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坚欣喜非常,不想一个必死之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消失不见了,欣喜之余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往前方一看,只见围墙之上,站着一只鸟状的灰色雾气,嘴中叼着一团黑色的条状物,做出努力的吞咽的动作。随着黑气被吞下,地上蠕动着的肥虫子也都莫名xiǎo时不见。

    众人讶异非常,顺着毛坚的目光,两人这才也看向那物。“你……你是……是蒙太奇!哦,不,xiǎo颖吗?”,守一一副甚是吃惊的样子。

    可那团灰雾毫无反应,在强形吞咽下黑气后,在围墙的砖石之上不断磨着自己的喙。仿佛是在享受完了美味之后的舒服的样子。

    “哎,早起勒雀儿有虫吃呀!再説一遍,再叫我蒙太奇我就让你好看。”那鸟儿忽然口吐人言地説道,也认下了自己的身份。説完扑棱扑棱翅膀,飞向远方。

    三人经过刚才那一阵,皆是疲惫非常,毛坚甚至有血从鼻孔中流出,三人瘫坐在地,也顾不得那牛老太的尸体就在旁边躺着。那是一具真真正正的尸体了,干瘪非常,可以看得见骨头的具体形状,眼眶一大个黑漆漆的洞,全身皮肤依然是深深的黑色,但却没有了黑气的萦绕。也没了那汩汩流出的蛊虫。

    这回,彻底死了。

    三人还是瘫坐,过了半xiǎo时,雷菁骐实在坐不住了,爬起身来,拍拍尘土:“师傅,起来吧,脚都坐麻了,要来早就来了。”。

    “嗯?什么早就来了,哎我和爹爹快累死了,实在是没力气了,再説我们现在走怕是有些不礼貌吧,就把老太太尸体放在这院子里,好歹等本家回来吧。”守一赶快辩解起来。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一道黑影在大门口出现,探头探脑就往里面看,正是孙大头家婆娘,看见三人的状况,又一看老太太正躺在地上,才大出一口气,攮开了大门,招呼着自家的老倌儿和女儿就往里面走。

    “大嫂,我希望今天的事情大家都不要往外説,毕竟对孩子、老人和你家大头的名誉都不好,而我们更不想平白无故惹祸上身。到时候有什么牵连,就更不好了。好了,老太太尸体就在这里,一切已经完毕,你们……自己处理吧。”毛坚一脸的正义,就像唐国强演的诸葛亮的样子,自然有一种威严。

    孙大头媳妇满脸堆笑,diǎn头如舂米一般。顺手从裤包里掏出薄薄一叠灰蓝色的纸片,赫然是百元大钞,看起来五六百的样子,慢慢走到守一面前,硬是塞给守一:“守一呀,拿着买两本作业本去,听瑶儿説在学校你非常照顾她,我很是感激呢。”。

    俗话説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毛守一那正经的样子与其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行不行,大妈,孙瑶在我们学校学习又好,我们都想靠近她呢,希望能够学到知识,多少人想上赶着呢,那里有我照顾的分,只有孙瑶照顾我们的。”,一脸的严肃,但那游离不定的眼神却露出了破绽,虽然这个破绽可能是故意露出的。

    一席话説得孙大头夫妇连带孙瑶都是满脸堆笑,得意至极。这下子掏钱更是爽快了,毛守一左推右推,最后“勉为其难”收下,还做下保证,以后自己会舍生忘死,赴汤蹈火,説得每个人都是一阵折服:“这xiǎo子太仗义了!”。

    菁骐在一旁沉默不语,毛坚更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根本不在意旁边的一幕,几人你来我往,半天才分开,孙大头一家清扫院子,买棺材,熬制松香炼棺材,敛尸举丧,暂且不表。

    只説毛坚师徒赶快往回赶,生怕有人知道自己来过。毛守一把那孙大头媳妇递过来的钱赶紧拿出,递给了自己的父亲,毛坚也不説多话,接过钱塞到自己的裤兜之中。三人一路前行,但就是没一个人抻开过紧缩的眉头……

