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拿灯来,我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慌忙加着愤怒刚想要起身,这人竟无耻地伸出一条手臂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腰身,把我用劲儿重新按在了床铺上。

    我下意识连续不停地挣扎,可是这人却越搂越紧,最后竟还把沉重的身子往我身上一压,他那张脸随即也紧紧地贴着了我的……

    就在我气愤愤想要开口说话时,他却又轻声在我耳边道:“你若是再动,爷这就把夫妻之事提前给办了!”

    这句威胁话把我吓得够呛,随即就在他精瘦的怀里僵直了身子。不行,我得反抗!

    屏住呼吸摸摸袖子里的针囊,我正想着如何对他不客气时,这人却又低声道:“爷本就没打算来德州,所以这才想凑合着在这儿歇了。你最好乖一点儿,一会儿不要在这床上乱翻身儿。”

    说完他就自个儿转过身子到了床外面静躺着:“爷明儿个一早就走,到济南后还有正事儿要办,你记得卯正准时叫我。”

    这会儿已近丑末,离卯正只有三个小时。这家伙交代我准时叫他起来,还真不是一般地可恶。你嫌累,难道我就不累吗?

    看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忽地又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放心吧,爷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之人。既然答应过不会随便要你,那爷就不会食言……”

    听了这保证,我那颗吊在半空的心终于回到了原处。可是这家伙嘴里如此说,那手臂却还是搭在我的腰上,一点儿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尴尬地转头看看他,接着便故意咳了一声。可是这人听了,却不给半点儿回应。刚要伸手把他的手撂开,谁想这可恶的家伙却又变本加厉地侧过身来,接着就又把我卷在了怀里。

    “请你放开手!”

    我出口向他说话,这人却仍旧纹丝不动。我不满地拽着他的胳臂往外掰,可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好吧,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我抬起左臂拿出袖里的针囊,在黑暗中用手摸了一个最短的,随即快对着他的手臂刺了过去……

    “哎哟!”卷毛儿四气急败坏地从床上弹跳起来,接着便怒哼哼地朝我吼道,“你这个女人!”

    我看他在这边儿让开道,随即起身道:“谁让你不规矩!”

    还未及下床,这人就一把拉住我拿针的手臂,重新将我推倒在床上:“扎了爷还想走,没门儿!”

    我急惶惶别过身子,伸手捞那留在床上的针囊。屋里虽然没有灯,可是这人却似乎明白我的意图,随即就抢先一步拿走了我的针囊:“对爷使坏,这个东西要没收!”

    这是胤祺留给我的东西,一直以来从未离身半刻。现在他说要没收,我即刻就朝他扑了过去……

    把一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下拿他手里的东西,这样的经历还真是第一次。尤其是这种精瘦的男人,除了觉得他的骨头顶得自己难受外,就是为这种暧昧的动作深难为情。

    管它呢,反正我的针囊回来了,受点儿窘也无所谓。可是那边儿的家伙却不这么想,刚抢回针囊,他就接着把我又压在了自己身下……

    这次我不再挣扎,只用冷冷地声音对他道:“四爷,反正我的力气没你大,你既然想不遵守约定,那就随便吧!”

    他听了这个,随即就在我上面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又翻身到外面的那一侧去:“爷今儿个累的很,懒得再跟你纠缠了,记得叫爷起床啊!”

    一等他松臂放开,我随即就快滚到了床的最里面,脸朝着挡身的床板儿不敢再往外去……

    我的心跳的好快,刚和他缠在一起争夺针囊的情形也在里面来回不断地倒带。好险啊,如果不是我装无畏,说不定今晚还真被他那个了。

    我后怕地摸摸自己热的脸颊,心里面满是恼恨。可是一想起这家伙专意跑来德州救人,我的心就立马掀起了感激的风浪……

    就在我矛盾挣扎难以入睡时,耳边却忽地响起了那人低低的鼾声。我怔了怔,随即缓缓翻身儿,将脸枕在右臂上慢慢看过去。夜已深沉,光线太暗,我只看到他平躺着的脸线,额头,眉毛和鼻子……

    这卷毛儿今儿个为了我们,一直都在来回地奔走。现在这么快就睡着,看来还真是累了。

    我看他真是睡熟了,这才悄悄儿地拉了里面的被角搭到自己身上。想想现在的场景,心里反还觉得有些好笑、荒谬。两个名为夫妻的陌生人同床共枕,他一个男人家已在一旁呼呼作响,而我却只能干闭着眼睡不成觉,非得等着时辰到了喊过他才起得床……

    谁想时辰一到,竟还有更为荒谬的事在。

    这个卷毛儿在家里是被女人伺候惯了的,到了时辰起床后,他就像一尊神似的往床前一站:“爷有正事儿要办,你动作要快一点儿啊。”

    我愣了愣,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平伸双臂等着让人给他穿衣服时,我这才明白过来。

    可恶的家伙,一使唤起人来还真没完没了了,连个衣服都要人帮他穿!哼哼,别说我不喜欢你,就是心里有你,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谁愿意待见啊!

