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列车抢劫

    火车在斯拉尼斯克站停了五分钟,重新开动的时候潘宏进没有回到卧铺车厢,而是带着一份好奇心去了后方的车厢。

    苏联的列车不像国内那么“人xing化”,既不分三六九等,也没有硬座软座的区别,当然,更不会出现那种明明过道里已经挤满了,偏偏还有乘务员推着小车卖“黑货”的现象。

    车厢里的空间很宽松,从卧铺车厢里出来,沿途经过的两三节车厢里都没多少人,潘宏进几乎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几个中国年轻人所在的车厢。

    与前面的几节车厢相比,这一节车厢里稍稍显得热闹一些,主要是那几个来自中国的年轻人谈笑的声音比较大,不像那些死气沉沉的俄国人一般沉默寡言。

    按理说,这几个年轻人应该是第一次来苏联,对这边人们的生活习俗没有太多的了解,他们在车厢里这么高声的谈笑,实际上是很招人烦的,毕竟中国的国情与苏联的情况有很多迥异的地方。

    不过对这些细节上的问题潘宏进毫不在乎,相反,他现在更像多听听这几个年轻人说话,并不是这几个年轻人有天籁般的嗓音,也不是他们说的事情有多么引人关注,纯粹就是因为语言,那一个个听似简单但却蕴意丰富的汉字,总能让潘宏进在听到的一瞬间找到一种莫名的感动。

    潘宏进选坐的地方距离几个年轻人不过隔了两排座椅,帕瑟琳娜担心他的安全,专门暗示跟出来的两个保镖坐在他的对面,算上她自己在内,三个人将潘宏进夹在中间。

    中国籍的年轻人一伙一共是五个人,两女三男,与两个女孩子坐在一起的小伙子看上去很健谈,嘴里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另外两个年轻男子却始终保持着沉默,面对面的背靠在座椅内闭目养神。

    与潘宏进此刻的感觉不同,帕瑟琳娜的神经绷得紧紧地,从一进入这节车厢,她就很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份危险的气息。

    自幼在安全委员会接受的训练让帕瑟琳娜的直觉异常敏锐,这种类似第六感的直觉很难形容,也没法解释,可它就是真实存在。

    帕瑟琳娜感觉到的危险,来自于那两个闭目养神的中国籍年轻人,尽管他们始终闭着眼睛,其中一个还背对着这边,可帕瑟琳娜仍旧感觉到他们在窥探自己这一行人。幸好的是,他们的这种窥探似乎只是一种谨慎的防御,并不存在进攻xing,因而帕瑟琳娜可以断定这两个小伙子应该是保镖之类的,而且是久经训练、经验丰富的那种。

    列车出了斯拉尼斯克,不过半个小时就进入了乌拉尔山脉以西的沼泽水网带,这一片地区可以说是荒无人烟,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密布着广袤的丛林与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荒草甸。

    苏联人口不过二点四个亿,国土面积却过了两千万平方公里,而且人口分布极为不均。就像这乌拉尔山脉以东的沼泽河网带,官方的统计数字是每平方公里不到1.6个人,而且主要集中为数不多几个城市里。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荒芜着,也许列车行驶几个小时,车外都看不到半个人影。

    没有人就意味着原始,原始却是最令人感觉兴奋好奇的,想像一下,也许就是火车外的某个荒草甸,数百年来都没有人踏足过,也许那些荒草上一次被人践踏的时候,还是一群披着斗篷、手持弯刀的哥萨克骑兵。

    正值初秋,一望无际的荒草甸上开满了各种颜sè的野hua,隔着列车车窗看出去,一片碧绿在眼前无限的蔓延,一直伸展到肉眼可见的天际处,与湛蓝的天空汇合成一线。天幕上点缀的如丝云团映衬着蓝天下碧绿原野中星罗棋布的点点野hua,或红、或白、或黄……斑斑点点。一阵儿微风袭来,翡翠一般的荒草甸上就像是dang起一层bo浪,层层叠叠的dang往天际。

    这样的景致在中国国内是很难看到的,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年轻人们骤然间安静下来,大约是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他们又不约而同的爆出一声欢呼。紧接着,潘宏进就看到那两个女孩子站起身,从行李架上拖下来一个旅行箱,一边兴奋的说笑,一边从箱子里拿出来两个照相机,跪在车座上就朝窗外的原野上喀嚓喀嚓的拍照。

