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向林中，雾气愈加浓郁，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翟川寻了许久，依然没有寒林和南歌的踪影，便索性停了下来，看着脚边一株灌木出神。
短短的一丛枝干，大约有半人高。从茎到叶，一色青翠。狭长的叶子如刀片，叶尖上不断地淌着雾气凝成的水滴，一点一点打在下面的青苔上，渗进去，再没有踪影。
随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周围的雾气慢慢淡去，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来人白衣飘然，神态之间倒与南歌有些相似。
“雾灵？”翟川不能确定他与南歌的关系，询问之间满是试探之意。
雾气渐渐收去，清清楚楚地现出一个白衣的少年。他神情虽然平静，但远不如南歌淡漠，一双眼里流露着些许好奇，看去并无恶意。
“在下归风，的确是雾灵一族。阁下是谁，为何迷失在此？”少年微微颔首，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阁下既是雾灵，与南歌是否同路？”虽是这样问，但翟川从他的神情中已经断定，他并不知南歌在此。
归风果然有些惊讶，环顾周围尚未淡去的雾气，“原来伯父也到了，难怪表姊进了此处，便失了踪迹。”
“阁下亦在寻人？”
“不错。”归风忽然瞥见他手中长箫，轻声笑了笑，“只怕我们所寻的，原是一人。”
翟川正打量他，觉得眉目之间颇为熟悉，又听他这样说，不禁猜测，“莫非令堂是祈天宫族人？”
“先妣祈天宫商枰。”归风说得平淡，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商枰明明只有一子，何况有神血护佑，祈天宫的后人如何会成为灵族？翟川一时无法接受，迟疑了片刻，却见归风仍是一脸平静，不似有意相欺，“……她已过世？”
归风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笑了笑，“这其中因果，一时难以说清。倒不如先去寻到表姊，她与伯父应当就在林中。”
夜色渐渐淡了，雾气也只剩薄薄的一点。
深林之中，女子幽幽的叹息声，和着溪流的声响一道流淌。
“事情就是这样的，你再不愿意相信，也不能改变什么。”这是南歌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劝慰。
“可……大祭司若是知道枰姑姑的事情，一定会很失望吧。”寒林依然不想相信这是事实，当年父亲离京，已经让商靳大为恼火，若是再得知女儿也与灵族而去，真不知道他会如何？大约是要将商枰的名字也从族人的名册上削除吧？
南歌微微笑着，看着她愁苦的脸，“你真不知道，他为何将商枰早早远嫁？”
寒林偏过头，定定地看着他，从那一点神秘的笑容中，她察觉到这里一定还有隐情。
但南歌只是看着她微笑，却没有说话，似乎还在考虑是否要现在透露。
“此事……是否与大祭司将我嫁入皇室有关？”衡量了一会儿，寒林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很聪明，寒林。”南歌欣赏地点了点头，伸手勾住她一缕头发，看着指间蓝光浮动，似乎想起了别的事情，“你和你娘很像。”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寒林冷了脸，将头发拢回去。
南歌只当没看见她的神色，抬头望着青白色的天空，一点两点残星还没有完全淡去。
“神女承瑶曾经预言，千年之后，界灵会再度出世。”
“……究竟，何为界灵？”
话音刚落，一缕轻雾忽然缠到她周身，头发瞬间发出更盛的蓝光，似乎体内所蕴水灵之力与之产生了共鸣。
“灵族没有魂魄，多半会依附于一些东西而生。我为雾灵，而你娘为水灵，至于薛陌，她则是雪灵。”
寒林点了点头，灵族分为许多不同的支脉，通常会聚居在灵力充盛之地。当初栾明嘱咐她前往的灵水郡，便聚居着水灵一族。
“但界灵却有些不同，相传界灵由各界之间动荡的灵力所化，因为并无依托，便可以操纵天地间一切散逸的灵力。”
“只是……相传吗？”寒林托着下巴，没有漏掉他说的任何一个疏漏。
南歌对她的细致十分吃惊，但随即镇定地笑了笑，“至今界灵只得舒清一人，诸多事情，并非旁人可以知晓。”
“寒林明白。”抿了唇轻笑，心中已经猜到他是故意隐瞒。
南歌并不解释，转头看着远处，“翟川找过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果然是翟川到了，寒林急忙迎上前，轻轻携了他的衣袖，“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便好。”见她神情没有异样，只是眉间染了点倦色，翟川暗暗松了口气。
寒林还想问温空冥的去向，却发觉一旁的白衣少年始终在打量着自己，不禁疑惑，“这位公子是……？”
“你枰姑姑的孩子，归风。”
寒林沉默不语，隔了半晌才问道：“她葬在哪里？”
“南林国与空邑交界之地。”归风见她依然不能接受此事，微微蹙了眉，“商表姊，母亲生前曾提起，自己对祈天宫有愧，但毫无后悔。希望你能够谅解她。”
寒林眨了眨眼，轻叹着摇头，“我……我做不到，抱歉，但我尊重枰姑姑的选择。”
归风还想再说，却被南歌笑着制止，“寒林，我想你总有一日会明白她的。”
“好，我等着那一天。”寒林赌气似的看着他，又转过眼去，冷冷打量着归风，“秦表兄寻找母妃下落多年，如今请归风亲自向兄长说明吧。”
归风点头，对她的态度不甚挂怀，“我随两位殿下一道进入国都。”
“那个一路上跟着我们，却没有接近的人，便是你，对不对？”寒林忽然笑了笑，这个灵族的表弟，到底是带了一点孩子气。
归风默然点头，面上浮现出一点失落。因为察觉到祈天宫的气息，自己便远远跟着他们，本以为此事已经做到足够隐秘，却不想还是被寒林察觉了。
“寒林体弱，想必是倦了。两位殿下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与归风说。”
