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吟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安慰他吗?张子羽犯疑不解。

    “我从小都没有了爹娘,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模样。每次在梦里,都是模糊不清。而且一直被恶梦纠缠,那个梦反复地出现,火光滔天,熊熊烈火,烧毁了殿宇,坍塌的房屋将火光中的人都埋葬在其中……”玉吟兴许是从来都没有人倾诉,此时与张子羽似乎没有了那份敌意,而是可以促膝长谈,互诉衷肠的知己。

    张子羽沉默许久,心间对玉吟更是同情,刚才抱怨上天不公,想要一死百了。但相比玉吟,他前世出生在农村,遭遇了世人的白眼,冷嘲热讽。但至少有爹娘相伴。

    一想到爹娘,他心沉了下去。不知在地球时空里,自己是生是死,自己的爹娘是否有人照顾?可是,他深知已经回不去了。

    在三界时空里,只能如此轮回,等着投胎转世。百善孝为先,而他一点孝敬都未曾尽,太不孝顺了。或许,因为前世的不孝顺,今生今世,要承受无尽的劫数。

    然而,这一切本非他命之所在,更不是运之使然。

    “我原本有爹娘,但不在三界时空,而在……”张子羽喃喃的说道,想要告诉玉吟,他爹娘在地球上。可玉吟怎么会知道地球在哪里,只好又改口道,“我在这里没有爹娘,甚至我都算不上人。”

    “什么意思?”玉吟诧异之余,追问道。

    “嗯哼,你们不是一直想要抢夺名剑吗?”张子羽将手中的剑伸过去,“喏,我就是名剑之中封印的剑灵!”

    玉吟惊讶得瞪圆眼睛,霍然站起身,惊呼一声:“你是剑灵?”

    张子羽对于玉吟的惊愕一点也不足为奇,或许在三界时空,能够知道他是剑灵之后不感到惊讶的人,还没出生。哪怕是舞蝶,当时在天峰上,初次化形,他至今仍记得舞蝶瞠目结舌的神情,与此时的玉吟异曲同工之妙。

    “呵呵,很奇怪吗?我是剑灵,根本连人族都称不上。却要遭受人族乃至三界万族追杀,你说是不是很可悲?”张子羽凄然地说。

    从进入三界时空,他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要不开心地度过。因为他是穿越者,是拥有人之魂魄,剑之灵魄融合的剑灵,他只要肯剑修,总有一天会成为强者。

    既然道路都已经奠定了,那么无所谓开心与不开心。何不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而渐渐地,他感到三界时空依旧服从“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的真理。并不是你想快乐就能快乐,你不想杀人,并不是说别人不想杀你。

    似乎从一开始,他作为名剑剑灵,而且还有机会化形的剑灵。早已注定他这一生断然不会逍遥快活,而要担负巨大的使命。

    撇开家国情仇,仅仅名剑,多么炫目的神兵,多少人梦寐以求。必然会招致杀戮不断。如此一来,他想要置身事外,过上安逸的日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真是剑灵?”玉吟将信将疑眨巴着眼睛,盯着张子羽半天。

    张子羽苦笑着说道:“你对剑灵有什么看法?”

    “九幽诀上有关记载,说三界之中蕴藏着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他们非人族,而是灵族。灵族之中,尤其有一类奇异的族类,那就是‘剑灵’。剑灵不但生存能力极强,而且一旦剑修,进入高深剑境,将会引爆三界。那时候,飞天入地,焚天煮海,篡改天命,不在话下。”玉吟略有几分兴奋地说。

    “呵,看来你所说的九幽诀还是囊括百科,就连剑灵都有描述。”

    “不过,也只是有一段文字记载,并无修炼之法。至于剑灵长什么样,不得而知。”玉吟幽幽地说。

    张子羽剑眉一扬,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嗟叹一声,“那现在你知道了,就是被人族追杀的命。”

    玉吟眨巴着美眸,旋即又问道:“哎,恶贼,你在三界之中,有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

    “大人物?嘿嘿,挺多的吧,譬如‘枪神’上官锦、‘寻仙’聂冲天,然后就是你们地龙宗门了。”张子羽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他从名剑封印的剑灵觉醒之后,交过手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人物,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人了。

    玉吟沉思片刻,嘀咕一声:“那也没什么大人物呢,其他没有了吗?”

    “拜托,我来到三界时空,前后不过月余之久,哪有机会认识什么大人物。”

    “那就奇怪了,师尊的‘恩人’难不成是什么小人物?不可能啊!”玉吟从张子羽的回答中,的确也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劲。以她对九幽尊的了解,能够让九幽尊亲自出马的人,在三界寥寥无几。

    首先不是寒月宫,那还有什么人呢?

    “你师尊的……恩人是什么人?”张子羽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连忙问了一句。

    玉吟没有回答,“奇怪,真是奇怪了。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们追杀你。纯粹就是为了抢夺名剑!”

    “呵呵,人之贪嗔痴念,谁人不想得到名剑!得名剑者,可号令三界,这种诱惑,对于多少人来说,不是不可抗拒的!”张子羽对人性或许比玉吟要深谙其道许多。

    “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他人性命。这还算是人么?”玉吟愤愤不平地说,“而且你既为名剑的剑灵,当之无愧享有名剑的权利。其他贪幕名剑之人,就是有违道义。”

    张子羽听得是一阵感动,这番话若是从那些三界名门正派的高手嘴里说出来,不足为奇。可如今从作为地龙杀手组织的玉吟嘴里说出来,却是意义重大。

    一个初涉江湖的黄毛丫头,明辨是非,讲江湖道义。相比于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不知要高尚多少。

    不过,自古以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一亘古不变的法则由北岛提出,的确是高度概括了从古至今的人性特点。

    这一刻,张子羽与玉吟之间,更像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地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感,二人之间的敌意几乎已经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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