    殷玉珍真在堂屋门口稳坐,手里捏着一根针,迎着光在纳鞋底,双手飞快,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砰砰砰……砰砰砰……”,殷玉珍知道一定是自家男人回来了,赶紧将针插在鞋底上,往身边的笸箩中一丢,抽身便去开门。

    可开门的一刹那,殷玉珍捂住鼻子:“你们是去出粪坑了吗?怎么那么臭,不对,是尸臭,怎么不是就是个xiǎoxiǎo的棺蛊吗,怎么让你们这么狼狈?”。殷玉珍叨叨的説着。

    毛坚一脸倦容,“玉珍,别説了回家再説,哦对了,你去弄些菖蒲草和蒿子来,菁骐,你没事赶快去准备一下,把我俩身上的种子拔出来。”。

    殷玉珍和雷菁骐闻言,都各自去忙,殷玉珍转向灶房背起一个竹篓,手上拿着一把镰刀,神色焦急地夺门而出。

    雷菁骐却有些不知所措:“师傅,什么种子呀,我身上倒也不臭,可是你们身上的种子在哪里,我又没有镊子,又没有拔火罐的。”説着露出为难的表情。毛守一似乎也是困惑至极:“对呀,爹,我们被那牛老太飙一身血,才臭烘烘的,赶紧找个野塘子洗了不就行了,什么种子呀。”。

    “哎,我不是跟你们説过吗?那棺蛊乃是灵蛊,一旦蛊变成灵蛊就有招惹鬼神,控制被下蛊人的作用,牛老太一身蛊毒,就连虫母都在她身上,这才起尸,与我们搏斗,而我在被溅上一身臭烘烘的尸油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种垂死挣扎其实乃是一种战略转移,是那母虫在我们身上种种子,然后在我们身上种蛊的方式,所以我让你们尽量不要和它直接交手,我就是怕蛊毒加深。而母虫被xiǎo颖作为一种灵体吞下之后,这些种子虽然不能萌发。”。

    “但……但也只是暂时不能、萌发,它只是处在一种沉眠状态,一旦遇到了合适的契机,必将重新萌动,产生新的棺蛊。所以我们才不得不拔除这些种子,母虫被xiǎo颖吃掉,断了和下蛊人的心灵联系,下蛊人必会受到反噬,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催动种子,让新蛊产生。”。

    毛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了,骐儿,明白了吗,赶快去拿铜盆、净水、草人、符箓、铜剪,对了,把xiǎo颖赶快叫回来,有她在,我们把握也大几分。”。

    雷菁骐闻言赶快去准备,而守一和毛坚则赶紧席地而坐,坐在院子当中。

    时间慢慢过去,气氛压抑至极,毛守一似乎有些忍耐不住:“爹,我説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那蛊师受了反噬,怕是没有精力再来算计我们了,你看您脸都快白了,刚才受伤那么重,要不然先休息一下。”説着也是一脸的焦虑。

    “守一呀,你记住了,修行界可以説是最平静的,也可以説是最波涛汹涌的。论道参禅,和和气气,逆天而行,大家共同进取。但大家都有力量,一旦发生什么,必然是危险至极,一个不xiǎo心万劫不复。你可千万不能xiǎo看自己的对手,更不能抱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

    “你是不知道蛊师、降头师的狠辣,与地域有关的性格使他们刚毅而坚韧,但负面却是执拗阴狠。我们赶快准备吧,不然的话我们陷入被动,就难办了。”

    正在二人説话之际,只见菁骐手中拿着毛坚交代的一应物品,另外还手上抬着一只碗,碗内放三只绿油油身上有黄色条纹的蚂蟥,从门外走了进来,同时,殷玉珍背着大竹篓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把竹篓放下。

    并迅速走到灶房之中,只听刷拉刷拉洗锅的声音从灶房中响起,而后,倒水、烧水,忙的不亦乐乎。雷菁骐拿着沾了硫磺的粳米在毛守一和毛坚身边迅速绘制起符阵来。

    毛坚和守一沉默不语,半晌,毛守一睁大眼睛:“爹,你听,怎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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