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湛安排小可和叶婴落在他的办公室休息,之后就和顾秋妍一同去了特护病房抢救那婴儿。

    小可问叶婴落黄疸过高是什么病,叶婴落也只听说过这病的名字,却不清楚症状和原理。他俩都没有几个已为人父母的亲朋好友,对新生婴儿黄疸过高这种常见症状没什么概念。于是小可提议上网查查看。张湛办公室里有三台电脑,其中的一台可以联通外网。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头绪,查过百科以后更是被一堆文字和图片的描述绕糊涂了。

    两人百无聊赖,只得各自坐在一把椅子上闲聊。办公室里医护人员接连出入,各忙其事,也没人来理他们。

    叶婴落低声问小可:“你说张湛有把握说服顾阿姨吗?”

    “顾大夫这人挺顽固的,谁知道她哪根弦搭错了才这么守口如瓶的?也说不定哪天她藏不住这秘密了,会自己找咱们吐诉一番呢。”

    叶婴落想到张湛用怀孩子来比喻顾大夫肚子里藏着个秘密,越想越觉得张湛这人很好笑。他说的话未必当真好笑,但他本人正是个笑点百出的活宝,让人想起他来就忍俊不禁。

    小可注意到她颔首浅首的模样,问:“姑娘,想到哪个相好的了,笑得这么开心?”

    “我是在想张湛那个大傻瓜,亏他说得出秘密憋久了就像怀孕的话来。”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夜莺,可是你们认识才几天啊?”小可有点迷糊。

    叶婴落说:“你能不这么八卦吗?”

    “我很八卦吗?”小可嘿嘿一笑,“我这人太博爱了,愿望之一就是普天下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叶婴落故作不懂的问:“谁和谁终成眷属?”

    “我又没说谁,我只是但愿有情-人最终都能成为住在一个圈里的老鼠。”

    “别再提老鼠这个词!”叶婴落对小可歪批成语毫无兴趣,她听到“老鼠”这个敏感的词汇仍旧心有余悸。

    小可才提起老鼠,就注意到办公室对面一个在收拾材料的女护士正贼头贼脑的偷看他俩,那眼神就像老鼠偷粮时一样惊慌。

    那女护士发现小可已经注意到她,放下手里的材料就快步离开了。

    叶婴落见小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护士离去的身影,直到那护士出了办公室的门,他还在愣愣的瞪眼看着空旷的门。她不由得扑嗤一笑,“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护士控”的情结?见了人家身材样貌俱佳,再加上那身护士服,你两只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小可修正了她的用词:“她戴着口罩,我怎么看得清样貌?”他虽这样说,心中所想的却是:那护士虽然被口罩挡住了脸,但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更是灵动清澈,摘下口罩来定是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碧玉佳人。

    “那你还死盯着人家,都把她看得害羞跑掉了。”

    “她哪里是害羞才走的?这姑娘都进来三趟了,也没见她干什么正事,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偷眼看咱们。”小可若有所悟的说:“她会不会是暗恋张湛的,见她芳心暗许的张医生带进办公室一个大美女,于是敌意顿生,这才颠颠的进来好几趟想多看你几眼?”

    叶婴落走到哪里都是男人追恋的对象。但是自从和小可认识以来,他却始终不为她的美貌所动。这时她听到小可称赞自己,他虽然爱说笑,这句“大美女”说的还是很由衷的。她心说你这光头小子也不是瞎的,于是她半开玩笑的说:

    “顾阿姨可当咱们是一对儿的,她若是知道她的好学生和我情愫暗生,对这种三角恋关系会是什么看法?”她自问自答:“她明知咱俩隶属两个公司,她夹在两股势力之间左右逢源,正图个乐呵,她若得知咱俩没了私下的情侣关系,说不定就会翻脸不再理会两个财团中任何一方的。咱们两方都没拿下拆迁工程,她这个“钉子户”才开心呢。”

    小可对拆迁的事一直不怎么上心,他从叶婴落的话中却想到另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一定不肯搬迁呢?她还在研究畸形儿事件吗?还是她真的唯心的开始相信“怨婴”、“龙脉”那种神论了?说实话,顾大夫这人挺不靠谱的。”

    “那张湛呢,他就靠谱了?在基地里我曾问过他和咱们一同旅行的原因,他的回答就很没有说服力。”叶婴落说。

    “他原本只是想和我混的熟一点。他又不是神仙,哪想得到会陷进那场危机当中?咱们两个诱发基地事件的人,原本也只当去找老把头是件水到渠成的事而已。”

    “张湛怎么对你这么感兴趣啊?”叶婴落又八卦起来:“你们怎么认识的?”

    小可还没回答叶婴落的话,就听到走廊里张湛和顾秋妍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回来了。”

    见到有些疲累的顾秋妍和张湛,叶婴落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有顾老师在,”张湛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已经抢救过来了。”

    顾秋妍却并不居功,说:“就算我不在场,以你的医术和经验、见识也一定能救回那孩子的。真没想到,我的一个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学生,多年后竟也能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合格医生。”

    张湛嘻嘻一笑:“连我这样上学时总逃课的家伙都成了技术骨干,您对咱们这行业水准下滑很失望是吧?”

