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秦风和6谦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6谦从后门出来的时候,表情灰白,嘴唇哆嗦个不休,口中喃喃自语:“疯子,他是一个疯子……”

    秦风并不在意这一切,他看着身边的亲信,温言道:“宿元景的人已经回去了?这边的事情他都看到了?”

    一个小喽低声答应:“回大头领,那人已经回去了。”另一个小喽思量了一下,嘿嘿笑道:“大头领,宿元景手下那人的本事真厉害,如果不是您提醒,他又没有穿夜行衣,我们真现不了这个人。”

    秦风轻轻点头,双眼微闭,靠在太师椅上,心中开始了沉思:宿元景,那三方都已经出招了,你又有什么招数呢?

    宿元景眉头紧皱,看着身旁几案上的茶盏中那金色的茶水散出的淡淡蒸汽,听着手下的回报。

    一个满头白,背后还插了一个烟袋杆子的老头毕恭毕敬的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诉说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宿元景不担心老人说假话。这老人是他在进京的路上救起来的,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好汉。一身本事,比起那些雄霸方的门派掌门也不逞多让。这老人也知道知恩图报,从那以后,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宛如老仆相似。当然,自己还是很敬重他的。

    听完老人的话,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缓缓起身,踱了几步。突然扭头看向老人,沉声道:“你怎么看待这事?”

    老人轻轻的笑了笑,表情显得很怪异:“大人,如今各方势利都将眼睛盯在了梁山这只兵马上。真个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梁山能战之士不过五六千人罢了。值得费这许多气力吗?”

    宿元景哑然失笑,摇头道:“梁山兵马虽只有五六千人。但比起朝廷的禁军,也不逞多让,若招安之后,再好生调教,实是一只难得的劲旅。如今天下兵马表面上不是归枢密院掌管,就是归殿帅府管辖,实际上军权还是牢牢地掌握在陛下的手里。这就如同一桌子菜,一帮饥饿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下口,在这个时候。梁山这盘菜突然摆到桌子上,陛下还没有宣告这盘菜地所有权,你说怎么不让人抢夺?”

    老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慢吞吞地道:“我从前在江湖上行走,也见过不少绿林道上的高手。那些人占据一方。也少不得争权夺利。可但凡当山山寨寨主地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权利的争夺,他们通常是最后的胜利。治大国如烹小鲜。那些山寨不过是朝堂的缩影罢了。一些粗鄙不堪的山寨头领尚且如此精明,何况宫中的那位?那可是真龙天子啊……”

    宿元景若有所悟,抬头看向老人,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老人表情严肃地看着宿元景,低声道:“争是不争,不争是争。这么多人向梁山示好,您若是跟着向梁山示好,怕不会得到对方的重视。更何况您难道以为这些人地小动作,宫中的那位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他可以让这些人出现在招安的队伍中,未尝没有看戏的意思。我不懂朝中之事,但我一直记得您告诉我的那件事,陛下能从众多皇亲国戚中脱颖而出,并不仅仅因为皇太后地助力。”

    宿元景身子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他向老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人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他对宿元景很无奈,他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却非要自己说出这一切。他明明知道自己所说地这一切,却总是希望自己再说一次。他把手下人当成傻瓜,却不知道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傻瓜,而且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傻次日,秦风少不得设宴招待众钦差,端的是肉山酒海,各种珍馐佳肴一股脑的将上来。宿元景等人见了这般场景,心中也自骇异,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梁山会如此强大,那些东西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梁山的实力。

    众人在此又呆了几日,宿元景坚持要辞行。秦风也不强留,设宴践行,宿元景少不得又用好言抚恤众头领。至晚方散。次日清晨,安排车马。秦风又送一盘金银珠宝,到宿太尉幕次内,再拜上献。宿元景里肯受。秦风再三献纳,方才收了,打挟在衣箱内。拴束行李鞍马,准备起程。

    梁山泊大小头领,俱金鼓细乐,相送宿元景下山。过鸭嘴滩,送过三十里外。众皆下马,秦风亲与宿元景把盏饯行相别,叮嘱道:“太尉恩想回见天颜,善言保奏。”

