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俞志广做说客工作是不成功的。他反而被魏教授说服了,只要一个理由:现在是紧要关头,时间就是生命。他个人的小伤在这里已经不可能恢复正常,故所以,尤其一个人呆在床上,还不如多做一点事。

    他叮嘱俞志广,凡事都要从大局来考虑,在火星上千万不要因为个人的得失,而影响大局。因此一定不要对金甬波透露,是由于她不会接骨的原因,他才放弃治疗的,否则她会难过和内疚的。

    事实上金甬波心里一直感到内疚,她虽然主修内科学,但毕竟也选修过外科学,对骨伤还是了解的,并且自从知道魏教授受伤后,她常常在电脑里查找有关骨折的治疗方法。她明白她不能帮他,她清楚魏教授的腿最终结果是二条腿会不一样长的,至于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也许会短上一厘米,或者二厘米,总之,走起路来能看得出他一瘸一拐的样子。

    所以她常常自责,并且哭了好几次。就在刚才打完电话,她又哭了。她不能在他们面前过多地暴露自己的软弱,也不想让魏教授因为她的自责,而让他更加不安和难过。

    因此,她进入魏教授的房间看到这一情景,心里就难过,就生气。她生自己的气,因为这等于告诉她,这个皮牵引没有效果。她心里总一直这样想,做皮牵引总比放任自由什么都不做好,至少他能卧床休息,对他的骨头恢复大有好处,这点可以肯定。

    在晚上天黑下来的时候,唐教授回了电话,报告他们与鲍尔胜利会合了,这让魏教授悬了一天的心骤然放了下来。现在,他身体回到了床上,他的左脚上吊着牵引重锤,心里却一直思索着白天实验室中遇到的问题,以前偶然现的水稻种子在低压低温下的培养液里抽芽,如今总是分析不出原因来,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培养基,到底哪个环节不对?偶然的现,必然有其存在的理由和合理性。这个问题不解决,水稻就无法在土壤上种植,无法种植就意味着粮食将是一个长期的问题,粮食问题最终是人的生存问题。

    他的晚饭是在床上吃的,由金甬波专门送过来的。中饭的时候,金甬波已经想留住他,但因为魏教授正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实验没有完成,要接着做,因此金甬波无可奈何任由魏教授。而魏教授清楚金甬波心里想什么,怕伤了她的心,主动地承诺道:“我保证下午一完成这个实验,就立即回来做牵引。”

    听起来舒服,实质上是敷衍。金甬波心里明白,只要他愿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由于金甬波离预产期越来越近,孕检频率也越来越高。因为按地球上的习惯,对孕妇的体检都是以周为单位,魏教授从电脑里查到的资料也是按周计算的,因此金甬波是在第二十五周,为第五次产检期。但现在环境特殊,而且金甬波怀孕的情况也特殊,因此确保妇婴二人的安全和健康,在魏教授心中是重中之重的一件事。

    在火星低重力环境中,每个人的钙值一般都在正常值的下限,因此孕妇更加需要补钙,这点魏教授早关照过她。除了吃钙片外,鸡蛋壳可是最天然的补钙良药,最简单的办法是:洗净,烘干,磨粉后直接吞服,或拌入饭菜中。

    但诚然如此注意,最近,她睡梦中,会突然出现了小腿抽筋,把她的小腿肚疼胀得难受,把俞志广吓得从上铺一骨碌翻下来,拼命揉啊摸啊,加上劝慰,很明显她有点缺钙了。这要换在地球上,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补钙药物和食物多的是,但在火星上却是一件麻烦的事。第二天一做血钙,果然血钙值只有2.o,(1)略偏低了。

    医务室里的补钙药和维生素d是充足的,但也不能光吃药,还要会吸收,因为这会影响到胎儿的健康,所以除了工作,她就在阳光走廊中穿着薄衫拼命晒太阳,晒得黑黑的,把俞志广看得有点心疼,在离心力机里拼命转,直转得头晕眼花,想吐,还有几次腹泻,还以为是妊娠反应呢。

    人都有惰性,没怀孕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勤快,天天去钻离心力机,现在为了小宝宝,她舍得天天去钻离心力机,晒太阳,在所不惜。当然时间不能太久,否则反而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

    俞志广为了让她多看到绿色植物,让黄伟宏在走廊里增加了一些无土植物。因此她在日光浴的时候,身旁围绕着这些绿色植物,叶片上撒落着点点红苔,并且开着彩色的小花儿,别有一番风景,别有一番美丽,金甬波在花丛中,也显得更加妩媚,把俞志广看得迷醉起来,吻她一下,或抚摸她一下。

    因为分娩在即,夫妻生活是不能过了。虽然有时俞志广想做那事,但他只能忍着,他也会涎着脸讨着让她帮一下。她有时会帮他,但要求多了的时候,她会生气地提醒他说:“你忍不住,那么其他队员怎么办?”