    我装作没看见,只管坐在床沿儿上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自己的衣服。

    他在前面等了一会儿,见我没什么动静,这才自动放下手臂,满脸怒气地转身看我:“你这女人怎么一点儿规矩也不懂,没听到爷在跟你说话吗?”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四爷,臣女从未给人穿过衣服。您要求又那么严,就怕弄不好影响了您外出的形象。”

    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当即就没好气地说:“爷这不就给你机会学习吗?不过,你可要快点儿,隔壁病患的事一耽搁,那爷就不再管了!”

    我愣愣怔怔地看着他问:“这关他们什么事儿啊?”

    他像是对着无知的人那样,冷冷地哼了一声:“爷要去趟德州的府衙,让他们个明令通告,以后一律不得随意虐杀大麻风病人。怎么样,这事儿重要吧?”

    这家伙还真是会找别人的软肋。我一听这个,就知道自己又要被他钳制了。可是,我是真的不会给古代的男人穿衣服啊……

    除了外面的衣服,我其余的都不怎么熟悉。他那大大小小一共**十件衣物,我立马看得直瞪眼:“四爷,臣女这个实在不行,要不……还是找个人过来帮忙吧。”

    看我在那儿对着衣服摸不到边儿,他似乎也气了个半死:“你把这些衣服分开,该穿哪一件,爷一一教给你好了!”

    婆婆的!明明知道怎么穿,还非要找我来做,难道动动手就会死人啊!

    我在心里咕咕唧唧地埋怨,手却只得乖乖地按着他的话做事。等依着这位大爷的话穿好了最外层的褂子,我这才大功告成地舒了一口气:“四爷,上面的扣子臣女就不代劳了,还有这荷包……”

    “那你先去帮爷打洗脸水吧!”

    这人想要一条龙服务,还真是……相当地贪得无厌!

    谁想我刚不满地努着嘴出屋,茹双这丫头就甚解人意地端了一盆温水过来:“主子,奴婢看您屋里有动静,所以这就过来了。”

    她是七阿哥的人,我生怕她看见卷毛儿四在我屋里,这便赶紧伸手接过盆子:“茹双,麻烦你先到外公那里去一趟,看他这会儿子是不是好点儿了……”

    她笑着点头:“是,奴婢这就瞧瞧!”

    我看她走了,这才赶忙回屋,准备快些打这卷毛儿走开。

    为了那些病患,也因为自己心里那些感激之情,我像个奴婢一样捧着洗脸水,给那个人递毛巾,甚至……还要帮他梳理那一头微微曲卷的头,给他绑辫子。加上昨晚的擦背、同床,没想到一生中很多的第一次,都让这个家伙占去了……

    “什么愣呢?还不快把爷这辫给扎上!”

    我回回神,随即动手忙乎。完后见他起身要走,这才又低声探探军情:“四爷,您这就去济南吗?”

    “今儿下午就走!”

    他说完,又刻意顿了顿:“爷中秋是来不及回京了,随后可能会再到这儿来一趟。”

    送客也要带着诚意,我点过头后,接着便笑着对他说:“那个……药材的事,外公他已经说过了,谢谢您啊。”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接着就笑道:“你外公他一心为了病患劳心费力,爷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就向我伸手道:“昨晚你扎人的那包针,拿出来让爷瞧瞧!”

    见这家伙提起这个,我怕他又要没收针囊,这便低下头道:“四爷,昨晚用针的事,那纯属无心之过。如果以后您能遵守协议上的内容,那臣女也就不那样了……”

    他站在原地停了好久,随后才出声道:“爷这次姑且不跟你计较,随后若是再这样,你就等着后果吧!”

    我看他往外走,这便随在他后面出了卧室。谁想出去后第一个见着的,就是那刚刚被我支走的茹双。

    看卷毛儿四从我屋子里出来,她好像爷吓了一大跳。不过这丫头一向稳重会事儿,随即就缓过神儿来上前请安。

    我见她看到了,感觉像是偷情被人捉住了一样尴尬,只好勉强地笑着问她:“外公他这会儿怎么样了?”

    她低下头,语中带笑徐徐答话:“回四爷、主子的话,太老爷这会儿气色已经好多了。”

    卷毛儿四听过,当即就转头对我说:“你既然担心,那就过去瞧瞧吧!这会儿也不早了,爷还有好多要忙的,那咱们就随后再见吧!”

    我巴不得他快点儿走,一听他说要走,这就赶忙接口道:“好的。四爷,随后您若是有什么指示,那就让他们带个话过来吧。”

    他正要跨出门槛儿,听到这个,忽又转头正声对我说:“我交代你的事,还按旧例两天一汇报,不要想着爷来了就图省事啊!”

    为了不再听到他其他的交代,我当即就乖乖地点点头:“知道了,不会忘记的。”

    说完,我心里也忽地想起一件事,这便随机笑着提醒他:“四爷,您那个治内伤的药……从今儿晚上开始,就还是继续服用吧。”

    这家伙用了大半年的药,最怕听的,可能就是这服药的事儿了。昨晚我被他作弄得睡不成觉,一大早就睡意朦胧、呵欠连连,现在他提起这个,哼哼,他心里要是能高兴起来,那才是怪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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