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袁起有太多的不舍,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推开房门,师父和北辰已然在院中准备了。

    不同以往,这一次师父换上了一身青衣,看起来有些朴实,他正在打量这个自己呆了十年的持剑阁,或许真的是因为太久了,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怀念和不舍。北辰和之前一样,一身蓝衣,背挎一把黑黢黢的长弓,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想来这身打扮在蛮荒很平常吧,他们没有惊动袁起,看来是想默默的离开。

    “师父!”袁起从屋内走出,红着眼睛说道,“让弟子送您出青城山吧!”

    图克看着袁起,叹声道:“这种婆婆妈妈的场面,我是最不喜欢的,也罢,你是我的弟子,倒也无妨!”

    北辰则拍了拍袁起的肩膀,从怀里取出一根金色细小的箭:“小兄弟,我还欠你一份酒钱,这个就送给你,留着防身用!”

    金色的箭矛只有木手掌般大小,箭头也不锋利,相反还是钝了许多,袁起不知何用,拿在手中,其重无比。

    “北辰大哥,这个怎么用啊!”袁起询问,他摸不着头绪。

    北辰神秘一笑,伸手弹了一下袁起脑门,回应道:“你自己去开窍吧!”

    图克则目光微聚,看着那把金色的小箭,很明显那不是一般的东西,但他也没有点破。

    “小起,修行不可偷懒!”图克叮嘱,“待会你去我的房间,我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对你今后的修行大有帮助!”

    “是,弟子遵命!谢谢师父!”袁起眼睛更红了。

    “行了!我们走吧!”图克最后看了一眼持剑阁,转身御剑往卸剑崖飞去。

    一路无语,袁起默默的跟着师父,看着师父宽厚的背影,他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去蛮荒寻找师父。

    “咦!”图克脸色微楞,在卸剑崖上,万青和苍松等一众长老,都在这里等他!图克摇头,最不想见到的场面,还是发生了。

    “老友,想一声不吭就走么?”万青也不在纠结,笑脸相迎。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图克苦笑,他避过万青,面向众长老大声说道,“我图克感谢大家能够来此相送,就此别过了!”

    “这是哪里话,你我在青城共事这么多年,听说你要离开,送送也是理所应当,只盼有朝一日能重回青城山!”苍松说道。

    图克点头道谢,这些年与执法堂接触虽然不多,倒也了解苍松的性格,相处的还算愉快,回头又看着万青,又瞥了一眼袁起,万青明白他的意思,会意的点头。

    “北辰,我们走吧!”图克祭起一柄长剑,最后看了一眼袁起,御剑离去了。

    “小兄弟!先告辞了!后会有期!”北辰再一次用力的拍着袁起的肩膀,腰间那把黑色的长弓,快速放大,北辰一跃而起,站在弓弦之上,没入天际。

    袁起眼中含泪,对着师父离去的方向,默默的磕了几个响头。

    “袁起,以后你就来绝情殿吧!”万青的声音传来,“与谦儿他们在一起修行!”

    “多谢掌门!”袁起站起身,语气坚定的拒绝道,“我此生只有一个师父,不想在另拜他人了!”

    万青赞赏的点头:“虽然你师父离开了,但是你还是我青城山的人,若有什么困难,可来绝情殿找我,任何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袁起拜谢,看了一眼万青身后的万婷,就转过身去,往执剑阁走去。

    他这个样子,让万婷,万谦和莫离等人很担心,他们都想跟上去,却都被万青伸手拦住:“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你们不要去打扰他,让他好好想想吧!”

    万婷摸了摸怀中的月光佩,回忆起前不久那个意气风发的袁起,在看看眼前落魄的背影,她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很担心袁起会做出什么傻事。

    “明天就是仙剑大会了,你们都回去,安心修炼,为大会做准备!”万青大声吩咐。

    “是!”几人回应。

    “婷儿!”万青发现万婷仍在发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回去吧!”

    “额!”万婷应了一声。

    绝情殿,万婷独居一院,本该凝神打坐,脑海里却总浮现出袁起落魄的背影,使劲的摇头,走出门外,习惯的看向了执剑阁的方向,这些日子为了不辜负师父的期望,自己一心修炼,很少离开绝情殿。明天就是仙剑大会了,她却在此时乱了心绪。

    俯视执剑阁,想起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想起袁起为了救自己,不顾危险前往安平村,甚至于他被自己拒绝时的那种失落的眼神。万婷默默的思讨着:“他变成那个样子,多少和自己有点关系吧!”