    俞志广无语。

    但这几天来,俞志广的身体时好时坏,虽然吃了药,但拉肚子问题似乎有加重的迹象,今天魏教授又帮着诊断了一上,也诊不出什么来。化验结果无非大肠杆菌标,其它也看不出不正常来。

    但身体稍好一点的时候,俞志广又想到这方面的事,他需要这个。

    金甬波就在他的上铺扔了一个充气娃娃,说:“用这个解决解决吧。”

    这充气娃娃没有入库存帐目,她想起鲍尔曾用充气娃娃来调侃过她,现在取来正好给俞志广用上。

    她自从跟俞志广结婚之后,更清楚充气娃娃对于男人们的重要意义,不得不赞叹美国人在人性化方面上的考虑,确实是很细致的。因此她记着这件事。

    其实,金甬波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打算,就凭魏教授那天说过的话。他如要她,就会用婚姻的方式来要她的。这无意之中给了她一个鼓励和暗示,甚至是期待,就是说魏教授的心里是接受她的。等女儿满一百天的时候,她就离婚,跟魏教授在一起。

    她也是按那份公开的协议来做的,任何人都不能反对。她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这原本是她来火星的目的之一,只是后来经历了那许许多多的事件,她深感火星事业的重要,自己责任的重大,变得成熟起来。但埋在心里的那颗感情火种她无法去熄灭,从魏教授推出1号计划来,她对魏教授的感情反而越来越强烈了,感到这种希望倾刻就能实现。

    …………

    魏教授接受皮牵引治疗说是治疗,其实还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休息的时候做一会儿,当他一头砸进生物室的时候,哪再去理会这东西?这样眼睛一眨,时间一怱儿过去了三十多天,经过不怎么精心的调养,他的脚只是不痛不胀而已。对魏教授来说,这已经算是治愈了。

    他本打算伤痛好了之后,就去京明洞。但那边唐教授来电,他们已完成了供电系统第一阶段的铺设,也完成了洞内墙体分隔的任务,叫他不要*心了。

    但让魏教授真正*心的事情却接着来了。金甬波离预产期还有三十天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金甬波可能会难产。因为他的实战经验并不算很丰富,再加上多年未接触过妇产科,有些生疏。以前他搞生命科学那段时间,在妇科呆过一年,做过剖腹产手术,但主要研究点,还是在母体子宫里胚胎育和基因等方面的研究。

    如果金甬波难产,他不是担心自己会不会接生,或手术,他担心的是在火星上的环境里,不可预知的因素太多了。

    先这里的产妇具备了一个难产的条件是,肌肉收缩力比地球弱,更何况子宫的产力比身上其他的肌肉也要弱。再说她也没有生育的经验,在生产的时候,能否配合也是一个问题。另外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剖腹产,对她的子宫是一大考验,多多少少会影响她以后的怀孕。

    另外一个难产的条件是胎位异常。本来在三十周的之前,魏教授已经现她的胎位不正现象,这并不是问题,因为照常理在以后的几周中胎儿会自行慢慢地转过来。但在这里的环境下,他说不准了。

    基于此,魏教授作好了第二手准备,就像是生保系统的备份一样,在非正常的时候,能应对金甬波的剖腹产手术,所以准备了所有要用到的手术器械,并对俞志广和黄伟宏都进行了培训。因为一旦要剖腹产,他就需要助手来协助。尽管他是外科医生,但多年没有做过手术,也有一个熟悉过程,就像一个熟练的汽车驾驶员,多年后,他也要稍稍练练手,才能熟练起来。

    然后这只是最后亡羊补牢式的应急措施,能避免则避免,魏教授要求金甬波尽量观察自己的孕期,而这孕妇特殊之处在于这名孕妇是其本人。

    但在火星的环境中有许多不为人所意料到的情况,人类胎儿本身携带的是地球的基因,金甬波肚子里的胎儿完全是按照地球上一套来决定自身的舒服程度,这种舒适原则让她不把头转到头在下的枕前位(2)位置上来。