    “得了,别跟同行经验交流大会似的。”小可拦下这师徒俩说的话题,问:“你们说的那病是什么玩意,我查阅了一下,越看脑子越乱。”

    张湛说:“那孩子黄疸过高。这是每个新生儿在前两周都要经历的正常现象,叫做生理性黄疸。”

    “我们只看到一堆什么每毫升什么量多少多少的数据,看得头都大了。百科里什么时候能学会说人话呢?总是莫名其妙的把简单的事解释得很复杂,好像这样才显得专业似的。”叶婴落发起牢骚来。

    “精辟!”张湛称赞了叶婴落一句,继续讲:“那就不说百科上那些数据。简单来说,新生儿在离开母体之前的胎儿期,氧气和养料都是由母体提供的,那时期胎儿和母亲虽说是两个生命,但却由胎盘、脐带和母体内的血管连着,要算作是一体的。”

    他喝了一口水,又说:“但离开母体后,胎儿就得改称婴儿了。这个完全独立出来的生命体就要靠自己呼进氧气,靠自身来吸收、运输养料和排出废气废物了。这和在母体中是完全不同的两套循环方式。”

    “可是,这和那种叫生理性黄疸的症状有什么关系呢?”叶婴落问。

    顾秋妍接过话来:“你想啊,离开了母体,就得靠自己的肝脏造血、靠自己的肺呼吸空气、靠自己的肠胃消化、吸收和排泄。这和在母亲体内当然不同了。所以婴儿在新生期内都会因此发生一次生理性黄疸。

    这黄疸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小孩子生出后跟在母体内靠脐带供养时的血细胞状态完全不同,靠自体呼吸后血液中的红细胞结构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来那些和母体共享的会解体掉,重新更换成属于自己的血细胞。而婴儿弱小的肝脏处理不掉过多的血细胞,那些由红色铁离子转变成了黄色亚铁离子的废弃血细胞就暂时附着在血管壁上,婴儿也就呈现出了黄色,所以才叫作黄疸。”

    叶婴落瞪着大眼睛问:“造血的不是心脏吗?”

    “傻孩子,”顾秋妍驳斥道:“心脏就像一只血泵一样,负责的是提供血液循环的源动力,这并不代表血液就是由心脏造出来的。”

    “如果每个孩子都会得黄疸,怎么有的就严重了需要抢救呢?”小可问。

    “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呗,这叫天根,往玄点说就叫仙根吧。”张湛越吹越邪乎:“每个人先天资质不一样,有些命格较烂的刚生下来就死了,有些则强壮如我这般,有的像你小子一样变异出个“感官综合症”、还有叶姑娘的……呃,”他见叶婴落眯起眼睛来要骂人,赶忙改口道:“叶姑娘这样的出众美貌,还有些人能成为像顾老师这样的精英。抛除了意外的成分来说:每个人能有怎样的成就和发展,这些都被写入在成为生命体之后的基因里了。咱们人类借助科技的力量现在已经能够抵达月球,能够潜入海底数千米,可是很多最本源的问题,诸如“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的思想是从哪儿来的”还有“为什么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之类的,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顾秋妍被张湛绕得直摇头,心想这人也真够没谱,说话怎么像喝多了似的,从婴儿的生理性黄疸竟能扯到探月和潜洋那去。她连忙摇摇手止住张湛继续思维发散,将小可的问题又引回他们探讨的范围内,“张湛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每个人的先天体质不同造成的。”

    小可想到哪说到哪:“难怪咱们叫做黄种人,原来是因为生来就是黄色的,”他指着叶婴落说:“别看你长得这么白,一两周大的时候也一定是一个金娃娃。”

    “你傻啦?谁说是因为生下来会得黄疸才叫黄种人的?那么黑色人种、白人又怎么说呢?他们在婴儿初期一样会得黄疸体表呈现黄色的。”叶婴落说。

    “依照这个命名方式,他们的病该叫黑疸、白疸才对。”小可也和张湛一般思维跳越起来:“如果是绿巨人呢?他们那个种族的人小时候得的应该叫绿疸才对。”

    叶婴落也和小可调侃起来:“哪有绿色的人种?再说,全身泛绿那是胆坏了吧?”

    张湛本想说全身泛绿的人那是大王八,但是把话题扯到那些超级大绿帽君的身上太鄙俗了,于是他回答叶婴落:“成年人分解血中铁元素的能力差了同样会得黄疸,黄疸性肝炎这病你们听说过吧?而且肝胆相照,肝坏了的人胆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当然,”

    “这不是重点!”张湛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小可和叶婴落听到他说“当然”之后就猜到他接下来的话一定是一个转折,也同时和他说出这句话来。

    张湛横了他们两眼,又当作没看到顾大夫善意的嘲笑一样继续说:“重点是,小可你说错了。人生来可不是黄色的,而是淡红色的。”

    “淡红色?”小可和叶婴落都没见过新生儿,听了张湛的话都很惊讶

    “没错,”顾大夫也点了点头,“刚出生的孩子,皮肤很薄,连身上的血管分布都能看得到,俗语里把这类新生婴儿叫作赤子。”

    ““怀德之厚,比于赤子。”听过这句话吧?”张湛问。

    小可点了点头,“《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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