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鲍罗德东拉西扯的说了一番听似勉励的话,实际上的主旨内容只有两个:费奥凡有毒瘾,可以在这方面给他找些麻烦。潘宏进身边的人里有叛徒,是个名叫赫里斯托夫尔的家伙。只要除掉了检举的叛徒,再给费奥凡成功的制造了麻烦,那他潘宏进就是“值得信任的好同志”。

    潘宏进相信,这个所谓“值得信任”并不是说他原则性强,而是说他能够得到鲍罗德上校的完全信任,这一点似乎恰恰是他现在最为需要的。

    结束了与鲍罗德的通话,潘宏进第一时间便与维克多取得了联系。赫里斯托夫尔这个人他不认识,之前他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而维克多显然对这个家伙也是一无所知,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像联盟所有城市一样,切斯诺耶警局里也有一种叫做户籍的东西。

    组织内部没有这么一号人,那就到户籍上去查,总而言之,即便是掘地三尺,今天晚上也要把这个人挖出来,埋葬掉,让他彻底闭嘴。杀人灭口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但它绝对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似乎注定是暗潮涌动的一夜,潘宏进没有回别墅,就在警局的值班室里将就了一晚,子夜的时候维克多打来电话,告诉他“赫里斯托夫尔”这个人已经找到。此人曾经是切斯诺耶市警局的民警少尉,一年前因腰部旧伤趋于严重而退役,他与尤什科维奇有深厚的私交,不过他的名字并不叫“赫里斯托夫尔”,而是叫阿格里普帕·阿列克谢耶维奇。

    为了尽可能的不给潘宏进惹上麻烦,维克多他们专门研究一套谋杀方案。他们针对阿格里普帕的腰椎伤势以及严重的心脏病病史,先给他注射足量的镇痛用杜冷丁,而后洋葱汁持续刺激他的眼膜,令他在持续的亢奋与内分泌的双重作用下心脏病突猝死,最终制造出一个逼真的意外死亡假象。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早上,当潘宏进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钟了。

    简单的梳洗一番,就在警局的餐厅里吃了一份早餐,潘宏进拿了早已准备好的案情资料,正准备出门,就接到从应急部队指挥中心打来的电话。

    电话是马利宁打来的,他在电话中告诉潘宏进,指挥中心接到了来自敖德萨的命令,他和他的应急部队将由“克拉夫季娅少尉”接管,而今天上午,这位女少尉就会到指挥中心来处理工作。

    几乎是紧跟着马利宁,克拉夫季娅也打来了电话,她通知潘宏进马上到应急部队指挥中心,向费奥凡中校汇报工作。

    放下电话,潘宏进忍不住心头冷笑,看来费奥凡应该是已经知道阿格里普帕死亡的消息了,作为安全委员会的中校,他自然不会相信证人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意外死亡”,可一时间他又找不到谋杀的证据,所以就打算直接对自己采取行动了。

    费奥凡来切斯诺耶根本没带多少人,警局他信不过,原本就隶属于安全委员会的应急部队自然就成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只是这老东西还不知道,相比起切斯诺耶警局来,马利宁的应急部队更不值得他信任。

    已经明白了费奥凡的用意,潘宏进也不急着过去自投罗,他从警局里出来,先去了一趟时光酒吧,同厮混在那里的米沙罗、阿布诺伊见了个面,商定了一下后续计划,直到临近十点钟的时候,才慢吞吞的赶到位于瓦图金大街4号胡同内的应急部队指挥中心。

    把车停在指挥中心内的小停车场,潘宏进下车的时候朝作训场上看了一眼,几十名应急部队的队员正在进行每日必行的作训,而在外观破旧的行政楼外,两条腿不一般长的马利宁,正站在一楼的值班室门前与一位身材窈窕的女人闲聊。

    潘宏进掏出一支香烟点上,远远地看到那个女人回过头——没想到竟然是穿了便装的克拉夫季娅。

    “嘿,马利宁少尉同志,克拉夫季娅少尉同志,早上好。”把带过来的文件夹在腋下,潘宏进抬起夹着烟卷的手晃了晃,笑容满面的招呼道。

    克拉夫季娅寒着脸一声不吭,马利宁也是一脸的肃容,毫不搭腔。

    直到潘宏进走到楼前的台阶上,克拉夫季娅才冷哼一声,阴沉的说道:“跟我来吧,尤里少尉,费奥凡中校在等你。”

    跟在她屁股后面朝楼上走,经过马利宁身前的时候,只见他眉头一簇,递了一个紧张的眼神。潘宏进耸耸肩,也没往心里去,他知道费奥凡肯定会对他采取行动,但也不太可能做的太过分,毕竟他还有一个身为中将的父亲,如果事情做的太出格了,费奥凡也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收场。