    魏教授检查了金甬波的腹部情况,她的子宫正常,骨盆也不狭窄,产道也正常,羊水不多不少,更正常。没有理由产生胎位不正,能够解释的就是低重力引起,胎儿不想倒着住在里面呢。

    因此现在有几个方法,一是由金甬波自己来矫正胎位不正。

    她每天要在床上高高地厥着臀部,保持头低臀高的姿势,象做瑜伽一样,一刻钟下来,常常弄得她头晕腰酸。一周来,还没有显出任何效果,说明利用重心是纠正不过来的。胎儿调皮得就是不肯倒转,还手脚并用踢她的腹部,它大概以为维持现状更加舒服,而努力奋斗,时不时提出强烈抗议。这往往让金甬波吃了苦头,更加恶心起来。

    看着金甬波每天为此受累受苦,不仅丈夫心痛,而且魏教授也心有不忍。

    这一招不灵,只好用其它的方法。魏教授老早从电脑上能查阅到许多矫正的方法,如艾灸法,电针法,激光法,虽然没有学过中医里的针灸,但电脑里有详细的使用方法讲解。但不过用这些方法要涉及到她的*,魏教授一直犹豫不决。

    魏教授决定还是用手推的方法先来试一试。其实,金甬波在自身矫正的时候,老早提出过让教授来帮助她,他就是死活不同意。

    “现在到了什么时候了?不再纠正过来,到时候引难产就更麻烦了。”金甬波心里明白了教授犹豫不决的原因,越着急,责怪地说:“我分娩的时候,你不给我接生吗?你难道闭起眼睛来?你看了我又会怎么样?”

    但魏教授摆摆手,最终还是请来俞志广,手推方法由自己来,穴位法由他指导俞志广具体*作。

    当金甬波当着他的面脱去裤子后,她那白晰而圆润的腹部就高高地屹立在魏教授的面前。他能清楚地看到她腹部皮肤上映着红色的血管,蓝色的静脉。这是神奇的肚皮,里面是新的生命诞生的摇篮,也是他们七个地球人的最大希望。魏教授也仿佛看到了火星的未来,火星上新的家园,甚至是新的国家。

    由此,他的视线渐渐地模糊了,他多么想亲吻这个蕴藏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人类世界的腹部!

    金甬波的皮肤光滑且有弹性,在灯光下散着迷人的美丽光泽。这个撩人的腹部谁人都想拥有,他魏中华是男人,也不能例外。可这里只有俞志广这家伙有天外福气,第一个享受了这一道美餐。火星上,俞志广无疑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尽管他是卑鄙的。

    他站在离金甬波大腿的远处,告诉着俞志广穴位的所在,俞志广握着激光器,照射着她的会阴穴和至阴穴。这二个穴位正好是她的*所在。

    魏教授这时有点嫉妒起来。于是他大着胆子把脚向前挪了挪。他第一次偷看了她那些裸露的**部位,几乎令他起了生理反应。

    俞志广结束激光纠正后,魏教授开始给金甬波做推手动作。金甬波的目光大胆甚至带着一种放肆的味道,使魏教授不敢贸然接受她这种热烈的目光。但她这种大胆的目光对魏教授却是一种鼓励,让他放开手脚给她做推手动作。

    魏教授和俞志广一连四五天用了这两个方法,举头并进。从b检查结果来看,效果是有的。胎头往下转了,已经在枕前位前端了,估计生产时问题不大。

    离预产期还有十几天的时候,魏教授和俞志广开始为金甬波的分娩作最后的准备。

    第一个火星人即将诞生。对于这意义重大的历史时刻来临,魏教授琢磨着如何来庆祝。他要召回唐教授,共同来参加这一个比节目还重要的庆典活动。到时再宰杀一头猪,来慰劳慰劳。唐伟宇和鲍尔一听就来了精神,他们喜欢得不得了了,象小孩子过年一样,都昐着这一天早日来临。

    大家都高兴地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夜也显得特别静谧。

    凌晨,是大家睡得最沉的时刻,值班室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一下子把魏教授惊醒了。

    “魏教授,不好了。小陈大出血了!”

    电话是俞志广打来的,他的嗓音竟带着哭腔。

    (1)注:参考值:血清总钙:2.25~2.75o1/1离子钙:o.94~1.26o1/1(2)注:胎头朝下,在骨盆入口处,并俯屈,四肢屈曲交叉于胸腹前,整个胎体呈椭圆形,称为枕前位,能正常分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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