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爷走好,西门大官人走好——”

    开封府衙正门,庞昱背负双手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身后两名衙差点头哈腰陪着笑一副恭送贵客的虔诚样儿。

    “混帐东西***,直娘贼王八蛋!生儿子没**,缺德带帽烟!”走了不到半条街,还没拐弯呢吹雪开始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四处乱溅。

    庞昱面色阴沉,斜眸睇他眼:“喂,骂谁呢你?”

    “姓任的混帐啊,他娘的告状敢告到开封府来,还在大街上拦轿喊冤,害得侯爷您在人前丢脸……”

    “啪——”相当清脆的一声响。

    从力道、声音、方位看,显然不是打脸。

    是抚额!

    庞昱右手拖住额头,大拇指、中指按在两边太阳**上,抑郁的想扇自己耳光。

    猪,猪啊,简直是头猪!

    这要是欧阳修跟在老子身边,至于到现在还睁着眼睛瞎骂人么!

    “四月初八。状纸上写得安乐侯带着家丁恶奴上门抢人地那天。老子在哪?”

    庞昱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牙齿磨得咯咯响。

    “初八……呃。容小得想想……”吹雪摸着头。努力回忆着。

    “不用想了。我x!”庞昱咆哮起来。暴跳如雷地模样像吃了炸药。“打三月2十一起直到四月十九。你主子我一直被关在府里半天也没有出去过。到哪去抢人田亩。杀人父母。辱人小妹。霸人妻子!!!”

    “哈!?”吹雪一怔。半天想起来整整一个月只有自己偷溜出去花差花差。侯爷可是除了吃就是睡。憋闷在春满园里地时日比过往三年加起来还要多。

    “这……不是侯爷您那……肯定是府里谁知道侯爷你心意。特地……”

    “你觉得黑心……咳,老爹都下令把伺候我得丫头侍婢们扯了个精光,府里还有谁吃了胸心豹子当敢‘代’我去外头抢姑娘。”

    吹雪拼命摇头。

    “如果是老三老四打着我名头办事,事后不可能连声招呼也不打,可是这几天聚在一快算计招展昭的时候你有听他们提起一星半点么。”

    吹雪还是摇头。

    “那……那这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的为什么……”

    “这是栽赃啊,栽赃!懂不懂?”庞昱猛地转身,用力扣住他两边肩膀。

    “你主子我被人陷害!被人嫁祸!!被人暗地里捅刀子了!!!

    真的,他真的不想活了,有个笨成这样的贴身小厮他就是再聪明再能算计也是白搭——四哥命中注定是做大事的人,大事做起来往往都是乘法。乘法懂么,前边数字再大乘以个零就全完了!而现在他的团队除了自己……

    一水的全是零!

    零啊!零啊!就是有一千一万个,那也没屁得用!

    吹雪被摇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惶恐的道:“侯爷,您息怒,息怒啊,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一定是有误会……吴恭政不是、不是当众骂了那任有闲一顿,说他肯定弄错了,侯爷您决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老子就是当街杀人放火,到他嘴里也能成过——家——家!”

    庞昱切斯底里的吼完,把吹雪往地上一扔大步走人,管都懒得管了。

    跟傻子说话,真的会降低智商!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收几个好小弟的冲动在庞昱心中变得这样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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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一个茶碗砸地上,碎了。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爷爷我用钱砸死他。”

    “啪!”“啪!”两个盘子砸地上,又碎了。

    “x他妈,敢无赖大哥,老子这就叫人打进开封府把他揪出来五马分尸!”

    “啪!”“啪!”“啪!”“啪!”“啪!”茶壶、杯子、托盘、花瓶……依然是在汴梁城最好的酒楼御炉香里,依然是那间最大最奢侈的雅间,高崖内、钱恃才两位纨绔公子哥正为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大哥遭人陷害而大动肝火,凡是身边能扔的能砸的抓起来就往地上招呼,好像不砸爽了就不解气似的。

    天呐,我的天呐!

    庞昱简直要抓狂了。

    两位公子爷你们能不能动点大脑,赶紧想想是谁在外边败坏老子名声,砸!砸!砸!砸!砸!就知道砸!把整座御炉香拆了能揪出来那个不要脸的混帐么!

    苍天啊,大地啊,我这么绝顶聪明的一个家丁,带着这样一大群弱智傻子那还能办得成什么事!

