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山庄位于曼谷东北近郊的山峦地带一处山顶,是在二战前由一位泰国华裔富豪修建的私人庄园。后来,这位富豪家道中落几经转手现在是以公司资产作为赌场、餐饮、住宿为一体的度假胜地运营,背后实际运营者为白虎帮。

    通常客人要道云顶山庄可以先把车子停到山脚下,坐缆车上山,也可以直接开过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上山。当然,缆车只要十分钟的路程,盘山大概要接近一个小时。

    通常客人都会选择缆车上山,而山庄所需的物资则是依靠货车走盘山公路。

    虽然,云顶山庄叫做云顶,当然,它也只是在山顶罢了。泰国境内并没有什么高耸入云的奇伟高峰,纵然有,也不适合作为度假庄园运营。

    不过,南洋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独特气候,却也容易在窗外以雨林中形成一股薄薄的雾气。这股薄薄的雾气,倒是让人有种让人误以为自己身处云端的错觉。

    秦锋坐在窗前,正在消灭熟练像外科医生一般的将牛眼肉切成小块。这是他即将消灭的第二盘牛眼肉。

    牛眼肉,自然是要配的是红酒。

    可是,对于种类繁复的红酒,秦锋并不懂行。

    秦锋一不想做冤大头被宰二不想亏待自己的舌头,所以秦锋选了价格适中的一款。

    一上午的时间,秦锋大概输了一百二十万的泰铢,大概,自九八年亚洲金融海啸后,泰铢汇率一直偏低,但这也相当于至少三十万的人民币。但是,这就是郑知涯吩咐他做的事情。

    虽然这对于一般人来说算得上一掷千金,但是对于赌场来说,根本算不上贵客临门。

    郑知涯想让秦锋打探杜安康的消息,就要做的悄无声息。

    既然选择的途径是赌场,最好的办法就是输钱,慢慢的输,和赌场的人输出感情来,输到赌场的人愿意和秦锋聊赌桌之外的事情。

    话虽然如此,但是以秦锋的性情就算不是为了钱,输了,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开心。

    早上郑知涯明明告诉他今天会交到好运,但也还是叮嘱了他要小心行事,不可锋芒太露。

    莫非真是上了年纪,连算命卜卦这样的本事也日渐凋零了,秦锋可是认真在赌钱,可是一上午一把也没赢。他不由得在心里默默责难了郑知涯一句。

    把第二盘牛眼肉最后一小块放入嘴中,秦锋又拿起玻璃杯把红酒的最后一点饮下。

    他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快到一点了。

    一般按照郑知涯经常跟他说的这个时间是要多睡睡觉,以让养精神。可是秦锋这个人,正值壮年,神满不思眠。吃完饭,只想着赶紧再活动几手,把上午输的再赢回来,总输实在就是不好玩了。

    秦锋吃完饭后,回到了上午他玩过二十一点的那张桌子。

    女荷官,看到秦锋又来了,不由得笑了。

    早上秦锋刚进到赌场的时候,看到正好这位荷官刚好开台,别的桌子都有人了他又刚好觉得二十一点他还算比较熟悉,索性就先在这张案台赌了几手。

    开场几手运气倒是不错,秦锋一时高兴倒是有点忘了郑知涯给他的交代。要他慢慢输钱这么一说,他紧跟着逐渐的加大了筹码。

    不一会,在这位美女荷官的循循善诱之下,秦锋倒是很顺利的在这张台案用一个小时就输掉了六十万泰铢。

    “先生,我看您今天不走财运,不适合赌钱,不如就此打住吧。”

    女荷官浅笑着看向秦锋,一双明眸之内似盛夏莲花绽放。

    秦锋这才留意到这位荷官长得很漂亮,面容不似一般泰国人南蒙古人种那么扁平,颇为立体的五官中有一双魅而长的眼。这样的一双眼,很难联想到泰国泼水节的奔放,倒让秦锋想起了苏州桥下倒映着的弯弯月亮。

    “那怎么行呢,我再去别处试试看,说不定摸到了门路就能赢得过你了。”

    “您就不怕输得太多。”

    “怕输怎么会赢呢?”

