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命宋江在梁山练兵当然不可能只要一些精壮而且见迄一”7员。这种人虽然比丹丹放下锄头的民兵好了太多不过对比起很久以前就实现了全脱产当兵的大宋官兵来说战斗力其实也没多大优势——前提是大家都保持了足够的训练量以及作战经验。

    因此在宣布的梁山军整编诏书中虽然采取了招讨司军和梁山军混编的办法但并没有直接将梁山军补充到招讨司军中去而是扩大了招讨司军的编制原先的招讨司六军番号不变编制却扩大了四倍每军都扩充到了一万人。如此大的编制统兵将自然不可能还是原先的正将和准备将由于讨平梁山有功招讨司诸将一体封赏从优。韩世忠、关胜、杨志这三员正将升为统制官李孝忠、史进、刘简三员准备将则升作统领官。鉴于统领官比统制官低了半级因此皇帝特旨赐三将各带御器械以示褒奖。

    而梁山军的兵员便在遴选了合适的头领和喽兵之后以营和都为单位打散编入招讨司各军之中官阶最高的花荣、武松、刘唐、朱仝、黄信等五人进封为统领官挂在招讨司各军下担任将佐其余梁山各头领则各赐官大小有差。公孙胜不愿为官因此御赐封号通玄清一真人皇帝特旨随同面圣将领一同进京与赵佶讲论道法——显然皇帝对于盗伙中有这么一位看上去卓尔不群的道人感到极为好奇。

    能够仍旧统领兵马对于大多数梁山招安头领来说都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这表明朝廷对他们给予了相当的信任至少暂时没有卸磨杀驴的打算。

    再加上随诏书宣布了给予各军将士的优赏这些绢帛钱币等物就直接排垛在军前众将士一面恭聆圣旨一面眼睛在那些财物上转来转去。等到钦使一宣诏完毕。几万人登时一起欢呼起来。虽说和招讨司的那些官兵不久之前还杀的你死我活现在却要作同僚而且还得居于对方之下不少梁山将士心中难免有些不爽不过相比起宋江猝死时地全山倾覆之危现在这条吃粮当兵的道路可以说相当叫人满意了。

    这一日已经是梁山宣布分金大买市的最后一天。事实上。这次分金大买市进行了足足一个月。在石秀和武松等人的精心组织下这次分金在商业上其实乏善可陈却在暗地里已经划分好了新建的梁山军和周边各州县的势力范围。按照现在地管理术语来说梁山军的各个管道已经和周边各州县的民生和军政各条线实现了初步对接成功。莫要小看了这次划分势力范围通常如果在已经划分好的各块地盘中间突然出现梁山这么一个庞大地团伙重新分蛋糕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好在。这次分金给予了周边各个“码头”以相当的好处再加上石秀的斡旋此事进行的相当顺利。梁山招安后的第一批私盐在三天前就已经从梁山过境。运往孟州快活林而后再进行分销将宋江之前开辟出来的商路又重新拾了起来。当然现在梁山已经重新纳入了大宋地和谐大家庭不会再以地下的生意为主从东南沿承州、楚州一带湖泊港汊北上的运粮船也已经过了扬州只要这条航路走通了就可以在运力趋于饱和的大运河之外。再度开辟出一条南北之间的运输大动脉出来——实际上这本来就是元代以后大运河的流经线路。为此高强还很是踌躇了一阵:又躬私盐又搞漕运那么要不要给梁山起个盐漕总舵之类的名字?由此又想到了“红花青叶本是一家”。历史上地青帮和洪门就是从盐帮和漕帮分别展起来的吧?于是愕然觉自己弄出来地这个黑帮居然很有流传千古扬光大的潜质。

    他地这些心思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即便是受命治理江湖码头的石秀也不得而知。由于是分金地最后一晚。又新得了朝廷的大笔赏赐梁山上欢饮达旦。连哨卡都撤了要走的人。要留下的人从此就要各奔东西踏上新的道路这帮惯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江湖好汉又怎么不在这个时候痛饮一场。互道珍重?

