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波有一个上轿的风俗,这个风俗据说有一个典故,是跟宋朝小康王有关。相传金兵打进来,康王被追兵追逃至宁波,眼看要被金兵追上,而四周全是农田无处可躲。突然,康王现前面空旷的晒谷场上有一个人,他走近一看是一个村姑,坐在箩框上。他逃命心切,上前问村姑,说有人追杀他,哪里能躲一躲。村姑朝四周眺望了一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地方能躲,灵机一动,就把他蔵在谷箩里面,然而自己坐在谷箩上。

    追兵一到,问她有没有见到有人从这里经过。村姑胡乱地用手指向前方,说,去那儿了。等追兵一走,她把小康王放出来。康王出来后,千恩万谢,告诉她有朝一日,他登基后,一定来娶她为皇妃。并解下蓝色腰带对她说,让她在他登基日,把这根腰带系在家里的烟囱上。

    果然有一天,康王登基了,康王没有食言,派人来接她,钦差到了宁波一看,每家每户的烟囱上都有蓝腰带,傻了,忙回去向皇上汇报。皇上亲自来找,但那个村姑竟用这蓝腰带上吊了。于是皇帝断定自杀的村姑就是他要找的姑娘。原来村姑回家后,把这事告诉了父母亲。他们都不信有这事,于是把蓝腰带的事传了出去。结果登基那天,村民们都把蓝腰带挂出去了,好让皇上来娶自己家的闺女,结果反而害死了村姑。从此后,皇帝下了一道命令,只有浙江的女子出嫁能坐大轿。

    虽然康王昏庸无能,但这一典故还是比较美好动听的。

    魏中华他们并不知道宁波有这一个典故,这是金甬波很小的时候,听她父亲说的。这次她提出吃上轿饭,是想到了自己即将要为人妻为人母,自己要走人生最精彩的路,但这辈子根本没料到却是要在火星上完成,所以她的心情是凄凉的。她一向魏教授提出了这一要求,魏教授便欣然同意。

    魏教授捧起饭碗,拿起勺子,生硬地喂了金甬波一口米饭,金甬波张口吃了。她轻轻地咀嚼了几下,饭还没有咽下,她的眼眶红了,随即眼泪就涌了出来,她从床上站起来,把头靠在魏中华的肩上,嘤嘤地抽泣了起来。她的心里早已经把魏教授当作是最亲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哭吧,哭吧。”

    魏中华捧着金属制成的锃亮的碗,心中也涌上了一股酸醋和依依不舍的味道,但他努力克制着这种难受的感觉。

    新郎突然跪了下来,承诺地对魏中华说:“我一定会待她好的,请你放心!”

    看到新郎跪下来,新娘还是感动的。她吃了上轿饭后,在伴娘的陪同下,出了房间。

    一般在上轿前,新娘的脚是不落地的,要由新娘的兄弟抱或背上轿子。也有的地方地上铺麻袋,新娘从麻袋上踏过去,意味着一代一代相传下去。这里因为没有麻袋,就用纤维袋代替铺地,也没有轿子,上轿子就省掉了。所以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现实跟金甬波曾经的梦想有太大的落差,一阵强烈的失落感使她几乎要哭出来。但望着大家都为了她的婚事忙忙碌碌,如此地尽心尽力,她不得不抑制住内心的酸楚,强露笑容。

    她挽着新郎的胳膊,一起姗姗地向前走。

    金甬波今天穿着的是粉色长连衣裙,但裙摆不及脚踝,所以也没有拖曳的效果。金甬波从做少女开始,就一直期待着自己能穿着拖地的白色婚纱,后面再由童男童女提着裙角。因此,此刻她的内心多少有点伤感和遗憾。

    她也感到很委屈,很想哭一顿,她知道同事们为了她的婚礼*了很多心,在火星上贫乏的物资中,要办一个像样的婚礼是不可能的。她的内心告诉她,不能再为这个流泪,而要微笑,表示她对这场婚礼是满意的。想到这儿,她坚强地挺起胸,挽紧俞志广的胳膊向8号公馆轻盈地走去。

    鲍尔在前面边倒退边对着新娘拍摄着录像,吕雄雪帮着开门引路,一路引到8号餐厅。

    餐厅里也是一派祥和的喜庆氛围,黄伟宏穿着滑稽的装饰,在金甬波面前认真地扮演丑角,虽然他没有表演的天分,扮不像小丑,但他的认真劲儿,使他更小丑,让金甬波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明白这是黄伟宏内心失落,辛酸,痛苦的表露,也是对她爱恋的宣告。她不能再在他面前表现出失望,不快,于是她更加把自己当作快乐的新娘,高兴起来。她还插上一句对黄伟宏说:“农民伯伯今天改行了。”

    餐桌上有葡萄酒,饮料,也有巧克力,这些都归功于鲍尔,为了金甬波的婚礼,他和唐伟宇特意又跑了一趟亚特兰蒂斯,只要婚礼上用得着的,他都拿来了。餐桌重新布置过,前面二个位置专门供新郎新娘坐。新郎新娘入席前,大家用热烈的鼓掌代替爆竹。

    大家坐定后,黄伟宏为每人斟了一杯葡萄酒,然后举杯一起为新郎新娘的幸福干杯。金甬波抿了一口红色的葡萄酒,这是上等的葡萄酒,味道纯真醇厚,她以前在魏教授家里吃过葡萄酒,因此这种略带涩味的纯真的红色液体,一下子勾起了她对往昔的回忆,她有点痛苦也有点陶醉,于是她又猛喝了一大口,呛了起来。俞志广赶紧放下杯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说:“慢点,慢点!”

    “到底是新郎,瞧,多体贴!”唐伟宇玩笑地说。

    “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他是有做新郎的经验了。”鲍尔毫不遮拦地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俞志广有点尴尬,魏中华赶紧劝说:“吃包子,吃包子。”

    结婚吃包子也是宁波人的习俗,只不过吃包子不是在酒宴上,而是在把新娘接回男方家的时候。原本包子在宁波人的眼中寓保生儿子之意,所以新郎新娘在结婚的时候必定要吃包子。这种风俗,没有因为科学达或随着时代的变迁,对生男生女的淡化而变化,这只能说是一个传统,一种文化,在金甬波眼里这意味着一种思乡之情,而不是期待着要生一个儿子。

    在魏中华的提议下,大家都夹了一只这种冻食品,这包子还是天津的狗不理,因此尽管冷藏多年,因为有级的冷藏技术,味道还是不错的,没有大的走味。

    “哎,今天新娘新郎是主角,你们总得表演几个节目吧。”唐伟宇站起来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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