    宿元景心中暗笑,知道对方有心结交自己,当下回道:“秦壮士但且放心,只早早收拾朝京为上。军马若到京师来,可先使人到我府中通报。俺先奏闻天子,使人持节来迎,方见十分公气。”说罢,他又笑道:“说不定我下次见到头领,就要改称秦大人了。”秦风大笑道:“恩相放心,待我收拾已了,便当尽数朝京,岂敢迟滞。也望太尉烦请将此愚衷,上达圣听,以宽限次。”

    宿元景点头应允。别了众人,带了开诏一干人马,自投济州而去。临行前,叶少安、童贳、6谦少不得以眼神向秦风示意不提。

    秦风等自投大寨,复又聚到聚义厅上,鸣鼓聚众。大小头领坐下,诸多军校,都到堂前。秦风传令:“众弟兄在此!如今我等已被朝廷招安。早晚要去朝京,与国家出力,图个荫子封妻,共享太平之福。今来汝等众人。盖因天子宽恩降诏。赦罪招安,大小众人。尽皆释其所犯。我等早晚朝京面圣,莫负天子洪恩。汝等军校,也有自来落草的,也有随众上山的,亦有军官失陷的,亦有掳掠来的。今次我等受了招安,俱赴朝廷。你等如愿去的,作数上名进。如不愿去的。就这里报名相辞,我自赍你等下山。任从生理。”号令一下,三军各自去商议。

    待众军校去后,秦风面上杀意愈浓,他看向众人,沉声道:“诸位。如今朝廷虽然招安我等。但他们究竟有何打算,却是谁也不知道的。我等不可掉以轻心。若是一不小心,少不得遭了他们地毒手。我们宁可小心一万次,也不能大意一次。一次大意,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万劫不复。”

    史进眉头微皱,低低的道:“既然如此,我们何必非要招安。难道我们非要受朝廷的欺侮,以至于担惊受怕不成?”

    秦风冷冷一笑,看着史进,沉声道:“招安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生存。朝廷势大,不是我们可以抵挡地。我们唯一地机会,就是招安。招安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史进眉头皱了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聪明人,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动脑子地事情,他通常交由那些脑子比较好使的人去想。

    秦风扫了众人一眼,哼了一声道:“全军人马下山之后,全力戒备。刀枪出鞘,随时准备大战。朝廷要想招安我们,他们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鲁智深面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他看着秦风,点头道:“我们不怕什么,如果朝廷真要算计我们,那我们就闹他个天翻地覆。”

    秦风眼中闪过意思冰冷的光芒:“放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在最关键的时候,我们可以让朝廷那些大佬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鲁智深咧了咧嘴,眼中充满了疯狂的光芒。他对秦风地提议很感兴趣。平民出身的他对朝廷并没有太多地好感。在他看来,能战上一场,却是再痛快不过的事了。

    又过了数日,梁山兵马整备齐全,往日里秦风治军甚严,倒也没有不愿意,或说不敢不招安。众多兵马当下抓扎起来,浩浩荡荡的向东京开去。秦风又恐朝廷暗下毒手,便将手下兵马分成了三部,一部为先导,一部为合后,他自领三百骑兵,三千步兵守中军,保护梁山众人之家眷。

    梁山泊全伙受招安的消息一阵风似的在江湖上传得遍了,各路绿林领都观望不休。除了少数人,没有愿意上上落草地,落草之后,整日里担惊受怕,唯恐朝廷征剿,又恐手下人反水,还要担心子孙后辈落下一个烂名声,总之没有一刻安宁。若是能得朝廷招安,不啻与拨云见日,救天下强人于水火之中。不过那些强人也不着急,他们都在那里看着,若是梁山招安之后,还能保得天平,他们下山也没有什么不妥。若是梁山招安之后,反倒受朝廷地欺侮,那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山上享福。

    梁山人马虽然一路上小心翼翼,刻意放慢脚步,但一个月后,还是到了东京城下。梁山众多兵将中,有不少都是初临此处,远远望见东京城高大地城墙,一个个都咋舌不已。秦风看着东京的城墙,嘴角微露冷笑。以马鞭指着城池,看向众人到:“如此城墙,急切难下。若是守备得法,城中粮草充足,便是一年半载,也难攻下此城。由此可知朝廷之实力。”众头领尽皆默然。

    朱武在侧,他多多少少能猜到秦风的用意。他看了秦风一眼,点头苦笑道:“若是不顾念生灵,我倒有以计,可下此城,只是太伤天和,数十万生灵,一遭丧尽,此等计策,实为绝户之计。”