    忠义堂上又是另外一般景象。梁山既然招安了这地方自然不能再叫忠义堂。而且其格局也太大了些不适合作梁山军的官廨因此张叔夜已经命令将该处房舍加以改建拆卸下来的材料运到山脚去建造新的码头和货仓。这一夜之后曾经辉煌灿烂几十名将领济济一堂的梁山忠义堂就将不复存在。

    汇聚于这里饮宴的前梁山众头领们自然不会有太好的心情。如扛干宋万阮氏三雄这些“根正苗红”的绿林人。念及往日之盛一旦将逝连昔日的大哥宋江都已经在招安前夜撒手尘寰个个都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灌醉阮小七拎着酒坛子逢人便干喝到刘唐面前已经有八分醉了俩人将手中酒坛子底一口喝干抱头痛哭。

    哭了没一会刘唐心里有愧酒力作的格外快已经直接出溜到桌子地下人事不知了。阮小七忽然觉抱着的人不见了支棱着眼睛四下望忽然看到武松和花荣朱仝这两个人坐在一处。彼此也不说话只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阮小七看看手边随手提起半坛酒迤逊歪斜地走了过去。

    “武二郎。如今招安作官。你那师兄又身居枢密使高位想必指日便可升官财了吧?”梁山招安之后双方使者几度往还尤其是石秀来到梁山主持谈判之后武松和高强之间的师兄弟关系就不再是秘密了。在梁山大多数人看来这并不算什么象黄信和秦明就本是师徒关系梁山众人原本都是从大宋治下逃出来的谁能和山下真正断了干系?

    只是此时阮小七的口气显然不是这么单纯。武松的酒意也有了七八分乜斜着眼去看阮小七。拧眉道:“师兄自师兄我武松还我武松却恁的?”

    阮小七大着舌头说了几回都不成句子却还在那里晃着脑袋想词花荣看不下去。起身和他拼了两碗酒阮小七本已喝的差不多了这两杯下肚顿时如同中了一箭一跤跌倒在地。抱着个半倾的酒坛子睡去了。那酒坛子搁在他胸口。酒水随着他的呼吸从坛口一下一下地倾出来阮小七便伸嘴去接一面含混不请地叫“好酒!”

    花荣见状摇了摇头也不去理他。转身坐回原处。又端起酒碗来向武松举了举也不待武松回敬自己一口喝干了。武松也将手中酒喝干了。忽然瞪着花荣道:“花知寨。我武松与梁山众兄弟相交全是一片真心。你信也不信?”

    花荣默然片晌。低下头去。用手按了按自己的那条中箭地腿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真心?我花荣昔日为众兄弟在那河滩上舍身断后之时何尝想过伤愈之后竟会投了官兵?又哪里想到。我花荣求死而不死如今招安作了官;宋江哥哥求招安。如今梁山招安他却不在了……”

    他仰面朝天。大大地吐了口气向武松道:“武二郎。人生在世旁人地目光言语原顾不得许多。我记得你当日曾向我说起令师鲁大师在五台山出家时醉打山门呵佛骂祖沙门中目为败类长老却独以为有慧根。是非对错你不知我不知人不知只有”他占上指了指。又向下指了指:“天地知尔!”

    一时大笑起来端起酒碗起身大声道:“众家兄弟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日相见莫要忘了咱们一起快活的日子!干!”待要喝时才觉碗中酒早已尽了随手将那酒碗掷在地上一手抄起个酒坛子来。对着坛子痛饮起来。那清澈的酒水倾泻而下溅的四处都是花荣却全然不理。只是喝了几口忽地大声咳嗽了起来咳地整个标枪一般身子都弯了下去。

    武松见状上前夺过了酒坛也对着喝了起来。他的酒量又好过花荣甚多不片时将那坛酒都喝干了与花荣对视大笑。接着却都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一个两个都倒在地上。

    花荣躺在地上轻轻地唱起了什么。武松朦胧中听去好似便是宋江生前所提的最后半阙词:“幼时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潜伏爪牙忍受……”武松喃喃地念着忽然之间心底浮现起一个人影来。猛然间被一股强烈无比地情绪所攫住这股情绪突如其来以往从没感受过却好似其来有自。仿佛它一直就潜藏在自己的心底只是从来没有真正去面对过。此刻当做完了自己一直为之努力地这件大事按照师兄的嘱托将梁山交到了高强手中武松仿佛解下了身上一直背负的一件枷锁。找回了自我中一直被放逐地那一部加…“我武松还要忍受多久?”

