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刚为薛瞳解了毒,听到商靳提起淑旻之事不禁一愣,缓步上前将一痕白雾笼在寒林身上,轻轻蹙了蹙眉,“眠咒没有完全生效……她情绪太过激烈,对所有术法都在排斥……”

    寒林果然并未睡去,只是神智愈加模糊,一双小手乱挣,无助地流着泪,喃喃自语,“痛……川……好痛……”

    “我已为她稳住激荡的灵力,应当不会这么难受……这是为何?”南歌也做了难,以她现在的情况,就算进了九蓍宫,也不一定能脱险。

    “……她是心中难受。”翟川轻轻握住她覆在胸口的小手,只怕寒林比她自己认为的更要在意温空冥。

    一时没人说话,平月缓步上前,远远站定,只是向着南歌,“前辈,我带温公子回去,商小姐还劳您多多看顾。”

    南歌点了点头,“只要她能够撑过这几天,接受了事实,便会好起来。”

    “或许我不该问……但可有消去记忆的法术?”翟川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了,想这样做自然有出于私心,否则以今日之境,寒林只怕永远都会念着温空冥,而且看着她现在这么伤心的样子,实在让人不知应该如何安慰。

    “大祭司与我都会此术。”南歌背过身,抿唇苦笑,“但以她的心志,只怕这个法子根本不会生效……若是勉力为之,反而会伤了她,劝你不要作此想。”

    寒林仍是哭,一边含糊地说着要寻自己的箫,可不论将铁箫还是玉箫递给她,只要触到上面冰凉的温度,她都会哭得越加厉害。

    “……或许她要寻的是这一管。”薛瞳尚未离去,缓缓从袖中抽出一支紫竹制成的长箫,沉着声解释,“当年她从雪陌林溜出去时走得太急,将此物落下了……后来他们师兄妹形同陌路,我怕她伤心。便一直没有交还与她。”

    薛瞳曾经亲眼看到他们如何亲密,怎会不明白寒林的痛苦,看着她即便在昏迷中依然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禁也心中酸楚。默然落下泪,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若是能够回到先时,回到极北那洁净透彻的天地,那时会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寒林触到了竹箫,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在翟川怀里沉沉睡去,苍白的小脸上泪珠冰凉,更别说她心中是怎样地难受,本来已经结痂的心又被狠狠地刺痛,也难怪她会一时之间想到自尽。

    见她情绪稍平,所有人都缓缓舒了口气,南歌再次看了看薛瞳手上的伤口,“薛姑娘,这巫毒厉害得很,这几日千万在意。我会嘱咐归风看顾你。”正想走,又回身吩咐了一句,“薛陌为人孤僻,这些年亦是过得太苦,既然与姑娘投缘,还望姑娘好生珍重,莫要让她伤心难过。”

    薛瞳点头应下,“多谢前辈关怀,我且回去,寒林便交给大祭司与殿下照料。”直看到他们进了祈天宫。薛瞳这才转身离去。

    祈天宫内幽蓝色的火光一动不动地燃着,分明是崭新的神幡,却被这可怖的光芒剥去了艳丽的色彩。

    寒林虽是安稳地睡了过去,意识却愈发涣散。一直沉落到多年前的记忆中,仿佛自己正置身浩淼的水边。

    身旁是一管白色的长箫,伸手触上,似乎还能感觉到母亲的遗温,却是再也不能与她相见。

    “师妹,你在这里……”

    循着熟悉的声音回过头。见那一袭黑衫映入眼眸,想也不想便扑了上去,不住地哭着。

    “还在为你母亲难过吗?师父说,淑旻前辈很关心你,不会希望看到你为了她这样伤心。”温空冥拍了拍她的肩,仍是声音温和地安慰着她。

    “师兄……?”寒林微微阖了眸子,似乎觉得自己确实回到了多年前母亲刚离世之时,“你不要走……我怕,陪着我,好吗?”