    秦风摆手道:“勿要多言。我已知你之计策。若用到此计之时,则我等尽为千古罪人。此计虽毒,我等却也不屑为之。”

    朱武微微一笑,也不多言。适才说话时。他见秦风眼神闪烁,知道他定然有别的主意。梁山招安事关众人切身利益,若说秦风半点准备都没有,他是说什么都不信的。在他看来。秦风之所以顾左右而言他。恰恰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他的后手,说不定就和这条绝户之计有关。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

    吴用在旁边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以颤,随即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打量着东京城墙。他也是足智多谋之人,自然猜处了朱武的计策。他不禁有些自嘲的想到: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其实最毒的,还是书生。此计一出,则天下震动,中原怕是从此多烽烟了。

    众人都聚到一处。看那城墙聒噪不休。畅谈了一回,都回转大营。等候朝廷差遣。秦风特意寻了那高岗之地安营扎寨,守备似松实紧,暗哨直扑出五里开外。

    朱武见秦风扎营之处,心中更是肯定,心中暗暗咋舌:这小子好狠。为了梁山一万余条性命。竟能狠下心了搭上数十万条性命,毒。实在是毒。

    梁山兵马既到东京,早有人报到朝中。四方势力又是一番思量,少不得派人漏液出城,到梁山扎营处一番叮嘱,无非是讨好卖乖之举。

    徽宗皇帝得知梁山人马到此,也自吃了一惊,急命人召宿元景、蔡京、童贯、高俅四人。

    徽宗问宿元景道:“你到梁山招安,回来之后言那梁山众人诚信归附,今到城外,你可去好生抚慰,勿使其萌生异心。”

    宿元景点头答应,心中却是欣喜无限。徽宗这般举动,竟是在拉近自己和梁山之间地关系。

    徽宗也见到了宿元景面上的喜色,他也不在意,文人造反,三年不成。自己就是让宿元景造反,他也未必有那个胆量。让他和梁山走的近些,一来是为了避免梁山被蔡京或高俅掌握,二来,也是让他多点自保的本钱,能和蔡京多抗衡一段时间罢了。

    他看了一眼童贯和高俅,故作平淡地道:“你们说说看,这梁山人马该如何安置?”

    高俅见天子问,立刻跳出来道:“陛下,依臣之见,那梁山兵马有不少都是朝廷地将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上山落草地。可让这些人各归本职,其余人等,调望边关也就是了。”

    不等高俅说完,那边童贯脱口道:“高太尉此言差矣。梁山这伙人马,分则弱,合则强。他们能将一伙草寇训练成精兵,皆因他们彼此优劣互补。若是分开,怕也练不成什么精兵。当初林冲当八十万禁军教头,杨志当殿帅府制使的时候,也没见着有什么出类拔萃的成绩,偏生上了梁山就显露处才能。可见若要将这些人分开,等于使国家失一大才。”

    高俅的嘴巴都要气歪了,童贯这番话何其毒也!他明面上说的是梁山这伙人不能分开,这伙人在一起是条龙,分开就成虫了。可暗地里分明指责自己嫉贤妒能,压制手下人,使其不能为国家出力。

    他嘴唇一张,就要反驳,不想那边童贯正盯着他那,见他要说话,当下大声道:“高太尉莫不是忘了,当初朝议之时,曾言招安梁山,给天下强人做一个表率。如今招安之事,传遍天下。无论是强人,又或是敌国,谁不睁大了眼睛在那边观望?若是依着太尉的言语,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休说天下强人小觑了朝廷,怨朝廷寡恩,便是敌国,怕也要拿此事大做文章。太尉莫不是还放不下那些旧怨,想要公报私仇不成?”

    高俅被童贯这一番话,气得嘴唇直哆嗦,用手指着童贯,却说不出一句话。

    徽宗天子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他见高俅气得不成样子,这才道:“童贯,依你看来,这梁山贼人又该如何安置?”

    童贯见徽宗开口,急忙侧身道:“陛下,依臣之见,梁山这伙人都是能征惯战的骁勇之士,不如将他们派往边关,择以地使其守之,以挡辽寇。”

    高俅听了,指着童贯地鼻子道:“童枢密是傻了。还是痴了?梁山那伙贼人寸功未立,就让他们驻守边关,如此一来,岂不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更何况他们初被招安。贤愚未知。便对他们委以重任,万一他们反噬。使边关门户大开,到了那时,又该如何处置?”