    “好了,都给我打住!”庞昱抄起椅子往一边摆着的屏风狠狠一撂。

    “啪塔——”屏风裂成两半,震得高崖内、钱恃才一起停下来手里的动作。

    “来来来,庞四,一快砸,砸爽利了再说!”高崖内没有一点觉悟,反顺手递了个花瓶给他。

    庞昱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是该想想正事把事情弄清楚了。”还算钱恃才有点心,上前接过花瓶放回原处。

    “想?想个屁啊想!”高崖内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才刚“幸存”的花瓶照往地上扔,“砰”一声砸得粉碎。

    “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赵世清、赵世开这俩小王八蛋指使人干得!”高崖内捶着桌子破口大骂,“x***祖宗十八代,玩女人玩不过大哥,赌钱赌不过老二,干架干不过爷手下,就他娘他找人败坏我们名声!”

    “对对对,三哥,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钱恃才一激动,智商直线下降,“就是这俩有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年关那会跟大哥争天香楼的芸卿结果被踩的连祖宗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从此记下仇可又没机会报复,索性打着大哥名号在外头做这些缺德没品的事,指着苦主闹到开封府、闹到包阎罗那去,直到皇上罢了大哥的爵位。毒啊,真他娘的毒!”

    “赵世清、赵世开……”庞昱眉头微皱,“就是以前你们说得‘姓赵的那帮畜生’,只会吃家底的纨绔、败类、膏粱子弟?”

    “对,会稽郡王赵世清、安定郡王赵世开,两个除了吃喝玩赌瓢什么都不会的人渣!仗着自己是太祖皇帝一脉、燕懿王德昭的嫡孙,拉虎皮扯大旗聚集了一帮赵姓二世祖,号称什么……‘王爷党’,不分大事小事成天尽和我们作对!”

    哟,原来汴梁成还不是老子一个人的天下。

    好啊,很好,四哥我正愁没对手呢。

    庞昱不怒反笑,眸子里掠过一抹叫人心底生寒的邪魅。

    “扯起王爷党的恐怕不光是赵世清、赵世开吧,要就只有区区两个非太宗一系嫡传下来的郡王,他们这伙人……哼,早被侯爷踏平了!”

    “那是,说起王爷党真正的幕后……”高崖内才起个头,窗子外边忽然传来喧天的锣鼓声,哐哐哐敲得连桌子都在震。

    庞昱走过去,打开窗往下一瞧。

    乖乖,不得了!

    成群结队的老百姓密密麻麻足有两三千人拥着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御道远远行来,队伍最前边是一匹通体洁白全身不见一丝杂毛的高头大马,马背上坐着一位英俊青年,剑眉星目,英姿飒爽,一身质地极佳的织锦长袍映着阳光奕奕生辉,冠上三支洁白地翎羽在风中飘摇不已,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他策马行来,举止从容风度翩翩,唇角偶或勾起一个轻轻的浅笑立即换来周围无数少女失声忘情的尖叫,那态势简直像二十一世纪出来游玩的天皇巨星。

    “喂,这丫是谁?鲜衣华服穿的够拽嘛。”庞昱很不服气的问。

    “赵……北海郡王赵允弼!”高崖内有点结巴,嘴角抽了两抽,“王爷党真正的魁、头号人物,和和和……和大哥并列为京城三公子的就是他!”

    饶是庞昱见惯大场面心理素质好到极点,这时候惊得瞪大了眼睛。

    天呐,我得天呐!

    没搞错吧,王爷党头把交椅居然被这么一个帅到掉渣的俊哥儿坐着!?

    ——惊讶的还在后头。

    “快看,那是什么。”钱恃才伸手一指。

    庞昱顺着他手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两辆囚车,里边关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因为隔着太远面容看不清楚,不过囚车前边却挂了两方硕大醒目的木牌。

    木牌上写着大大滴的几个字。

    青子山、赵玉和!?

    “诸位!”赵允弼勒住马缰,朝四方团团一揖。

    “本王闻听杞县淫贼肆虐,百姓畏惧,夜不能安,实为京畿之大患。淫贼一日不除,百姓一日不安,昨晚遂孤身出城奔赴杞县,略施小计将二人缉捕归案!”

    话音未落,整条街市喝彩声响起一片。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庆幸这些天来到处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惧的淫贼终于被年轻有为的北海郡王一举擒获。

    只有屋里边的庞昱、高崖内、钱恃才几个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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