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谦见朱厚照兴趣甚高,说道:“皇上,敢问皇上,您是想学苦功还是轻松意思意思?”

    朱厚照长着么大第一次听人这么对他说话,来了兴致,笑道:“怎么算苦?怎么算轻松?”

    荀谦微微颔首,说道:“苦功自然靠苦练,这么方能练成不俗的功夫,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乃是天地之理;轻松的...那便是靠个人资质,这种人我知道有,不过他现在还比不过我,日后也有些难说。”

    朱厚照仔细想了想,咬咬牙,说道:“以朕的资质,那肯定是没话说的。只是练成绝世武功哪没有吃过苦的?朕虽是天子,但也不是吃不得苦。荀师傅,你说法子吧。”

    荀谦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皇上既然如此说了这话,那第一课就简单了。”

    朱厚照虽有好奇,但先前对荀谦的不满还未消减,心中存了防备,问道:“什么?你还想要敷衍朕?”

    荀谦说道:“非也,虽说简单,但也是困难,只要对了这第一步,以皇上的根基,剩下的就好做了。”

    朱厚照更加好奇了,靠近了荀谦几步,凑上前问道:“什么什么?赶紧说,赶紧说,别学刘瑾那般卖关子。”

    朱厚照这模样弄的荀谦有些恍惚,似是看见了上辈子一同看片的室友。定下神,荀谦笑道:“第一步说来简答,只要皇上能站一个时辰的马步便成了。”

    朱厚照两眼一瞪,说不出半句话来,好久才出了口气,转身背手,走了几步,似是有天大的难事,长叹道:“师傅啊,不是朕不愿意站那马步,只是...朕乃是天子,每日皆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好伤了精神。师傅,你说是不是?莫那么看我,朕是真的忙啊。再说了,马步站好了有什么道理?马步就这等重要啦?朕习武以来,从没人敢压着朕站马步,师傅,你也不能!”

    荀谦听了这话,不知如何说教,心中不免想起了岳不群那手腕粗的枣木棍子。却看了站在一旁尚未曾说话的李守义,见过张太后对其尊重,心中一得。朗声说道:“习武之人站不好马步,便如那些读书人写不好字,纵然有绝世之才,那也叫人难以入眼。李公公,您说是不是。”

    李守义微微一笑,目视荀谦,眼里有些不满,只是看朱厚照已经看过来,不好不说话,行礼说道:“是这个道理。陛下,须知万事开头难,若能下定决心做成第一步,那后面的步骤就好做多了。”

    朱厚照见李守义也这般说法,知道荀谦没糊弄自己,只是想起荀谦的惫懒样,实在难以释怀。轻轻的捻着指头,下定了决心,试着说道:“那我练练?只是,只是我这么练,得练多久才能站得住一个时辰?师傅,你可得给我一个信得过你的由头。”

    荀谦一怔,心道这么多年来自己在华山上下可是有口皆碑的可靠人,现在人品竟然得不到信任,不觉已怒。大喝一声,周身泛紫,衣衫无风自动,把朱厚照唬地一愣一愣的。却见李守义面色渐渐不善,开始戒备,赶紧散了功。微微加快了几分呼吸,语调不变,说道:“这得看皇上自己了,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要皇上撑得住,一天也就好了。”

    朱厚照刚刚看了荀谦威风的模样,心里哪还有什么疑惑,自然是对荀谦信服的紧,只是要他站这么久实在难受,渡己及人,想到一计,不由笑道:“朕站站便是了,只是朕站着,你站不站~?你好意思不站~?你敢不站~?你若是不站...嗯,朕自然是奈何你不得。不过,你若是陪朕站了,朕便把收入宫里的武功秘籍给你看。如何?”

    “嘿...咳咳。”

    荀谦看见李守义微微发笑,知道这些“秘籍”不是什么太过高深的武学,不过岳不群常让弟子涉猎他派武学,以求贯通武功招式,寻得破绽,自然不会拒绝。心里道了声麻烦,说道:“陛下若是让小民相陪,小民自当奉陪。”

    朱厚照一愣,喃喃道:“你...你怎么就答应了,明明那么难...”又听闻荀谦答应了要求,虚出了口气,哈哈大笑。

    李守义见荀谦不明所以,虽对荀谦没太多好感,仍忍不住说道:“荀小子,你可上了皇上的大当了,那些秘籍就在这间房的隔壁,便是咱们这些在豹房里伺候皇上的近侍,没事也能翻翻那些秘籍,皇上常说了,若是咱们这些人也能习成绝世武功,与之交手也是乐事。”

    朱厚照也是大笑不止,笑到坐在了习武堂的地上。

    荀谦心中知道朱厚照已经没把自己当外人,但说起来也就是家奴的位置,有些不舒服。脸色一板,喝道:“皇上,可是笑够了!笑够了这便开始吧。”说罢,开始站起马步。朱厚照视之,荀谦面上竟有几分当初刘健的凛凛威仪,心中微怯,直起身子。荀谦看朱厚照的模样,心中颇为自得,自觉有了岳不群的六分风范。

    朱厚照见荀谦就地站起马步,还从怀里拿出一本《三国志演义》津津有味的看着,丝毫不在意自己,心中有些失落,喃喃自语:“这便开始了?朕...我还今日没逛街呢...”