    童贯冷笑道:“如果太尉能从手下选出以员大将,以五千之众击败七千之众,那保举他为边关守将,也未尝不妥。”

    高俅面色铁青,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秦风那几次大战虽然有取巧之嫌,却是当之无愧地吃掉了朝廷七千大军。济州府甚至都不能保全。让他在殿帅府辖下的众多将领中选择,他还真选不处像样的将领。

    童贯见高俅这般模样。微微冷笑,继续调侃道:“太尉,我听说你手下有两员虎将,乃是兄弟二人,叫党世英。党世雄。你如此看重着两人,向来他们颇有勇力。依我之见,你莫不如让他们统帅五千兵马,看看能不能击败七千大军!”

    高俅出了口长气,看着童贯,冷森森的道:“我手下确实没有这样地能人,可我们现在说地不是有没有这样地能人,而是梁山人马究竟能不能委以重任。童大人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童贯嘿嘿一笑,看着徽宗道:“陛下,臣以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梁山众人既有大才,若是弃之不用,却是可惜。陛下若能重用梁山中人,等于给天下强人开了一条进身之阶。天下臣民,必然盛赞陛下仁德。”

    徽宗最好虚名,听了童贯之言,不禁微微点头。他看了一眼蔡京,有些冷漠的道:“蔡京,你又如何看待此事?朕召你进宫,你却一言不,宛如睡着了相似,难不成朕不能让你开口不成?”

    蔡京听了徽宗这番斥责,也不害怕,他看着皇帝,笑道:“陛下,臣听童枢密和高太尉二人所言,各有道理,所以犹豫不决。”

    徽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这才道:“你说说看。”

    蔡京施礼之后,才慢悠悠地道:“梁山这伙强人,诚如童枢密所言,乃是大才。如今辽国虽然和我大宋无战事,但辽人经常小股犯边,劫掠我大宋边民,他们称之为打谷草。若是能将梁山这伙人派望边关,未尝不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辽人骚扰我边疆,我们一样可以骚扰辽人地边疆。此乃以暴易暴之策。梁山这伙人初归顺,正好与他点事情,免得他们一时手痒,又惹出事端。”

    徽宗眉头以皱,恰似对蔡京这番话并不是很满意。宿元景在旁边见了,便道:“蔡相,若依着您的言语,辽国万一以此为借口,犯我大宋边疆,那又该如何是好?”

    童贯冷森森地笑道:“他们不来便罢,若是来此,自然要和他们打上一仗。我大宋兵精粮足,难道还怕辽人不成?”

    蔡京知道徽宗骨子里不想打仗,他不禁笑道:“陛下,辽人纵然有心开战,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若真想开战,从哪里不能找到一两个借口,何必非要借着这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兵?”

    徽宗听罢,点头微笑。蔡京见徽宗这般表情,知道他认可了自己的话,这才接着道:“将梁山众人派往边关,固然是一件好事情。但边关危险,又苦寒得紧。若是随随便便便将他们派到边关,休说梁山众人心存疑虑,怕是普天下的人都要说朝廷是借着辽人的刀,杀梁山的人。如此,却是弄巧成拙了。”

    童贯恰如其分的道:“确有这样的可能。若是如此,那又该如何?”

    蔡京微笑道:“此事其实也简单。只要在边关择一地使其守之,地方兵马,自归其调遣,就如同边关众太守一般,不曾厚此薄彼,如此一来,自然塞住了天下人悠悠之口。”

    高俅突然插口道:“梁山贼人寸功未立,若是让他们担当此等大任,边关将校如何能服,满朝文武如何能服,天下百姓又如何能服?”

    蔡京看了高俅一眼,心中冷笑:你一个泼皮混混出身地小子,不过评价踢得一手好球,才得天子赏识,居然敢和自己叫板。自己给他台阶他不下,难道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不成?

    他面上带着笑容,看了高俅一眼,慢悠悠的道:“如此,却也简单。待他们拜见完天子之后,去那大军校场,由殿帅府择一两个骁勇战将,与他们比试一番,若是梁山胜了,便让他们镇守一地。若是梁山败了,便让他们镇守边关。”说完,他看也不看高俅,抬头望着天子,等待着天子地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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