    说着秦锋把一个价值5000泰铢的筹码递给了荷官手中当作小费。

    “那迟些见喽。”

    “祝您好运。”

    女荷官微微颔首,倒像是祝愿出征的将军武运昌隆。

    上午,秦锋玩过二十一点之后又去玩了大转盘、梭哈、老虎机。零零碎碎的又赔了六十万泰铢,按照这个输钱的效率,估计已然在赌场重点关注的客户名单之中。

    “先生,我劝您还是不要继续了哦。”

    见到吃过午餐从餐厅回到赌场的秦锋,女荷官如此说道。

    “我的朋友常常对我讲,月满则缺,否极泰来。恐怕正是要转运的时候。”

    “您这样下去,就不怕被旁人当作赌鬼。”

    女荷官浅笑着把洗好牌堆放到秦锋面前,让他切牌。21点总共有四百张牌,秦锋拿了第一张牌ace在中间切入。

    女荷官熟练的将被切开的两组牌堆交换了一下顺序。

    这样算是一个避免荷官在洗牌上出千的仪式性动作。

    赌场这个地方从来都最刺激人类兽性的一面,于是就需要有许多的仪式和礼节来把人类的兽性囚禁在一个牢笼之内。

    首先是下注的流程,这张桌子至少下注的金额是5000泰铢。秦锋先把5000泰铢的筹码放在了台案上。

    女荷官将两张牌顺桌面滑到了秦锋面前,也为自己留下了两张牌。

    牌面上秦锋是底牌红桃ace一张,梅花7一张,可做18点。

    而女荷官是底牌一张,牌面方块6一张,牌面为6点。

    一般来说,18点以上已经算是较大,胜率很大了,无需再要牌,而这时是否再要牌对手底牌是什么,就是一场心理博弈了。

    秦锋并没有在心里计算多种可能性,只是单凭直觉来估计他没有再加大筹码,但是又要了一张牌,而对方也要了一张牌。

    秦锋要到了梅花3一张。

    他现在的牌面是ace一张,7一张,3一张合计21点。

    已经是最大的牌面了。

    而女荷官要到了黑桃5一张。

    双方揭开底牌,女荷官的底牌是一张红桃10。

    所以,此时女荷官的牌面也是21点。

    双方都是21点。

    为和局。

    秦锋感觉到兴奋了,他仿佛在赌桌上与这位女荷官开始了一场不见刀光的较量。第一局的平局,就像高手过招正式交手前的试探,运势就像微风般在两人之间流动,心脏都会随那一张小小的扑克牌跳动。

    这是一种和武道生死不同的快意。

    但是,这毕竟不是生死。

    秦锋下了10000泰铢的筹码,无意继续试探,有意开始加大攻势。

    女荷官见了浅笑一下。

    “先生,您心急了?”

    “彩头总要多些才有意思,总压个保底那还来什么赌场。”

    两人说话间,一张底牌和一张黑桃3已经发到了秦锋的面前。秦锋轻轻掀开底牌看了一眼,是一张梅花7。两张合计是10点。

    肯定是要再要的牌面。

    对面是牌面一张红桃10,加上一张底牌。

    秦锋又加大了翻倍了筹码10000泰铢,现在台面上是20000泰铢。

    “再要一张牌。”

    一张方片10稳稳的落在了秦锋的面前,现在他的牌面是20点。

    除非对方是21点。

    不然,就赢定了。

    女荷官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耸了耸肩。

    她没有再要牌。

    然后双方亮牌。

    秦锋的牌面是20点。

    女荷官的底牌是一张方片8,加上牌面那张红桃10,是18点。

    这一局是秦锋胜,所以,他赚进了20000泰铢的筹码。

    女荷官用那只修长的手从筹码池中取出两枚黑色的筹码推到秦锋面前。

    “老是赌筹码好像少了点意思。”

    女荷官巧笑的对秦锋说道。

    “那不知姑娘您想再额外赌些什么?”