    李守义上前几步,在朱厚照耳边说道:“陛下,刚刚小太监来报,太后娘娘说了,陛下已经下了决心习武,自然得加紧敦促,不仅让老奴看着皇上,还让朱老哥哥领着人加紧巡查,不让皇上随意到街上去。”

    朱厚照木然“啊”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光瞟见这便荀谦,回过神来,见荀谦眼光不住瞟向自己,眼里还有些不明的意味。朱厚照心里叫了声“苦也”,不住哀嚎,这次可真是自做的孽。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得如荀谦一般,开始提拳站马步。

    荀谦微微一笑,暗中估算这时间。不到半刻,朱厚照双腿开始打抖,浑身汗如雨下,双手也开始捏不住拳,只是朱厚照见荀谦拿着自己最喜欢的小说话本那风轻云淡站着的样子,心中不欲被荀谦看轻了,咬牙暗暗坚持。只是朱厚照背后的李守义看了实在忍不下心,不由侧过了头。

    荀谦虽是随手翻着话本,却是一点也没看进去,余光瞟见朱厚照咬牙坚持,微微肯定,见朱厚照已然要坚持不住是,大喝一声:“吸气!”朱厚照虽是到了极限,听到荀谦这么一喝,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自背上生出一股暖流,引着吸入的气息流动,从肺那自下而上,缓缓的游了一个周身,连脚上的酸麻也轻了三分,微微分神,便听荀谦说道:“莫多想!记住内功循环的路线。”

    朱厚照赶紧闭目静心,感受着身体里那股暖流,只觉得凭空长了两分力气,便连这令人憎恶的马步也变的不那么让人讨厌。只是两人身后的李守义微眯着眼,右手五指紧闭,戒备着荀谦,只待荀谦手离了朱厚照背上便要拿下荀谦。

    却说荀谦手刚离了朱厚照背后,李守义便闪入两人之间,速度之快,直叫荀谦没得防备。李守义凝视退后抹汗的荀谦,冷声道:“少侠,好手段啊。用传功的法子给陛下导气,不知少侠教皇上的是哪家的内功啊?”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但是李守义没了笑脸、准备动手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加上李守义身上的袍子不时抖动,荀谦若不给李守义一个交代,这老太监定要荀谦把命交代在这。

    荀谦暗中戒备,不住喘息,说道:“自然是我华山派的入门心法。”

    李守义冷笑不止,带着说话的语调也有了两分阴寒,说道:“咱只知道华山派走的是内家拳的路子,怎么不知道华山派还有站马步的心法?”

    荀谦面不改色,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定说道:“原本是没有,我来了那便有了。”

    “好大的口气!”

    李守义一掌直取荀谦,荀谦一看,与昨晚王守德直取那长须大汉的那掌一模一样,不过可没张守礼那般迅捷干净,但是劲道更多两分,荀谦现在可抵挡不住。荀谦不敢硬挡,只是被掌力压得躲闪不开,索性不闪不避,直直站住,连内功也不运,等着李守义这一掌。

    “好!好小子!好胆识。”

    李守义暗暗叫了声好,手上收了九成五的力道,手掌摸在荀谦的丹田上,冷冷说道:“把你教皇上的内功在运一遍,快点,不然,后果你自然知道。”

    劲力一吐,经脉尽断,好点成废人,背点直接没了。这后果荀谦自然知道,慢慢引着李守义的气劲在周身循坏了一个周天。循环之后,李守义忽然气息一涌,荀谦自觉内力慢慢充盈,定睛看向李守义,等着解释。

    李守义撤了手,缓了口气,偏头看了看对此不知而又欣喜万分的朱厚照,说道:“你给皇上渡气,咱便把你给皇上的还给你。记着喽,皇上可没欠你了。”

    荀谦不解,问道:“公公何必如此,这点内力不过几天就练回来了。我...如此做法,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公公何故如此。“

    李守义不欲多言,偏过头,说道:“你有你的想法,咱有咱的考量,你不必说了。”

    荀谦听了李守义的说法,心中微动,调理了内息,暗道:“这阉,太监也不全似外头所说的那般不堪,也是有情有义之人的。就如那冯保小太监,就如这李守义公公。荀谦啊荀谦,以后你看人可不能光听别人怎么说,得自己看人才是。”

    “哎呦。”

    虽说被荀谦导过气,朱厚照也不过是刚刚有了气感的人,能站半柱香的功夫已经是超乎荀谦的想象,此时倒在地上喘气也是自然,荀谦也是被操练过的人,知道这时候偷懒的愉悦感,自然不会强压朱厚照在再站着。三人各自沉默,却听“碰”的一声,玄武堂的门被人踢开,荀谦寻思什么人这么大胆,却看见一个比朱厚照稍矮的少女,柳眉凤眼,粉黛朱唇,穿着一件青红相间的袍子,双手叉腰,英气十足。

    “我就知道,皇上练武只会坐在地上,说什么要练成绝世武功,说到底也比不过我...哀家一个女流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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