    “别担心,师父近日有事,我会在这里陪着你。”温空冥陪着她在湖边坐下,耐心地为她拭泪,“心里难过不要忍着,女孩子想哭便哭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寒林攥着灰衣的袖口,垂着头低声嗫嚅,“大祭司和爹爹都是不准许我哭的……所以,我不敢……”顺手拿起一旁的长箫,搁在膝上轻轻摩挲,“还有娘亲,她也希望我变得坚强一些,所以我不能哭……可是娘告诉我爹已经死了,她自己也弃了我而去,我心上就像被捅了一个口子一样,好痛好痛……又觉得空空落落的,除了发呆,什么也不想做……”

    “……看来你也过得很辛苦。”温空冥沉默了片刻,将一管紫竹的长箫递给她,“那支白色的箫似乎是你母亲珍惜之物,你若始终留在身边,只怕终是睹物思人,你母亲既是水灵一族,不如将它长留水湄,也算全了她念念之意。”

    寒林犹豫,淑旻死时消散成漫天飞雨,连一点念想都没有给她留下,唯有这一管箫,虽是蕴着灵力,但并非水灵之物,才得以幸免,此时却也要让她弃去?小脸上的神情霎时凝重起来。

    又静默地坐了一会儿,她终于咬咬牙,伸手接过那紫竹箫,学着母亲的样子轻轻触上唇,试了试调子,发觉竟是极易吹奏,便细细地奏了母亲常常哼唱的曲子。

    “很好听,你从前学过?”温空冥似乎很是惊讶。

    寒林眨了眨眼,缓缓摇头,“娘亲的那一管,我总是吹不好。”那管箫中蕴有灵力,以她当时之力自是无法驾驭,何况那时年纪尚幼,费尽了力气也很难够到下面压孔,“唔……这是师兄自己斫的?”

    温空冥笑了笑,算是肯定,“看你这几日太消沉了,快些好起来吧。不是说想做巫者?师父回来前,我还要教你术法呢。”

    “真的……?”寒林正觉轻松了不少,周围却忽然暗了下去,一时又是心慌不已,唯有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支箫,真实的触感给了她不少安慰。

    在黑暗中了无目的地乱闯,觉得再向前一点似乎便能寻到师兄的踪迹,却偏偏有人在后面唤着自己,又拉住了自己的手,想要自己回去,执拗地不理睬那些,仍是一个人匆匆寻找,希望能够重新回到刚才的情境中去。

    九蓍宫中,商靳见寒林依然昏睡不醒,不禁又急又怒,“这丫头竟然有意将自己的意识困在梦境之中,难不成是打算一辈子都不醒过来了?!真是糊涂!”

    “大祭司,林儿累了,便让她再睡一会儿吧……”翟川紧紧握着她轻颤的小手,几次将她不安分的手捉回来,垂眸看着被她紧紧攥在另一只手中的紫竹箫。

    那支箫较普通的制式短了不少,几个压孔之间的距离也很近,应当是她幼时为了练习特意所制,此后还一直带在身边,足见有多将此物放在心上,多半是温空冥所赠。

    “再睡?!她已经昏睡了整整十日,再不醒来,母体灵力越发要被胎儿汲取,到时候可是想醒过来也不能醒来了!”商靳怒气冲冲,“以现在的情势,腹中孩子日渐长大,她到那时就会再也无法支持,你还不明白?”

    “那以大祭司之见,该当如何行事?”翟川敛眉。

    商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强行将她唤醒,只怕情况还得更糟,“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九蓍宫。

    翟川默然,这样任由她睡下去,的确不是解决问题之法,事实虽然会让她伤心难过,但她毕竟要醒来接受这一切。

    低头看着她微蹙的眉尖,轻轻抚上去揉着,低声唤她,“林儿,快醒过来,别睡了……”见她仍是兀自好睡,咬咬牙,将她的身子托起,温和地吻住她苍白小巧的唇。

    寒林感到唇上异样的感受一点点传开,身子也被人紧紧压住,神智慢慢开始重聚,反手想推开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之人,无奈双手又被紧紧制住,只得含糊地抗议,“不要碰我……放手……”

    “林儿,是我,快醒醒!”翟川捧着她的略带恼怒的小脸,柔声劝慰,“林儿,别睡了,好吗?”

    “不要……”半梦半醒之间,寒林喃喃回答,“我要寻师兄……放手……”

    翟川苦恼地看着她执拗的样子,僵了片刻,微敛起眸子,一手缓缓解着她的衣衫,一手抚着她柔弱的身子,直到她苍白的小脸慢慢染上红晕,才俯身继续吻住她。

    寒林呼吸微促,只觉体内奇异的感觉越发强烈,将其他的思索都隔断了,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眸子刚睁了一线,便发觉自己身上只得小衣蔽体,双肩完全暴露在外,意识更加糊涂成一片,怔怔地抬头看向翟川,低声呢喃,“……川,是你吗?难道这才是梦?”

    翟川略微着恼,其他人每日来询问她的情况,她倒好,自己陷在睡梦中不愿醒来不说,竟然还把梦境当了真,越想越令人生气,手微微一松,放了她的身子,直接擒住她纤弱的腰肢,将她两条腿分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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