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慈宁宫的总管太监与管事嬷嬷。

    谢慕林毕竟是太后疼爱的孙媳妇。她在恒寿斋这边出事,立刻就有人报到距离不远的慈宁宫中。太后娘娘已经换了燕居服预备歇息了,闻言再也坐不住,立刻就要把人传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总管太监事先得了信,知道永安郡王妃的丫环被打晕了,郡王妃正要请太医去瞧瞧呢,过来请人时就顺便将刚刚给太后诊过平安脉的老太医给捎带过来了。老太医检查了香桃的伤势,又替她把了脉,再次确定她没有大碍,便拿出一根金针在她身上扎了几下。香桃随即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谢慕林凑到她面前:“香桃?香桃?没事吧?伤势疼不疼?”

    等到香桃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昏迷之前又遇到了什么事,她立刻就跳了起来:“姑娘!快逃!这屋里有歹人要害你!”她急得用错了称呼方式,照着谢慕林婚前的习惯喊“姑娘”了。不过,也正因为她急得顾不上自己犯了错,反倒让围观的群众们相信她忠心耿耿,也确实是进门就被打晕了,正如永安郡王妃方才所说,真真正正是被人骗来又算计了的,并不是真如某人所暗示的那般,与那逃走的四品武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在。

    谢慕林笑着安抚香桃:“没事,你冷静一点!歹人已经逃走了,现在我们很安全。你瞧,那么多人在呢!”

    香桃稍稍定了定神,扫视周围一圈,醒过神来,脸微微一红,往谢慕林身后躲了,小声赔罪:“对不住,郡王妃,是我太失态了。”

    谢慕林笑着回转身拍拍她的肩:“这有什么?你是关心我才急着叫我跑呢。”

    香桃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又记起了骗自己的人:“太子妃的那个丫头……好象是叫香浮吧?来的时候她还和和气气地,跟我说我俩的名字里都有香字,就象是姐妹一般呢。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在骗人!我才进屋来,就瞧见有人躲在屏风后头,冷不丁给了我一棍。我都来不及提醒郡王妃一声!不是说太子妃就在屋里等郡王妃么?我们又不曾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妃为什么要这般害郡王妃?!”

    谢慕林眨了眨眼,便看见周围众人都露出了“我也想知道”的表情。她笑了笑,道:“这事儿我也想向太子妃问个清楚。太后娘娘有召,我们不如一块儿过去把事情讲清楚,顺道请太子妃过来对质?倘若太子妃对此事知情,我倒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害我呢?倘若她不知情……那兴许那香浮已经背叛了主人,改投了新主。我们提醒太子妃一声,也是好意。”

    众外命妇大部分都对此十分好奇,况且又不是会惹祸上身的事,趁机看看宫里的八卦也好。于是众人便在慈宁宫总管太监与管事嬷嬷的引领下,转道前往慈宁宫了。临行前,东原郡王妃当着慈宁宫这两位使者的面,再次向众人提出了保密消息的请求。众人如何能拒绝?自然是纷纷表态,表示这种事关宫闱的皇家内部事务,还是先查清楚了再说,没必要传到外臣家眷耳中。要是将来东宫王氏要被重罚处置,有需要向外明言的事,皇帝自会有所决断。

    至于几位公侯伯夫人与萧夫人、老帅夫人等几位见证者,因与皇家或宗室也曾联过姻,算是皇亲圈子里的一员,倒也不算外人。她们也表态说不会外泄禁中之事,大家便也相安无事了。

    这一大帮子人齐齐走出武英殿,转道前往慈宁宫,自然有武英殿与敬英殿中饮宴的外命妇瞧见了。但她们找人打听,也只知道是太后宣召了这些人前去说话,却不清楚原委。还有人认为这是那位丰林“郡王妃”得了什么巧宗儿,便带了一干与她交好的人到太后面前奉承去了,也不知道会得多少好处,于是又有人暗暗后悔,方才因为看不起丰林“郡王妃”名不正,言不顺,不想与她为伍,却失了讨好太后的大好机会!

    且不说武英殿中的外命妇们心中是怎么想的,谢慕林与一干人等到了慈宁宫,见了太后,还未来得及把礼给行完呢,太后就心急地命人扶她起来,连声追问:“可伤着了?!受了不小的惊吓吧?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居然差点儿在宫里被人害了!这朗朗乾坤,还有王法没有?!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永宁长公主也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一边安抚太后,一边跟着追问谢慕林:“当真无事么?我听底下人说,你的丫头被敲了一棍?他们没打你吧?”

    谢慕林自己倒是很淡定,见两位长辈担心,连忙宽慰她们:“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香桃脑门上挨了一棍,当时就晕过去了,幸好太后娘娘打发了太医过去,给她看了。太医说她没有大碍,就是脑门上肿起了一个包,怕是要几天后才能消散。”

    太后不在乎香桃脑门上是不是起了包,听说孙媳妇无事,她总算安下了心。

    不过东原郡王妃接下来一句说笑,马上又让她担心起来:“太后娘娘就别担心永安郡王妃了。年轻人身康体健,手脚利索,更难得的是还有一股子胆气!遇到这种事,她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立刻就想出了自救之法。若不是她拿殿中的圆凳砸破了窗户,发出巨响引来宫人,又怎会这么快就得救?太后娘娘有如此聪慧英勇的孙媳妇,何须担心她会轻易被肖小算计呢?”

    太后忙问谢慕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窗户砸了?我记得那边好象装的是玻璃窗子,那玻璃一旦碎裂,是极易割伤人的,你没被割着吧?!”

    谢慕林笑道:“孙媳妇无事。窗上有窗纱呢,玻璃碎了以后,碎片也不曾在屋中四溅,倒是守在殿外的人,或许被碎玻璃割伤了,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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