    万婷回头,撇了一眼主殿,师父正与和苍松商议,气氛有些沉闷,若是自己此时离开,一定会被发现的,看来只有等苍松走,自己才会有机会。

    “咦!师姐,你怎么出来了!”灵儿一如既往,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影响到她,始终保持一种活泼开朗的心态。

    “没,没什么!”万婷回过神,“对了,你怎么也出来了?”

    灵儿眨了眨眼睛,回应道:“师姐你知道我最讨厌那种枯燥乏味的修炼了,刚才跟莫离偷偷去了执剑阁看望了一下那个什么袁起,结果找遍了整个执剑阁,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不我们刚回来!”

    “没在执剑阁?”万婷惊讶,“那他能去哪里呢?”

    “是啊,不止执剑阁,莫离还带我去了附近的竹林,也都没有找到,真不知道那个袁起有什么好的,让莫离那么关心他!”灵儿为莫离感到不平,忽然发现万婷也在发呆,使劲的摇了摇她,问道,“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额!我没什么,你这么晚回来,要是被师父发现,少不了要挨罚!”万婷心里下了决定,等下要偷偷的溜出去。

    灵儿吐了吐舌头,不快道:“我去找万谦师兄!”

    灵儿离去了,只剩下万婷独自一人,俯视下方楼阁,她偶儿也回头看向大殿内的师父。然而苍松好像跟自己作对,一直待到很晚,才离开,这让万婷的心情变的非常着急,几乎是在师父转身回屋的瞬间,她就偷偷的溜出殿外,青光一闪,飞出了绝情殿。

    执剑阁,漆黑一片,往日的灯火今日都已不存,万婷如白衣仙子,从天而降,在这漆黑中,格外的显眼。

    “袁师弟!袁起!”万婷大声呼喊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更加担心,自语道,“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

    竹林中,万婷的呼喊,打扰了这里的宁静,也惊起一片鸟兽!不一会,她就来到了竹林尽头。

    无尘居旁,篝火燃起,一个落寞的身影独坐在篝火旁,手中正拿着一只兽腿翻烤着。

    “原来你在这里啊!”万婷急忙上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总算找到人了,但不知为何,原本一肚子的话,她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袁起没有言语,他神情专注,兽腿在手中翻来覆去,最后轻轻的撒上香料,一股浓浓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

    万婷见他那认真的模样,似乎也不想破坏这份安静,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又过了一会,袁起抬头,看了一眼万婷,将手里烤好的兽腿递了过去。

    “你先吃吧!”万婷推辞,“我不饿!”

    “你吃,我这还有!”袁起又拿出了一根兽腿,继续烤起来。

    万婷接过,金黄色的兽腿散发出阵阵香气,忍不住咬了一小口,肉质鲜美,入口即化,烤的恰到好处。

    “真好吃!”万婷忍不住的称赞。

    袁起面无表情,依然在烧烤着自己的那根兽腿,仿佛没有听到万婷的话。

    “你...还好吧!”万婷担心的问道。

    袁起盯着万婷,声音有些沙哑:“婷师姐,你赶紧回去吧,明天就是仙剑大会了,这个时候你如果不在绝情殿的话,掌门会很着急的。”

    “那你呢?”万婷反问,眼前的袁起,总给她一种无法揣摩的预感。

    袁起凄凉一笑:“我已经这样了,还能去哪里?”

    “你不要这样好么!”万婷劝解,“你师父虽然走了,但你在这里还有很多朋友,他们都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而且,就算是你师父,他也不希望见到你这个样子吧!”

    “够了!我不需要你安慰!”袁起忽然大声的喊道,“你走!”

    “我不走!”万婷也急了,生怕这一走,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袁起盯着万婷,眼神发冷,没有在说什么。

    万婷被盯着浑身不自在,她还是第一次见袁起这个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惊惧。

    就这样,二人无话,坐在篝火旁,一直到了后半夜,袁起双眼微眯,似乎有了困意,靠在树旁,睡了起来,不一会,就响起阵阵的呼噜声。

    万婷见此情形,也忍不住犯困,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气,也闭上了双眼。

    又过了良久,忽然袁起睁开双眼,盯住对面的熟睡的万婷,他冷漠的双眼中泛起一丝暖意!一阵冷风吹来,他走上前去,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万婷的身上,同时又在篝火里添加了几块木头。

    “谢谢你!”袁起低声开口,他站起身,来到了小湖边,蹙眉凝望,在对岸,恍惚间有一种祭祀的声音飘来,似勾引,似迷惑。

    袁起心知,这声音并非好事,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听过这样的声音,只是一时难以想起。

    他使劲的甩头,回头又看了一眼万婷,抬手间在周围设下一个迷幻阵!

    “你究竟是什么?”袁起闭上双眼,静静的感受对岸飘来的祭祀音,熟悉而陌生!

    最终他抬起脚步,往湖泊对岸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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