    费奥凡的临时办公室就设在二楼的小会议室,潘宏进跟在克拉夫季娅一扭一扭的丰满屁股后面上了楼,刚一进小会议室的门,就看到靠着墙角的一张书桌后面坐了一个人。这家伙背朝门口的方向坐着,也看不出是不是费奥凡,只是感觉那魁梧的身材有些相似。

    “费奥凡·特罗菲莫维奇中校同志,尤里·伊万诺维奇少尉前来向您报到!”一步跨进房门,潘宏进挺身行了个军礼,大声说道。

    坐在书桌后的人缓缓的转过身,正是费奥凡,他冷冷的打量潘宏进两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尤里·伊万诺维奇少尉?不不不,我想你已经不是少尉了,尤里·伊万诺维奇·舍普琴科。你现在是一名囚犯,准确的说,是一名凶残的杀人犯。”

    潘宏进看着他,嗤笑一声,正准备问问他证据是什么,腿弯上猛地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脚下骤然间失去平衡,一个前扑跪倒在地上,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脑上一疼,整个人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潘宏进缓缓的苏醒过来,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觉得眼前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用力摇摇头,反应迟钝的脑子似乎有些清醒了,一张俊俏白皙的脸开始在瞳孔里变得逐渐清晰……克拉夫季娅,昏迷之前肯定是这个女人给了自己一闷棍。

    克拉夫季娅已经换上了她的制裙,布满寒霜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戏谑与蔑视,她半蹲在潘宏进的面前,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尤里·伊万诺维奇少尉同志……哦,不,你现在已经不是安全委员会的少尉了,费奥凡中校同志已经撤消了你的一切职务。”

    潘宏进用舌尖舔了舔腔膛,努力让自己的神智尽快恢复清晰。

    “现在,我们怀疑你与安全委员会敖德萨地方局线人阿格里普帕·阿列克谢耶维奇同志的死亡有关,同时,我们也有证据证明你在未经审判的情况下,杀害了包括尤什科维奇在内的六名……”克拉夫季娅不急不缓的展开一份文件,冷漠的念道。

    “请问,你们的证据是什么?”不等她把话说完,潘宏进冷哼一声,说道。

    “啪!”

    克拉夫季娅在他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冷笑道:“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出示证据,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交代你的问题,那样至少可以让你少吃些苦头。”

    潘宏进暗自嘘口气,他听出来了,克拉夫季娅至少到现在为之,还没有掌握到足以给他致命打击的证据,她现在想做的就是撬开自己的嘴,从自己这里拿到口供。

    不屑的瞟了她一眼,潘宏进将目光转向一旁。

    眼前是一个阴暗的囚室,他是被按跪着捆在了一根木桩柱子上,正对面的方向上就是囚室的铁栅栏,外面站了两名蒙着面的应急部队队员。

    潘宏进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一名应急队员朝他点了点头,一只手抱在胸前,竖着大拇指晃了晃,而后又托起肩上的步枪,将枪口朝克拉夫季娅的后背指了指。

    潘宏进明白他的意思,这应该是告诉他尽可能坚持住,如果实在不行了,他们这些家伙会暴动,干掉克拉夫季娅,把他救出来。

    这估计是马利宁的意思,他们这些人早就跟潘宏进上了一条船,如果他开了口,大家全都不会有好下场,到时候索性除掉克拉夫季娅几个人,大家一起跑路得了。

    “尤里,你曾经也是安全委员会的人,”克拉夫季娅还不知道她的小命已经危在旦夕了,兀自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的手段你也应该很清楚,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该说的都主动说出来,免得给我惹麻烦,你也可以少吃些苦头。”

    嘴里这么说着,她伸手拖过来一个银色的手提箱,打开箱子盖后,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玻璃针管,插上银亮的针头,又从箱子里拿出一瓶绿色的药剂。

    看到那瓶绿色的药剂,潘宏进心尖一抽,前身尤里的记忆中有这东西,它就是所谓的“自白剂”,实际上是一种强效的致幻剂。安全委员会用来刑讯逼供的致幻剂主要有三种:绿色的,主要成分为卡瓦酮与麦角毒素;粉色的,主要成分为二甲基色胺;紫色的,主要成分为四氢d麻酚附加过量阿托品。

    三种药物一种比一种效果强烈,一般要是三种都用完了,人也变成傻子了。

    “克拉夫季娅少尉,你既然知道我是安全委员会的一员,那就应该知道这种东西对我没用,”脑子里努力回想着前世自己所遭遇的不公——要想对抗这种致幻剂,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种坚定的信念来武装自己的神经。潘宏进冷笑道,“换一种吧,也许紫色的对我还有些效果。”

    克拉夫季娅看了他犹豫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真的换了一瓶紫色的药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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