原来这些人并没有抓个“人赃并获”,底气登时便多了几分:“真是可笑,我们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你们无凭无据就来这里理直气壮地冤枉好人,不怕让天下人耻笑吗?”

    “就是!”候涛附和道。

    “果真都是牙尖嘴利!净扯些有的没的!”欧阳文气极反笑,“我们要是不对付你们才真正让天下人耻笑呢!”

    话音未落,欧阳文双脚一措,双掌一扬,率先动了手。灵力自他掌间翻滚而出,一头碧绿的灵力猛虎陡然在他头顶成了形,仰天嘶吼,声震四野,灵力狂卷激荡,好不威武。猛虎怒目一睁,寒光慑人,四蹄一踏,大地颤动,猛然扑向了候涛,正是饿虎扑羊之势。

    欧阳文一上来便毫无保留的下了狠手,候涛也不敢托大,匆忙掏出一把各式大小的阵旗,左甩又撒,上扬下播,赶在猛虎扑来之前布下了一座“铁竹穿空阵”。

    “轰。”

    几百根铁竹跟扑来的猛虎撞到了一起,灵力呼啸狂乱,地动山摇,罡风四起,沙尘漫天,吹得人睁不开眼来。

    “嘭。”

    又是一声巨响,猛虎成了“刺猬”,被铁竹贯穿了身躯,挣了几下,终还是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欧阳文也被激得一连后退了十几步才踉踉跄跄地稳住。

    欧阳武眼见兄长吃了亏,不由又惊又怒,惊的是在自己的屋檐下,对方竟敢不甚顾忌地反抗,怒的是这几人非但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反还敢如此羞辱他们。

    越想越气,本来他们只打算仗着人多势众地羞辱这几人一番,让这几人识点相,赶紧道歉认错,为他们的母亲解蛊,欧阳武眼下怒火中烧,哪里还能再顾得了这许多,怒吼道:“大家一起上,打死这几个嚣张的狗头!”

    话为了,十几个人一起发起了进攻,各式法器一窝蜂似的砸向了风无尘三人。

    风无尘几人匆忙凝神应对。

    “住手!”

    就在两伙人即将交上手之际,一声洪亮且威严的大喝如滚雷一般从院外闯了进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了手,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院门,来人正是一脸怒气的欧阳辉。

    “爹,就是他们对我娘下的手!”欧阳文当先开口道。

    “住口,一群没脑子的东西!”欧阳辉怒叱道,“这三个小友一直跟我在一起,他们哪有时间下手!”

    “都退下,自己到执法堂领罚!”

    “爹……”

    “退下!”

    欧阳文三人口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愤愤不平地出

    了院子。

    “三位小友息怒!”欧阳辉不着痕迹地扫了风无尘手中的两根玉尺,“那三个不争气的家伙看到自己的娘亲被那毒蛊折磨得痛不欲生,这才昏了头,跑来这里无理取闹,还望三位小友见谅!”

    尽管风无尘知道欧阳辉之所以对他们会如此客气,皆是因为禾妙音的关系,不过他还是打心里佩服欧阳辉的世故圆滑,能拉下脸,能陪笑,能强也能弱。

    对风无尘来说,逞强容易,示弱难!

    “中了蛊?”风无尘、候涛、白书三人面面相觑。每人都先是一脸的惊疑,继而又都变成了心虚的释然。

    “是中了蛊!”欧阳辉朝灵儿住的那间房望了望,“不知可否让那个擅长蛊术的小姑娘帮内人诊治一二?”

    “前辈,这小丫头喜动不喜静,一刻也待不安稳,此刻她不在房内,我寻到她之后一定带她给尊夫人诊治!”风无尘在心中已经把灵儿给狠揍了一顿。

    欧阳辉倒也没作纠缠,听说完,便通情达理地离开了。

    ……

    不出意外,风无尘果然在欧阳家的厨房附近找到了大快朵颐的灵儿。

    “笨哥哥,你来了也不说一声,吓了我一跳!”灵儿看清来人是风无尘,便把藏在身后的半只鸡拿了出来继续战斗。

    “灵儿,你是不是给欧阳辉的妻子下了蛊?”风无尘原本憋了一腔的怒气,见到灵儿刚刚惊慌失措的样子之后便不自觉地泄了大半,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你说的是哪个?”灵儿满不在乎地道。

    “就是那个狂拉不止,还不停说自己拉出了杂种的那个!”明明是兴师问罪,风无尘自己差点笑出来。

    “哦,那个贱女人罪有应得!”灵儿义愤填膺地道。

    “她为什么罪有应得?”

    “她骂你的朋友,那个小羊羔,说他是杂种,骂他娘是贱人,还敢骂我们不三不四、不识大体!”灵儿噘着嘴道。

    “她还说了些什么?”风无尘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定是灵儿循着味儿偷到了吴彩蝶的住所听了这些话。

    风无尘装作同仇敌忾的样子道:“从头说,越详细越好,我也想知道这个贱女人有多可恶!”

    灵儿没想到风无尘跟自己竟是如此的“志同道合”,兴致不自觉地高昂了起来,便把吴彩蝶和欧阳辉两人的对话都说给了后者。

    听完灵儿的话,风无尘东拼西凑,又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测,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原来吴彩蝶和姜青竹一样,之前都是丫鬟,都是欧阳辉妻子的丫鬟。而且两人之前的关系还很好,平素里都是以姐妹相称。

    吴彩蝶之前,欧阳辉的那个妻子名唤李月英,她死了没多久,欧阳辉便娶了吴彩蝶为妻,后者也就成了姜青竹的主子。

    初始,吴彩蝶和姜青竹的关系也还是很好。只是,这个好却也只是维持到了姜青竹有身孕之前。

    当吴彩蝶得知姜青竹竟然背着自己怀了欧阳辉的种,当时就暴跳如雷,想方设法要弄死姜青竹。姜青竹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便偷偷离开了红毛山,只身一人来到了北汉国边疆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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