    潘宏进眯眼看了看,两个女孩子手里拿着的照相机很小巧,也很精致,前面还接驳了广角镜头,而那个小伙子手里却是拿的一个巴掌大小的录音机,正一面描述着窗外的景sè,一面给自己录音。

    苏联的工业很达,但技术含量粗糙,质量上也没什么保证,因而像这种制作精细小巧的照相机、录音机,在苏联市场上都属于高档货,没有大几千卢布根本拿不下来。

    几个年轻人一出手就是两部照相机、一部录音机,那就等同于是向车厢里每一个人表述一个事实:看见没,我们有钱,不说别的,就手上这几个物件卖了都能拿到两三万卢布了。

    出门在外,财不1u白,这是人所共知的真理,更何况这还是在国内秩序日趋hun乱的苏联,还是在火车上,“大肥羊”还是几个外国人。如果说这时候车厢里没有人打这几个年轻人的主意,潘宏进就能相信苏联真的已经实现**了。

    欠着身子朝车厢前面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在几个年轻人的斜对面,正有两个身材魁梧的俄罗斯大汉直勾勾的看着两个女孩子手里的照相机,目光中分明是充满了居心叵测的贪婪。

    三个年轻人又是拍照又是录音的折腾了一会儿,随后又拿出一份地图来查看后面的行程。

    潘宏进不动声sè的听了一会,总算是明白了他们的来历。

    要说这几个年轻人也真是够胆大的,他们从北京出,一路到了新疆伊犁,并从那里出境乘坐火车过阿拉木图、阿斯塔纳、乌里扬诺夫斯科、梁赞一路到了莫斯科。现在,他们离开莫斯科,是打算经沃尔库塔去下塔吉尔、叶卡捷琳娜堡,然后走西伯利亚铁路直赴远东,从东北回北京,完成一个苏联全境游。

    潘宏进不想说这几个年轻人是多么的异想天开,他只是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沃尔库塔与下塔吉尔之间有铁路相连的。

    按照普通的苏联地图,地处北极圈边沿的沃尔库塔与处在俄罗斯、哈萨克斯坦边境地区的下塔吉尔之间是没有铁路存在的。但这条铁路却的的确确存在着,而且它还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扎哈罗夫军支线”。

    不过运行在这条铁路线上的列车只有两趟,是去年才上线运作的,它们的用途也不是载客亦或是运货,而是苏联如今战略核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就是所谓的铁路机动弹道导弹射平台。一旦生战争,这两列火车上装备的分导式多弹头洲际导弹,便能在顷刻之间毁灭一个国家。

    这几个年轻人不明所以,竟然要尝试着走一趟“扎哈罗夫军支线”,潘宏进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拿了一份六十年代的苏联地图就跑来旅游了。

    虽然彼此间互不相识,但既然是同胞,潘宏进觉得自己就没理由看着这几个莽撞的年轻人赶去沃尔库塔“倒霉”。可以预见,如果他们跑去沃尔库塔四处打听购买去往下塔吉尔的火车票,估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军方亦或是安全委员会的人秘密拘捕了——见过嚣张的间谍,可还真就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随后的一段时间,几个年轻人总算是安静下来,车厢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帕瑟琳娜几次建议潘宏进回到卧铺车厢去,都被拒绝了,他相信这几个年轻人必然会出事,对此,他不能坐视不管。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持续颠簸,列车的前方出现一个小镇的影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点缀在丛林中的孤城,荒凉而寂静。

    在减的时候,列车的广播中播报了站名,上诺伊斯克。

    潘宏进在后面冷眼看着,当车停下来的时候,那两个不怀好意的俄罗斯大汉站起身,什么行李也不拿,径直走到几个年轻人的座椅边上,伸手就去夺放在方便桌上的相机。整个过程简单直接,没有丝毫的掩饰,更别提什么借口了。

    坐在最外侧闭目养神的两个年轻人猛地站起身,恰到好处的挡在他们面前,将他们的手腕攒住,沉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慌乱的意思,只是他们说的却是标准的普通话,在这地方估计没几个人能听的懂。

    两个大汉明抢的意图没能实现,顿时大怒,他们毫不犹豫的一回手,从后腰上拔出来两把匕,二话不说,对着两个年轻人当xiong便刺。

    坐在里面的两个女孩子哪见过这么凶悍的抢匪,齐刷刷的出一声惊叫。

    潘宏进看的也是勃然大怒,他还从没见过这样打劫的,什么话也不说,上去就要抢劫伤人,至少也得来句开场白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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