    “不如,我们这把除了筹码之外,再赌上名字吧。”

    “哈,这个赌法倒是很有意思,好我接受。”

    秦锋果断答应了女荷官的要求,毕竟她除了是荷官之外还是一个女人。若是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的名字,若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问一个男人的名字。

    大多数的男人,心里是愿意的。

    这一局的开始,秦锋把刚刚赢来的那两万泰铢继续放在场内,再加上上场作为本钱的那两万泰铢。

    所以起手,秦锋就压了四万泰铢。

    可能大多数男人在美丽的女人面前一涉及到私情,就要开始顾及颜面,一顾及颜面就没了理智。

    女荷官抿嘴一笑,还是熟练的为秦锋发了牌。

    底牌梅花10,牌面方块10。正好20点。

    不必再叫。

    和上一局一样,除非女荷官的牌面是21点,不然秦锋不可能会输。

    秦锋看了一眼女荷官的牌面是一张黑桃ace,她也没有再叫牌。

    两边同时开牌。

    女荷官的底牌是红桃10,她加上那张黑桃ace,刚好是21点。

    这样看来,秦锋心里觉得有点可惜,看来除了40000泰铢,看来他还要输给女荷官一个假名字了。

    “呐,我的名字叫做郑无异。”

    秦锋随口想到一个名字,女荷官浅笑盈盈。

    “你可以叫我阿育塔,中文的意思是一种花,一种在热带看不到的花。”

    虽然是秦锋输了,可是阿育塔既然想好要与他结交,大概一早就做好了要告诉他名字的准备。

    只是名字只是一个称呼,秦锋甚至都不会写这三音节的泰文,这只是方便彼此称呼罢了。

    “梅花?”

    “先生,您猜的太准了吧。”

    “可能因为刚刚看了太多的梅花,所以立刻就能联想到了,梅花在热带是不开的。”

    “是啊,赌场里倒是有很多梅花,可那都不是真的梅花。若有天能去中国看看真的梅花就好了。”

    阿育塔的话既是向往,也是丝丝的挑逗。

    “等你放假了,来中国,我可以做个向导。”

    “郑先生倒真是热情了,那要等来年春天的时候,我再去,那时候梅花才会开。”

    “哈,梅花不是应该在冬天开吗?”

    “得亏先生您是生活在中国的,不晓得虽说是腊雪寒梅,可最早的梅花也要等了那迎春花开了之后才会开。所以等到早春正月立春不久后的时候,正是赏梅的最佳时间。”

    “受教了受教了。”

    “郑先生,我看您眉宇之间颇有正气,不似一般赌场中急功近利的奸险小人这才愿意和您交个朋友。”

    “阿育塔姑娘,你还懂相面之术吗?”

    “多少知道一些,懂谈不上啦。不管怎么说,我劝先生今日不要再赌钱了,会输的很惨的。”

    “那不如你今日早点收工,我请你喝个下午茶。”

    秦锋在心里告诉自己,当然这也是为了方便打听那个杜安康的消息。既然阿育塔肯信任自己,那么他就算是多了一条新的线索。

    阿育塔仔细凝视了秦锋一会。

    “还是不了,郑先生,我今天上班本来就晚了些。何况,我还在等一个朋友。”

    阿育塔的话里有着太多的玄机,这是因为故作矜持,还是因为确实职业素养很好。如果职业素养很好,恐怕就不会是最晚来的那一位了。

    而等待的朋友,又是怎样的一位朋友呢?等他或者她做什么呢?

    秦锋心里有着丝丝疑惑,但是,这些疑惑只存在了一个刹那就烟消云散。

    因为这些都和秦锋没有关系,他甚至不会写她的名字,她都不知道他的真名,他只是来打探杜安康的下落的。

    就算走了一下神,秦锋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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