    翌日梁山开始整编被选中编入新军的人逐次下山乘船前往独龙岗大营在那里他们将与昔日的对手官兵们汇合按照新军的编制编为一军然后在漫长的军营生涯中逐渐融为一军。计划中这个整编过程将耗时一年之久因此众喽兵也将次第出批只有花荣率领的三千人。

    只是。在这条船上除了预定编入新军地第一批兵员之外还有一身头陀装束背着包袱提着哨棒远行打扮的武松。

    船到岸边武松弃了船。斜剌里取小路向东而行。他这一下拽开大步行程比常人不啻近倍非只一日已经过了郓州和齐州来到青州境内过了清风寨南行。远望一座山山势逶迤如双龙争竞翠绿树荫中隐现红墙碧瓦显是一座丛林。

    “宝珠寺……好久没回来了!”见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武松地心头不禁一阵激动抬手紧了紧包袱脚下又快了几分。

    这二龙山山势险峻道路蜿蜒即便以武松的脚力等到了宝珠寺前时却也已经是将近黄昏了。他打老远就嚷嚷开:“师父师父!弟子回来看你来了!师父!”

    有沙弥出来望这寺中僧侣原是二龙山的喽兵大部随着曹正去给高强作牙兵留下这些人剃度为僧陪着鲁智深在这里作和尚。这些吹自然都是认得武松地。见武二头陀回来。早有人迎上来武二爷长武二爷短地叫。又有两个脚快的丢下手中的扫帚便进寺中去禀报。

    武松一面寒暄一面脚下不停心想只有弟子去见老师哪里有等老师出来见弟子的道理?想到鲁智深的那张脸国字方正满脸虬髯不怒自威心头不禁一阵温暖生出一片濡慕之情来好似有了这个人在心中。不论江湖夜雨如何愁人也不会迷失方向似地。

    “师爷爷近日身体如何?饮食如何?”一路走武松便向这些围在身边的僧众打听这些人都是原山寨地喽兵按照盗伙中的辈分自然不能和二寨主武松并列。因此武松既然管鲁智深叫师父这些人便跟着降级只能叫师爷爷了。

    众僧一听七嘴八舌道:“武二爷师爷爷整日喝酒吃肉使拳弄棒。不然便是呼呼大睡与当日作寨主时一般无二弄得我等也僧人不象僧人绿林不似绿林。若不是前任知州高相公留下遗泽寺中地香火可不够师爷爷这般吃喝的。”

    武松细问原来高强作主将这寺改作正宗寺庙又置了庙产在山下买了二百亩田请了佃户耕种再加上这条路上来往地应奉局和李家庄等商队不少路过时总要拐到山上来施舍些香火。画了缘簿以此众僧虽然和当初作山贼时一样不治生产鲁智深更大酒大肉如故却也尽支持的起。

    武松听了不免失笑心说师父枉自作了僧人诸般清规戒律一概不守。也亏得师兄有能力也有心孝敬安排这好去处给他自在逍遥。不禁对高强又有几分佩服。

    脚下生风不片时到了方丈打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夹杂着狗肉的香。这些僧众其实大多和鲁智深一样也是不守这些戒律的闻到明一个个馋涎直吞。心中叫:“师爷爷好生快活!”

    武松正要说话只听方丈里一个粗豪的声音喝道:“那厮便回来了难道不会自己走进来?不倒得反要洒家去迎他!不理不理!你只将我这狗肉好生整治许多时不见狗却才打了这一条好大黄狗上山偏就是这厮得知倒敢是来分我的狗肉!”

    武松听见时早已喜笑颜开叫道:“师父师父徒儿武松回来了!”一面叫一面冲进方丈之中。迎面只见鲁智深大马金刀地坐在蒲团上叉着两条毛腿披着直裰一手端着酒碗正在那里喝。身前有一个妇人背向着门口正在那里向两条烤着的狗腿上抹佐料。

    武松正要叫师父募地浑身一震。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妇人的后背那一副钢筋铁骨打的猛虎、擒的豺狼的英雄肝胆。此时竟似被天雷劈了一般一动也动不得。

    那妇人停下了手。缓缓转过身来。荆杈布裙。不施脂粉一张俏脸恍若隔世一声轻唤却比路人:“叔叔长久不见。一向可好?”

    三十三天看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熬了相思疙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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