翟川寻了许久，依然没有寒林和南歌的踪影，便索性停了下来，看着脚边一株灌木出神。
短短的一丛枝干，大约有半人高。从茎到叶，一色青翠。狭长的叶子如刀片，叶尖上不断地淌着雾气凝成的水滴，一点一点打在下面的青苔上，渗进去，再没有踪影。
随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周围的雾气慢慢淡去，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来人白衣飘然，神态之间倒与南歌有些相似。
“雾灵？”翟川不能确定他与南歌的关系，询问之间满是试探之意。
雾气渐渐收去，清清楚楚地现出一个白衣的少年。他神情虽然平静，但远不如南歌淡漠，一双眼里流露着些许好奇，看去并无恶意。
“在下归风，的确是雾灵一族。阁下是谁，为何迷失在此？”少年微微颔首，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阁下既是雾灵，与南歌是否同路？”虽是这样问，但翟川从他的神情中已经断定，他并不知南歌在此。
归风果然有些惊讶，环顾周围尚未淡去的雾气，“原来伯父也到了，难怪表姊进了此处，便失了踪迹。”
“阁下亦在寻人？”
“不错。”归风忽然瞥见他手中长箫，轻声笑了笑，“只怕我们所寻的，原是一人。”
翟川正打量他，觉得眉目之间颇为熟悉，又听他这样说，不禁猜测，“莫非令堂是祈天宫族人？”
“先妣祈天宫商枰。”归风说得平淡，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商枰明明只有一子，何况有神血护佑，祈天宫的后人如何会成为灵族？翟川一时无法接受，迟疑了片刻，却见归风仍是一脸平静，不似有意相欺，“……她已过世？”
归风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笑了笑，“这其中因果，一时难以说清。倒不如先去寻到表姊，她与伯父应当就在林中。”
夜色渐渐淡了，雾气也只剩薄薄的一点。
深林之中，女子幽幽的叹息声，和着溪流的声响一道流淌。
“事情就是这样的，你再不愿意相信，也不能改变什么。”这是南歌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劝慰。
“可……大祭司若是知道枰姑姑的事情，一定会很失望吧。”寒林依然不想相信这是事实，当年父亲离京，已经让商靳大为恼火，若是再得知女儿也与灵族而去，真不知道他会如何？大约是要将商枰的名字也从族人的名册上削除吧？
南歌微微笑着，看着她愁苦的脸，“你真不知道，他为何将商枰早早远嫁？”
寒林偏过头，定定地看着他，从那一点神秘的笑容中，她察觉到这里一定还有隐情。
但南歌只是看着她微笑，却没有说话，似乎还在考虑是否要现在透露。
“此事……是否与大祭司将我嫁入皇室有关？”衡量了一会儿，寒林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很聪明，寒林。”南歌欣赏地点了点头，伸手勾住她一缕头发，看着指间蓝光浮动，似乎想起了别的事情，“你和你娘很像。”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寒林冷了脸，将头发拢回去。
南歌只当没看见她的神色，抬头望着青白色的天空，一点两点残星还没有完全淡去。
“神女承瑶曾经预言，千年之后，界灵会再度出世。”
“……究竟，何为界灵？”
话音刚落，一缕轻雾忽然缠到她周身，头发瞬间发出更盛的蓝光，似乎体内所蕴水灵之力与之产生了共鸣。
“灵族没有魂魄，多半会依附于一些东西而生。我为雾灵，而你娘为水灵，至于薛陌，她则是雪灵。”
寒林点了点头，灵族分为许多不同的支脉，通常会聚居在灵力充盛之地。当初栾明嘱咐她前往的灵水郡，便聚居着水灵一族。
“但界灵却有些不同，相传界灵由各界之间动荡的灵力所化，因为并无依托，便可以操纵天地间一切散逸的灵力。”
“只是……相传吗？”寒林托着下巴，没有漏掉他说的任何一个疏漏。
南歌对她的细致十分吃惊，但随即镇定地笑了笑，“至今界灵只得舒清一人，诸多事情，并非旁人可以知晓。”
“寒林明白。”抿了唇轻笑，心中已经猜到他是故意隐瞒。
南歌并不解释，转头看着远处，“翟川找过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果然是翟川到了，寒林急忙迎上前，轻轻携了他的衣袖，“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便好。”见她神情没有异样，只是眉间染了点倦色，翟川暗暗松了口气。
寒林还想问温空冥的去向，却发觉一旁的白衣少年始终在打量着自己，不禁疑惑，“这位公子是……？”
“你枰姑姑的孩子，归风。”
寒林沉默不语，隔了半晌才问道：“她葬在哪里？”
“南林国与空邑交界之地。”归风见她依然不能接受此事，微微蹙了眉，“商表姊，母亲生前曾提起，自己对祈天宫有愧，但毫无后悔。希望你能够谅解她。”
寒林眨了眨眼，轻叹着摇头，“我……我做不到，抱歉，但我尊重枰姑姑的选择。”
归风还想再说，却被南歌笑着制止，“寒林，我想你总有一日会明白她的。”
“好，我等着那一天。”寒林赌气似的看着他，又转过眼去，冷冷打量着归风，“秦表兄寻找母妃下落多年，如今请归风亲自向兄长说明吧。”
归风点头，对她的态度不甚挂怀，“我随两位殿下一道进入国都。”
“那个一路上跟着我们，却没有接近的人，便是你，对不对？”寒林忽然笑了笑，这个灵族的表弟，到底是带了一点孩子气。
归风默然点头，面上浮现出一点失落。因为察觉到祈天宫的气息，自己便远远跟着他们，本以为此事已经做到足够隐秘，却不想还是被寒林察觉了。
“寒林体弱，想必是倦了。两位殿下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与归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